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郡郡制所在的九原城內,剛剛回到中軍大帳的王賁和蒙恬還沒有走進轅門,便見王賁的一名親將,上前抱拳道:“蒙將軍,天子使臣就在營中,請將軍速去迎接。”
蒙恬聞言,想到前幾天,彭越對自己的警告,不覺皺眉道:“皇上的聖旨,蒙恬已經知道了,莫非另有旨意?”
話音未落,只聽一個熟悉的笑聲自大帳內傳來,舉目望去,赫然竟是一襲青衣的韓煥。看到蒙恬,韓煥立刻迎上前去躬身施禮道:“韓煥見過武安侯。”
蒙恬驚得後退一步,避開對方的大禮,抱拳道:“韓公公乃是天子使臣,蒙恬絕不敢當如此大禮。”
韓煥青色的外袍上依稀還染着一層厚厚的黃土,顯然亦是剛剛趕到。這時望着蒙恬,含笑道:“陛下聖旨,調集三十萬精兵前往九原,任由將軍調遣。與匈奴王庭的決戰,由將軍視情況而定,另外調集了大批糧草正在運往九原的途中,請將軍藉此機會修整大軍,今年務必要將匈奴王庭殲滅於大漠南北,陛下對將軍期盼甚深啊!”
蒙恬急忙抱拳道:“公公放心,蒙恬明白,請轉告陛下,蒙恬能有今日,全是陛下所賜,必定誓死相報!”
秦二世五年,八月,正是稻米成熟,草原開始漸漸泛黃的季節,牧民開始爲即將進入難熬的嚴冬而準備草料,也開始漸漸從北方的陰山腳下,向黃河河套地區南移。大秦與匈奴交界的九原郡則開始進入了戰事最爲頻繁的時候。
今年的秋天來地分外早,剛過了中秋,便下起了一場接一場的秋雨。寒氣一陣陣地襲上來,九原郡都尉開始每日親自巡視各處防禦,以備匈奴的大規模來襲。只是,眼看秋草已黃,往日猖獗的匈奴騎兵卻連個影子都看不到,這總算令九原郡的軍民都暗自送了一口氣。
微微有些冰涼的秋風吹在臉上,總算有了一絲微微的溼氣,使得乾燥的戈壁開始柔和起來。蒙恬帶着修整了半個月的秦軍將士,正在準備再次踏上了征途。這次,他將正面尋找已經開始向西遷徙的匈奴王庭。尋找草原地王者——冒頓。
自從匈奴三大部落,全部被蒙恬一一擊破於大漠深處。
匈奴的內部也開始漸漸分裂成了兩種不同地態度,一種是建議遠走西域,尋找水草更加豐美的地方,避開這片土地上強勁的敵人。
另一派則強硬地準備與秦軍展開決戰,意圖將秦軍誘入大漠深處。而更有一部分人則在小心地觀望着,判斷着最後的勝利者。然後加以投靠。
由於冒頓的父親頭曼單于的死因太過蹊蹺,加上接連地戰敗,匈奴王庭中的一些貴族開始謀劃將冒頓趕下單于寶座的計劃。
位於大漠深處的匈奴王庭的營地,數百座帳篷錯落地散佈在營地之中。距離匈奴單于大帳,最遠的一座不起眼的普通營帳內,一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神色冷厲地站在大帳的中央,他手中握着一把長約一尺的匕首,珍貴地鱷魚皮製成的刀鞘上點綴着七顆寶光流轉的藍寶石,在帳內昏暗的光線中閃爍着迷人的光彩。
一名身材魁梧地匈奴大漢。望着青年手中的匕首,聲音沙啞地道:手機訪問:ωар.ㄧбΚ.Сn“我當日曾經親耳聽到老單于要將大位傳給王爺,當日老單于將冒頓趕走,便是有心要立王爺爲單于。卻沒想到竟死的那般蹊蹺,我看必定是冒頓的陰謀。如今冒頓連連慘敗於秦軍手下。匈奴各部落,怨聲載道,正是我們的大好機會啊!”
這時,一名匈奴人打扮的,以羊毛巾裹着半個臉,使人看不清楚他本來面目地中年人。用極爲艱澀地匈奴話低聲道:“我們可以想辦法引誘冒頓與蒙恬決戰。冒頓一死,王爺便可光明正大地坐上單于之位。然後帶領大家一路向西,尋找更爲豐美的草原,沒有了強悍地秦人,匈奴便可再次稱霸一方!”
那匈奴青年聞言虎目一亮,扭頭定定地望着那中年人道:“你有什麼好計策儘管說出來,若是當真可以除掉冒頓,我必定放你返回中原,還另賜黃金和珍寶,我以匈奴黑旗王的名義向上天發誓!”
那人苦笑一聲,搖頭道:“蒙恬如今正在九原城內修整,用不了幾日便要出發,前來尋找匈奴王庭,展開最後的決戰。以我看,不妨王爺先向單于請求離開王庭,獨自帶着牛羊前往西方。”
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冷笑道:“只要冒頓答應了王爺的請求,王爺便立刻派人扮成其他部落的牧民,前往九原,將王庭的行蹤告訴蒙恬。到時候王爺便可以在西域正式登上單于之位!”
