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天氣陰沉沉的,濃黑的夜空看不到一絲光亮,細碎的雪花夾雜着冰冷的寒風颳在臉上彷彿無數細小的利刃在臉上無情地劃過。雪花未及落地便融化成水滴,被冰冷的被風一吹立刻凍成了細碎的冰凌。凍得酥脆的樹枝,被風吹打的嘎吱嘎吱亂響,時而有枝幹被風吹落。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一枝大約兩萬人的秦軍在蒙恬的親自帶領下,繞過籠罩在黑暗中的閬中城,直撲閬中與成都必經的險道野狼澗。
凜冽的寒風中,蒙恬身穿軟甲,披着黑色的斗篷,騎在胯下伴隨了自己十年的坐騎“天狼”背上,費力地在崎嶇的山路上向前走去。兩萬人的精兵,在蒼茫的夜色中,除去戰馬不時響起一聲低低的響鼻,幾乎聽不到一絲動靜。
兩萬人的軍隊,身穿統一的黑色斗篷在夜色的掩護下艱難地前進着,爲了儘快趕到野狼澗,幾乎人人輕裝簡行,弩兵只帶着強弩,由於有了張啓發明的繩套馬蹬,這枝騎兵攜帶了威力強大的霸弩,作戰能力增強了幾近兩倍,由於能夠騰開右手,這枝騎兵連最基本的防身戰甲都沒有穿戴,只配備了一柄長劍,使得前進的速度大爲提高。騎兵身後,一萬五千名步兵都幾乎只穿輕甲,與騎兵一道敏捷地摸黑在漆黑的山路上攀登着。
胯下的“天狼”猛地一滑,一個趔趄,將背上的主人猛地一閃,蒙恬擔心戰馬受傷,猛地低喝一聲,腰間一錯,夾緊馬腹,猛地用力一代,將戰馬生生地斜拉了半步。
旁邊的親兵立刻上前觀察了一眼四蹄包裹着棉布的馬腿,向蒙恬低聲道:“將軍,戰馬無事。”
蒙恬聞言回頭望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冒着風雪趕路的秦軍,低聲道:“前面便是野狼澗,立刻設下埋伏,等待本將軍命令!”
寒冷的夜風不時將閬中城牆上黑色的軍旗吹得高高飄揚,獵獵作響。王賁心神不定地冒着刺骨的寒風在戒備森嚴的城牆上小心地巡視着。從城牆上遠遠望去,可以隱隱地看到一片片蒙恬的大軍在城下佈下的軍陣。秦軍在佔領蒼守後便直撲閬中,在自己來不及退守成都的情況下,二十萬大軍便將閬中爲了一個水泄不通。
思忖之間,自己的隨身親將,王淵望着黑暗中那些批捕的營帳,擔憂地道:“將軍,蒙恬用兵之法一向無可琢磨,眼下天氣惡劣,明日若是放晴必定將有一場惡戰,我們……”
王賁迎着凜冽刺骨的寒風,眯了眯雙眼這才低低地道:“今夜天氣如此惡劣,蒙恬必定無法攻城,正是我們藉機退守成都的機會。”
王淵聞言雖然知道眼下情況危及,但是還是有些吃驚,要知道王賁用兵一向以神勇著稱,這時當真不戰而退未免有些意外。不由微微一怔道:“將軍,天氣如此惡劣,拼死突圍,把握不大啊。”
王賁眉頭深鎖地望着城下秦軍的陣型,緩緩點頭輕嘆道:“正因爲這時勝算不大,蒙恬纔想不到我們會在這時突圍,從閬中前往成都,雖然水路更加快捷,但是,我們戰船不過數百艘,杯水車薪,只能走陸路,野狼澗地勢險要,你先帶五千精兵,前往野狼澗,若無埋伏,便即傳訊。本將軍親自帶領兩萬人,掩護你們先走。”
王淵渾身一震,擡眼看到王賁神情肅穆,這才微微一窒,低聲道:“末將明白,這便下去準備!”
說畢,深深地望了一眼挺立在寒風中的王賁,這才轉身大步而去。
黑暗中,蒙恬牽着“天狼“在溼滑的山路上艱難地跋涉着,再前進不到十里便是野狼澗了,若想完勝這場殲滅戰,就必須以最快速度儘快趕到野狼澗,依照目前的形勢,閬中城池矮小,守軍不足,唯一的天險也被自己拿下,這種情況下,王賁只有棄城一途,否則便是魚死網破之局。眼下贏子嬰應該還對自己抱有一線希望,必定命令王賁不得全力迎戰,以表明心跡,只是自己如今……唉!
