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望着被城衛帶走的平滎君,和被數名城衛拖走的屍體,酒樓內總算暫時恢復了平靜。一些酒樓內的雜役開始清理那些被砸壞的桌榻和打翻的酒菜,一些繼續留在酒樓內的食客則都在低聲地議論着剛纔這驚人的一幕。
虞姬這時已經看到了身形高大的成泰,輕輕走上前來,微微躬身一禮,感激地道:“虞姬謝過將軍。”
成泰知道她剛剛進宮見過張啓,擔心她陡然見到微服出宮的張啓,會在駭之下泄露了張啓的行蹤,這種酒樓都是魚龍混雜之地,萬一藏個刺客什麼的,那可不是自己一條性命能夠賠得起的!
想到這裡急忙上前一步,將她的視線擋住,這才拱手道:“舉手之勞,姑娘不必客氣!”
虞姬深深地王了一眼成泰這才歉意地笑道:“今日虞姬的確身體不適,不能再陪將軍,就此謝過了。”
說畢,盈盈一拜,這才轉身抱着懷中寶劍,嫋嫋地退入了那扇朱漆小門之後,引得場中男士一個個暗呼可惜!
張啓望着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朱漆門後,忍不住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希望眼前這歷史上名傳千古的美人不會走到與自己對立的一面去。但是世事難料,假若當真會有那樣的一天,自己不知能不能硬的起心腸呢?
暗自苦笑一聲,悵然若失地向酒樓四處望去,這才發覺,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席上,幾名士子打扮的讀書人和一名壯漢圍在一張矮几前,正在低聲地議論着剛剛發生的一幕。
張啓不由十分驚異,仔細地向那大漢打量了幾眼,他大約三十歲上下,身材魁梧,神情沉靜,一張看起來顯得方正的臉上,兩道稀疏的眉毛下,一雙細長的小眼精芒閃閃,鼻樑微微有些隆起的鼻子雖然粗苯,但是在那張方臉的襯托下,反到使原本粗笨的鼻子顯得柔和了幾分,濃密的連鬢短鬚讓整張臉顯得的黑黝黝的,他一邊認真地聽着幾名士子打扮的年輕人的的講述,一邊小心地詢問着什麼。
張啓不覺大感奇怪,這樣一名普通百姓打扮的大漢,竟能與這些眼界甚高的士子如此親密地打成一片,實在令人感到十分的突兀。
這時,只聽其中一人忽然揚聲道:“此次趙高這奸賊當真是狂妄自大,竟想篡奪皇位,一個閹奴竟想登上九五至尊的寶座實在可笑!”
那大漢聞言微微點頭道:“不錯,趙高害死公子扶蘇,誣殺丞相李斯,其一步步計劃周密,可謂用心良苦,果真是令人不能小看,盤踞宮中三十餘年,勢力遍佈朝野,皇上能在一夕之間將這惡賊擒殺,最是令人大感意外,沒想到一介昏君竟然有如此手段,殺得閹賊措手不及,實在令人不可小看啊!”
衆士子聞言紛紛點頭附和,其中一人點頭道:“皇上這次秘密救出蒙恬將軍,實在是人心所向,不然眼下大秦危機四伏實在令人擔憂。”
那大漢聽到“蒙恬”兩個字,雙目之中精芒一閃,目露嚮往之色地道:“蒙恬將軍當日曾驅逐匈奴直到天山,平定天下諸侯,實在叫人神往!若是當真被趙高那奸賊害死,便是大秦將亡之兆了!若是日後有幸能得瞻仰將軍不世之風采,實在平生之幸!”