旁邊的匈奴大漢聞言,點頭道:“這個計劃倒是不錯,若是成功,不費我們半點力氣,便可將冒頓除掉,只是不知找什麼人前往去見蒙恬呢?”
那中年人,冷哼一聲,不無怨毒地低聲道:“如此一來,無論是冒頓還是蒙恬,哪一方敗了我們都有不小的好處。只要我們及時把王庭的情況泄露給蒙恬,蒙恬必定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遇的絕好機會!”
黑旗王聽得兩眼放光,按捺不住地向兩人抱拳道:“我戈斜阿若當真有登上單于寶座的那天,必定不會忘記兩位!”
那中年人聞言,並不驚訝,而只是微微點頭道:“如今來看,若想讓蒙恬相信,便只能派我的一名親隨前往,只有如此,才能令蒙恬相信這個消息。”
九原城內,蒙恬剛剛回到大帳,出發前的所有準備措施,已經準備妥當,明日便是吉日,大軍即將出發。
蒙恬特意將彭越、王賁等軍中高級將領召入帳中,商討這次出征的方向。
王賁神色凝重地坐在小几前,望着几上攤開的一卷繪製在素帛上的地圖,向蒙恬道:“雖然如今天氣即將轉涼,但是匈奴卻大改以往秋末搶掠的習慣,僅僅只是南下,而不再侵襲大秦邊陲。可見入夏以來的三場惡戰,已經大大地削弱了匈奴的勢力。冒頓一向狡詐,若是當真退入大漠深處,我們可就不大容易找到他們了!”
彭越冷冷地悶哼道:“上次良機錯過,再想輕易找到匈奴王庭恐怕就沒你們容易了!”
蒙恬皺了皺眉,並沒有理會彭越,只是點頭道:“如今天氣轉涼,若是匈奴不會南侵,匈奴王庭隱於大漠深處,我們只能見機行事。若是今年當真無法找到,所有責任,蒙恬一人擔當!”
王賁聞言,立刻反對道:“這種行蹤無定的匈奴人想要找到,多少還要有些運氣,若是當真無法找到,那是我們運氣不好,怎能由你一人承擔?”
蒙恬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正要張口,忽然聽到,萬面一名親衛進來稟奏道:“將軍,抓到一名奸細!”
帳內三人同時一驚,這時又無任何戰事,何來奸細?實在令人有些意外。蒙恬不覺點頭道:“奸細?是什麼人?”
那親兵恭敬地抱拳道:“乃是一名匈奴人,只是卻能說一口熟練的中原話。”
蒙恬聞言更覺意外,只是面對帳中諸人,只好點頭道:“帶進來,我親自審問!”
那親兵答應一聲,大步退了出去,不到片刻,兩名親衛將一名匈奴大漢,五花大綁地摔了進來。大概是被摔得頭昏,趴在地上半天沒有動彈。
蒙恬仔細打量着地上的大漢,他大約三十歲上下,一副中原人的相貌,雖然長髮披散在腦後,耳上也墜着一隻大大的耳圈,身上卻少了幾分匈奴人特有的野性的桀驁。
這時那人終於悶哼一聲,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蒙恬不禁冷冷地點頭:“你是匈奴人,還是中原人?潛入我九原郡究竟有何企圖?說!”
那大漢這時似乎纔回過神來,驚訝地看了一眼蒙恬,這才掙扎着大叫道:“我要見蒙恬將軍!我有大事,要見蒙恬將軍!”
蒙恬冷冷地皺眉道:“我便是蒙恬,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來聽聽!”
那大漢聞言,驚疑不定地打量着蒙恬,艱難地道:“小人有大事要見將軍,是有關匈奴王庭的行蹤,此事我只能告訴蒙將軍一人!”
王賁聞言,知道他有些不相信,不禁冷冷地指着蒙恬點頭道:“這位便是蒙將軍,信不信由你,我王賁絕不會妄言欺騙於你!”
那人聞言,驚訝地打量着蒙恬道:“在下宋懷,去年隨漢王帳下的張耳投入匈奴,自從漢王死後,我們便被匈奴所扣,全無半點自由。張耳丞相兩月前投入冒頓的三弟黑旗王戈斜阿帳下,因爲入夏以來連續戰敗,匈奴內部人心惶惶,黑旗王想借此機會將冒頓的行蹤泄露給將軍,以借將軍之手,除掉矛盾,他將帶領匈奴部落舉族西遷,另外尋找更加豐美的水草之地。”
蒙恬驚訝地同王賁對視一眼,緩緩點頭道:“你先下去吧。若是你所言當真,我便向皇上求情免去你參加叛軍的罪責。”
宋懷聞言感激地望了一眼蒙恬道:“將來滅掉匈奴王庭,宋懷希望將軍能爲我主公向皇帝求情,寬恕他的罪責!”
蒙恬緩緩點頭道:“此事你儘可放心,蒙恬竭力向皇上請求寬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