王爍高舉魯文彬的人頭,立馬於戰場中間,大聲喝道:“叛賊已死,爾等還要如何?”
這一聲大喝,聲如霹靂,威震八方,嚇的大順軍兵軟了手腳。
王爍銀槍一揮,再次高聲喝令:“降者免死,不降就殺光爾等!”說罷,雙目圓睜,瞪視着戰場上的順兵,當真是威風凜凜,似乎誰要抗拒,就殺過去,將他碾成齏粉一般。
大順兵終於完全崩潰,在樑敏新生兵力的圍剿下,紛紛扔下兵器,跪在地上。不想投降的,就只有爭相設法逃命了。
西寧城上,祁廷諫看的眼睛都直了,兀自自言自語:“這哪兒是人啊,簡直就是殺神臨凡!”
魯胤昌大叫:“大人,我們該殺出去了!”
祁廷諫回過神來,叫道:“好,好。開城門,殺出去。”
親兵衛隊長施大柱身上已經多處負傷,身邊親兵也沒剩下幾個了。他以爲今天必死無疑,多殺一個賺一個,只要有一絲力氣,就揮動着朴刀砍殺不止。
漸漸的,眼前的敵人越來越少,最後,敵人竟然避開惡魔一般的他,向他身後猛跑。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依舊揮舞朴刀砍殺,直到一個親兵死死抱住他大叫:“隊長,我們勝了,順軍逃跑了!”
他迷迷糊糊的看一眼戰場,果然,大明騎兵一隊隊縱橫馳奔在廣袤的戰場上,絞殺着大順殘兵,穿着黑色號坎的大順兵卒正在向東沒命狂奔。
他雙眼一閉,昏死過去。
東面的埡口處,哈克什橫刀立馬,威風凜凜,站在一面大明軍旗下,身後,一字排開他的護旗衛隊。
路邊上,兩個士兵一人手裡打着一面白旗,上書:投降免死。
許多大順士兵丟了武器,跪在兩面白旗中間。
有不投降衝向埡口的,哈克什便一刀將其砍翻在馬前。
眨眼功夫,白旗下就聚集了上千大順降兵,還有陸續跑來的大順兵跪在旗下。
哈克什哈哈大笑,勝了!就是阿依古麗再罵他沒卵子他也高興。
立馬在戰場上的王爍已經殺沒了力氣,也不用他去廝殺了。
樑敏的勁旅到了,城內五千土兵衝出城來,打順風仗的大順兵將已經無心戀戰,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跑的慢了。
一騎白馬向他飛奔而來,到他面前立住,樑敏下馬,在他的馬前跪了下去。
王爍醒過神來,急忙下馬去扶樑敏。
樑敏卻不起來,低聲道:“樑敏違抗大將軍命令,請大將軍降罪!”
王爍強行將她扶起來,緩緩道:“在來西寧衛的行軍路上,我已經想明白了。這盤棋,西寧是眼,拿下西寧,全盤皆活,你是對的!”
眼淚,瞬間從樑敏的眼睛裡奔涌而出。
自王爍去安定,把防守漳縣的擔子交到她肩上,無論這擔子有多麼沉重,是否會壓垮她,她必須挑下去!爲她的大將軍將來走向天下,爲天下的受苦人都能有這樣一個大將軍!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子,面對一羣如狼似虎的部下,要承受怎樣的壓力,擔負怎樣的責任啊!
這些,誰能替她想想,誰能理解到她內心的沉重?
這世上,沒有人可以理解她,如果她的大將軍也不理解她,怪罪她,她哪裡還有活路!
不,她的大將軍理解她!
此刻,她的心被王爍一句“你是對的”徹底融化,自獨立主政以來,所有的委屈和艱辛一起涌上心頭,怎能不盡情哭泣?
王爍撩起自己滿是征塵血污的戰袍,用尚算乾淨的袍角爲她擦拭眼淚,那眼淚卻是越擦越多。
王爍索性將她擁進懷裡道:“不哭,樑敏。是我不好,不該把那麼沉重的擔子交給你一個人。這一回,如果不是你堅決抗命,恐怕我就死在這西寧城下了。”
樑敏內心裡充滿了激動。
可在這萬頭竄動的戰場上,讓自己的男人把自己擁着,這算做怎麼回事呀?羞死了!
她滿臉紅透,強行制止眼淚,從王爍懷裡掙出來,說道:“大將軍,我們得先解決目下的戰場。”就問道,“大將軍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王爍也察覺到自己把樑敏擁在懷裡不妥。這畢竟是明末,不是他炒股賺錢的時代。
他尷尬地看樑敏一眼回答道:“打掃完戰場就進西寧城。”
樑敏輕微皺眉道:“依妾看來,這西寧城,還是暫時不進爲好。祁廷諫和魯胤昌,也是暫時不見的好。”
王爍一愣,問道:“這是爲何?”
樑敏緩緩道:“你要把這城做爲基地,成爲這城的主人,就必須立威,讓城內這些人怕你,敬你,以後也不敢背叛你。
你不進西寧,他們反而會更害怕,怕你怪罪他們背信棄義,見死不救,擔心你會借這緣故,順手把他們也滅了。
你在城下萬馬軍中取魯文彬首級,相信他們看到了,也嚇破膽了。此時,他們絕對不敢起抗拒你,和你爲敵的心思。他們內心又有鬼,怕你治罪,想保住性命,只能歸順你,你說怎樣便怎樣!”
王爍聽得連連點頭。
樑敏一席話,讓他想到了楚霸王破釜沉舟,破圍救趙的故事,經此一戰,各路諸侯連正眼看項羽都不敢。
樑敏不知道項羽,卻能想出這種主意來,真的讓他吃驚。她還不到二十歲呀,這將來長大了還不成了精啊?
正要說話,卻看見阿依古麗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雙目冒火,挺劍直刺樑敏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