張啓聞言,更覺這大漢,不同尋常,不由起身來到幾人面前,微微拱手道:“在下張啓,聽到閣下如此仰慕蒙將軍,心有所感,有心與壯士相交。”
身後的成泰和韓煥等人都爲張啓的急智感到暗暗驚異,但是想到他能在轉瞬之間將盤踞宮廷三十餘年的趙高誅滅三族,便又覺釋然了。
那大漢聞言,擡眼打量了一眼張啓和他身後的成泰,微微笑道:“小人彭越,不過一介草民,實在不敢高攀公子,只怕有辱公子的清譽。”
此言一出,侍立在脹起身後的韓煥嚇得渾身一顫,差點跪倒在地,只覺雙腿虛軟,竟一時沒有了一點力氣!心中卻在暗暗爲這名叫彭越的大漢擔心,要知道若是皇帝龍顏大怒,不但彭越的人頭難保,只怕連他身後的家族也難以倖免。
彭越這時看張啓衣着華麗氣度不凡,又與禁衛統領相伴而來,眼下在咸陽城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便是在剷除趙高時出力最多的成泰和剛剛被張啓封爲*軍的蒙恬了,這時看到名震咸陽的成泰在這少年面前竟也如此小心翼翼,便以爲是什麼權貴的公子,他雖然並不是什麼大人物,卻也胸懷大志,心中雖然也有心結交,但卻深知,不能太過心急,不然反而會欲速則不達,只好先婉言拒絕了張啓的交往之意。
就在韓煥膽戰心驚之際,張啓卻驚*想到了那威名赫赫的西漢異姓王之一的樑王彭越,亦是西漢著名的將領之一。
更加感慨地想到歷史上的彭越最後被處以醢刑而慘死的駭人結局,所謂醢刑,便是被剁成肉醬的一種古代酷刑。而且,漢高祖劉邦還將這肉醬分賜給諸侯,以達到殺一儆百的目的。心中暗暗驚訝,想不到自己竟在這時見到了這位下場最慘的西漢異姓王!
這時,成泰見彭越竟然不知好歹地拒絕了張啓,心中悚然一驚,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聽張啓淡淡地點頭道:“既然閣下不願結交,那我也就不能帶你去見蒙恬將軍了!”
彭越聞言虎目一亮,訝然道:“你果真能見到蒙恬將軍?”
張啓含笑道:“我與蒙將軍一向熟識,若是我來向他舉薦,一定能讓你有一個飛黃騰達的前途!”
這個彭越可是後來幫助漢高祖劉邦打下萬里河山的猛將,如今自己湊巧遇到,便不能任由他投靠劉邦,將來威脅到大秦的天下,若是不能順利收服,便只能殺掉,以絕後患!
彭越這時卻望着張啓肅容道:“這位公子,在下雖然是一介草莽,但是看公子必定乃是顯貴之人,有些肺腑之話,希望能一吐爲快,若是公子見怪,便可殺了在下,但是彭越卻希望公子能將小人的話轉給天子。”
張啓一邊暗暗思忖,一邊依舊不動聲色地點頭笑道:“有什麼話,你儘管說,我必定轉給皇上,不過若是你的話會觸怒皇帝,只怕我也無能爲力了!”
彭越聞言,疑心頓消,他原本就微微懷疑張啓的身份,這時看他露出怯意,這才放心地相信了他果真是什麼權貴的公子,有心要來個一語驚人,便顧不得危險,慨然道:“如今天下羣雄並起,眼看亂象已現,若是能廢黜嚴刑酷法,天下百姓必定能安心於業,不會因爲躲避殘酷的責罰而逃入深山大澤,成爲禍害百姓的賊寇!若是大秦不能廢止酷法嚴刑,只能使天下盜匪雨來越多,從而危及天下。”
成泰被這話驚的渾身一震,要知道自商鞅變法以來,秦國便以嚴刑酷法來約束百姓的行爲,使得桀驁不馴的秦人得以安心生產,不再惹是生非。這條法令已經在秦國施行了兩百多年,使得性格彪悍的秦人已經養成了一切行動遵循法紀的習慣,若是要他們真的放棄這種生活,反而會很難接受。但是剛剛加入大秦版圖的其他六國的遺民卻更加不能接受秦國的這種幾近酷厲的刑罰,這纔有了陳勝吳廣的“伐無道,誅暴秦”煽動百姓起來反抗的口號,所以法雖酷卻不能輕易廢黜。畢竟,這是秦國一統天下的根本所在。
想到這裡,急忙小心地瞥了一眼臉色越來越沉重的張啓,緊張的手心裡全是細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