想到這裡,蒙恬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旁邊緊緊跟在身後的彭越聞言,以爲蒙恬在爲擔心沒有主帥的那圍困閬中的二十餘萬大軍。不由低聲道:“蒙將軍,無須擔心,王賁今日必定不敢出城正面迎戰我二十餘萬大軍。”
蒙恬冷笑一聲,淡淡地點頭道:“大家小心,前面便是野狼澗,根據細作提供的情況,此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先派人下去勘查情況若無異常,你們便分頭帶人在山谷兩側佈下埋伏。”
彭越聞言,心中一動,這是他首次在蒙恬軍中參戰,不由有些熱血沸騰之感,恨不得立刻大戰一場,在這一代名將面前顯顯自己苦學的兵法和絕藝。
想到這裡,不由應聲道:“將軍放心,末將明白!”
蒙恬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緩緩點頭道:“你須記住,此戰乃是入蜀一來的一場硬仗,王賁乃是武成侯王翦之子,一向驍勇善戰,威名不在本將軍之下,不可太過興奮而忘形。”
彭越聞言,登時一驚,,興奮之情立刻減弱不少,看到蒙恬眼中的冷然之色,急忙抱拳道:“將軍放心,大戰在即,小人明白!”
蒙恬聞言,冷冷地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緩緩點頭道:“彭越率領一萬人馬埋伏與野狼澗西方密林,聽到本將軍的戰鼓之後,立刻進攻,在沒有本將軍的號令之下,膽敢擅動者一律處以軍法嚴懲!”
初更十分,狂風大起,死寂的閬中城上忽然燃起無數火光,原來,竟是無數火箭在弩機的發射下尖嘯着向圍在城下的秦軍疾射而去!
就在同時,大約一萬人左右的蜀軍在隆隆戰鼓聲中傾巢而出,以進攻的“錐形陣”就是前鋒如錐形的戰鬥隊形,錐形陣必須前鋒尖銳迅速,兩翼堅強有力,可以通過精銳的前鋒在狹窄的正面攻擊敵人,突破、割裂敵人的陣型,兩翼擴大戰果,是一種強調進攻突破的陣型。直向秦軍撲去,宛如一柄利劍直刺秦軍陣中。
早已有所準備的秦軍從容地結好陣型,並不急於進攻,而是隻以戰車爲前導,長戈方陣在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慄的長戈的掩護下,緩緩向衝上來的蜀軍壓了上來,根本不爲那些凌空射下的火箭所動。一些士兵被火箭射中倒地,立刻便有人補充上來,整齊的近乎冷酷的陣型絲毫沒有受到城牆上那凌空射下可以將人體射穿的利箭影響。每個方陣都在千人左右,每個大方陣中又包含着十個百人左右的小方陣,浩浩蕩蕩的方陣在箭雨中肅殺凝重,宛如一隻龐大的巨獸,一點點向蜂擁而上的敵人逼近,軍陣的氣勢之強大,令這些在蜀地招募起來的蜀軍人人心膽俱寒,但是有沒有聽到撤退的鳴金之聲,只好硬起頭皮向前衝去!
這時,只聽秦軍陣中同時一聲暴喝,無數秦軍忽然四散開來,以五人爲一組,手持長劍,向正在進攻的蜀軍撲去!一名蜀軍伍長見狀心中一凜正要命令手下士兵往上衝,只覺一道勁風呼嘯而來,心中猛地一驚,身形暴閃,便向後退,同時手中長戈猛地向自己左側砍去!
只是,未容他長戈刺出,一道寒光閃過,一名手持長鉞的秦軍士兵不顧臨身的長戈,揮起長鉞重重地砍在那名蜀軍的脖頸上,那蜀軍伍長慘叫一聲,脖頸便被長鉞砍得的只剩下了一層皮肉連在脖腔上,人頭斷落之處,一道血光沖天而起,腥熱的鮮血濺了那名秦軍士兵滿滿一身,他卻顧不上抹一把滿臉的鮮血,而是低吼一聲,衝上前去,將那雙眼齜咧着的人頭用力砍下,別在腰間,低吼一聲繼續向前方不遠處的已經心無鬥志的蜀軍撲去!
蒼茫的夜色中,隆隆的戰鼓聲中,冷風拂過,送走了一陣濃烈的血腥,無限殺機卻愈加濃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