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奔忙了一宿的陳陽從睡夢中被人吵醒。
小廝在門外匯報:
“侯爺,快些起身了,宮中來人了,遣您今日進宮呢!”
聽到“進宮”二字,陳陽一骨碌從牀上爬了起來。
昨日殺掉呂紈,陳陽就做好了被針對的準備。
不過不想竟來的如此之快。
陳陽應聲道了句“知道了”,隨後連忙起身收拾。
兩刻鐘之後,陳陽抵達咸陽宮。
剛一進殿,陳陽就察覺到殿中衆人各異的眼神。
有的一臉憤恨的盯着自己,有的則是悄悄投來讚許的目光。
而身處最前方的呂相邦倒是未曾理會陳陽。
不過就在陳陽站定之時,忽然察覺到大殿前方不經意的一道目光閃過。
正是來自呂相邦!
不過待陳陽擡頭看去之時,已經只能見到呂相邦的背影了,彷彿剛剛的眼神只是錯覺。
不待陳陽細想,趙高忽然而至,站於高臺之上,朗聲說道:
“上朝!”
隨後嬴政便坐在寶座之上,衆臣行禮稽首。
待得再次站定,陳陽便察覺到上首那灼灼目光。
隨後陳陽便聽到上首傳來嬴政爽朗的笑聲:
“陳卿,自你就任巴郡以來,已是過了許久,今日總算是見到你了,哈哈哈。”
聽到這笑聲,陳陽算是放了心。
看來不管呂紈的事如何說,今日嬴政應當也不會對自己施以太過嚴重的懲罰。
嬴政話音落下,陳陽連忙上前一步,俯首說道:
“陳陽也甚是惦念王上,只是最近忙於公子們的課業,歸京之後未來得及面見王上,望王上恕罪。”
聽到這話,嬴政倒是斂了笑意,開口道:
“起身吧,此事乃是本王的詔令,忠勇侯不必自責。”
“聽說陳卿教這些潑猴子倒是頗有成效啊。”
陳陽一時間心裡打鼓,也不知嬴政這是說的正話還是反話。
猶豫片刻,陳陽立即說道:
“衆位公子都是鍾靈毓秀之人,臣實在不敢居功,全賴王上聖威。”
這話說完,陳陽忍不住心中點贊。
嘿嘿,凡事想不通,功勞推到皇帝身上就行了。
沒哪個人不喜歡換被拍馬屁。
果不其然,上首又傳來嬴政的聲音:
“陳卿倒也不必太過自謙,尚需再接再厲。”
說完這話之後,嬴政頓了一下,忽的話鋒一轉,開口道:
“不過陳卿,昨日可是有人上奏參了你一本。”
話說完,嬴政又頓了一下。
這停頓的時間,陳陽稍稍忖度,嬴政正是在等自己主動認罪呢。
否則他大可以直接說參奏自己什麼罪行。
如今看來,對於呂紈一事,嬴政倒是態度明確了。
畢竟從後世資料來看,嬴政親政之前便爲呂不韋把控朝綱,親政之後,呂氏一黨也是尾大不掉。
且這呂紈身爲呂不韋的乾兒子,卻在京中做下如此多的惡事。
依照嬴政的態度,手下恐怕早有人緊盯着呂不韋,只怕對這呂紈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吧。
畢竟這咸陽城是嬴政的咸陽城,大秦是他的大秦,而被傷害的那些子民,亦是他的子民!
故而這呂紈之事,恐怕呂不韋只能嚥下這口氣了。
眼下嬴政等的就是自己的回話,等自己將此事一錘定音。
於是陳陽連忙回話道:
“回稟王上,臣知罪。”
“昨日臣的弟子杜子濤爲呂紈打成重傷,臣昨日前往探望,直守到昨日半夜才見病情稍有起色。”
“子濤傷勢慘重,作爲先生,昨日甫一聽到消息,自然是想爲弟子找回公道的。”
“臣本想找那呂紈想讓他還子濤一個公道。”
“誰知臣到達的時候,那呂紈竟強搶民女,正要用強。”
“臣不得已,這才上前將人拉開。”
“誰知那呂紈喝多了酒,一時間瘋病發作,竟持刀以對。”
“您也知道,臣這武人習性,臣爲他所迫,這纔出了手,誰知那呂紈瘋的厲害,一時不慎,手中的刀便扎入了自己的頸子。”
“臣有罪,請王上責罰。”
“不過臣卻是不悔,那呂紈惡貫滿盈,死有餘辜。”
“如今作繭自縛,臣恨不得拍手稱快!”
周圍一衆大臣聽完這話,心中一陣吐槽。
“這忠勇侯可真是一張巧嘴,黑的都能被他說成白的。”
“你說說,說能瘋到把自己頭割下來?”
“那呂紈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忠勇侯怎麼可能爲他所迫?”
……
不過大家這些話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可沒人敢往外說。
畢竟王上今日的態度就放在這裡,誰敢不要命的定頂撞?
況且王上與呂不韋一黨的矛盾歷來便存在,此刻要是出言揭穿,只怕馬上就會被打上呂黨的標識。
此刻出言得不償失!
故而衆人只能裝聾作啞,對陳陽滿口的話只作默認。
而站在首位的呂不韋,此刻卻是攥緊了雙手,手上的指甲都要在手上刺出血印。
不過他面上卻是絲毫不顯,仍然面色平靜的站在首位。
嬴政聽完陳陽這番話,眼神飄過呂不韋。
隨後又看向殿中央的陳陽。
嬴政微微眯了眯眼。
倒還不錯,有些小聰明。
不過昨日之事也是頗爲莽撞,看來這個陳陽依舊是一副武人習性!
衝動易怒是真,說他俠肝義膽也罷,不過是一身英勇罷了,有些小算計倒不妨事。
這樣的人用起來剛好。
不用太過謹慎,同時也不是太過愚笨,不至於什麼事都要自己囑咐到位。
既如此,看來也是時候恢復他的自由身了。
於是嬴政佯裝怒意,開口道:
“此事實在是有失你侯爺的身份,再怎麼說,此事也不應當由你出手。”
“犯事自有官員負責,你此行實在莽撞。”
“再者,你所見不過一面之詞,如何確定那呂紈有罪呢?”
陳陽慶幸自己當時將屍體移交了官府,罪行之事可就不是自己的責任了。
只要嬴政想要,只怕那些查案的,能將呂紈的所有罪證一絲不漏的呈上去。
陳陽連忙回道:
“臣所見即有兩樁,一是弟子杜子濤,另一個則是民女玉娘。”
“這兩樁皆是人證物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