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趙封轉動視線。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
全部都落在了王綰的身上。
頓時。
王綰的老臉一變,心底一慌,下意識的就別過頭去。
似乎哪怕趙封開口要彈劾,他也不可能想到是自己。
但趙封目光炯炯的看着,嘴角一翹,掛着一抹冷笑:“王相,你躲什麼?”
“上將軍何意?”
“難道你還能彈劾老夫不成?”
“老夫爲相多年,兢兢業業,可是未曾犯什麼錯。”王綰眉頭一皺,大聲說道。
一幅他是清官,剛正不二的樣子。
“你兢兢業業?”
“你未曾犯錯?”
趙封笑了,浮起了陣陣冷笑。
隨而轉過身,大聲喝道:“臣要彈劾的人正是王綰。”
此話一落。
滿朝皆驚。
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議的看着趙封。
彈劾王綰,當朝左相。
這是何等的狂?
而且自古以來都是文臣彈劾,武將少有彈劾之舉,趙封竟然以武臣之身談何文官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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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大開眼界了。
“趙封這是想要做什麼?”
“彈劾王相?他能用何等理由彈劾?”
“看樣子趙封是知曉王相阻他晉國尉,此番藉着彈劾之名來報復啊。”
“不過,彈劾歸彈劾,此事應該只是趙封藉此泄憤罷了。”
“彈劾王相,談何容易。”
“趙封雖然善於統兵,但終究不知爲官之道,不知朝堂之道。”
……
許多大臣紛紛猜測,大多都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
畢竟王綰作爲當朝丞相,如若真的有貪贓枉法之事,那尾巴早就被他給處置乾淨了,又哪裡會露出馬腳來。
朝堂上的人都是老狐狸。
自然都明白這樣一個道理。
“趙將軍。”
“朝堂之上,大王在此,你可不要胡言亂語。”
“胡亂談何,依秦律可是要治罪的。”
王綰冷厲對着趙封喝道。
趙封根本沒有理會王綰。
而是轉過身,再次面朝嬴政,大聲道:“臣要彈劾王綰四宗罪。”
“一則,貪墨朝廷田產。”
“二則,販賣官奴。”
“三則,任人唯親。”
“四則,與他國勾結走私。”
趙封的聲音響徹大殿。
四宗罪,讓滿朝文武的目光聚集。
而且這四宗罪極爲明確。
趙封的表情也是異常的認真,沒有任何的畏懼。
王綰心底一慌。
對於這四宗罪,王綰心底自然是清楚的,而且他做的事情可不僅僅是四宗。
只是這個四個是最嚴重的。
“趙將軍。”
“老夫再說一遍。”
“構陷當朝丞相這可是大罪。”
“縱然你是大秦的護軍都尉,縱然你是大秦的功臣,那也由不得你胡言亂語。”王綰一臉氣憤的指着趙封喝道。
“誰說吾沒有證據的?”
“王綰。”
“今日,伱的好日子到頭了。”
趙封冷笑一聲。
隨後。
“臣已經準備好證明王綰這四宗罪罪證,如今都在殿外親衛保管之中,只需大王一令,臣可讓御史查驗這些罪證。”趙封大聲道。
高位上。
看着趙封如此認真,而且還準備了罪證。
嬴政也看明白了,這一次趙封是認真的。
是下定主意要對付王綰了。
“難道他真的有證據不成?”
“不可能啊。”
“那些事情我都是交給最信任的人做的,諸多事情都是我親力親爲,不可能被人抓到馬腳。”
“假的,一定是假的。”
“這趙封一定是故意恐嚇,想要讓我露出破綻。”
到了這一刻。
王綰仍然不覺得趙封掌握了自己什麼罪證。
當即。
王綰也站入了大殿內,躬身對着嬴政一拜:“大王。”
“老臣一心爲國,從未有半分私心。”
“趙封上將軍雖戰功赫赫,但此無端彈劾,給老臣論罪。”
“老臣冤枉。”
“請大王明察秋毫。”
說着。
王綰甚至都是一臉委屈憤憤之色。
“臣附議。”
“王相一心爲了大秦,爲大秦殫精竭慮,豈能被構陷。”
“還請大王爲王相主持公道。”
隨着王綰站出。
十幾個大臣站了出來附和。
一副擺明支持王綰的樣子。
“放心。”
“你們當中有不少牽扯者。”
“等下罪證展現,你們會一鍋端的。”
趙封轉過頭掃了王綰等人一眼,帶着一種貓戲老鼠的玩味。
隨後。
趙封也不再理會,就等着嬴政開口了。
“這小子難道還真的掌握了王綰的罪證了?”一旁的王翦仍然在看戲。
雖說昨日趙封提了一嘴,但一問趙封就讓明日看好戲,王翦其實也是很忐忑的。
當然。
也並不是太怕。
別說趙封是秦王長子,就憑趙封的戰功,哪怕這罪證不存在,定奪就是被訓斥一句罷了。
影響不大。
反而王綰他們會被噁心到。
此刻。
趙封與王綰都在等待着王位上嬴政的開口。
而此刻。
思慮一刻後。
嬴政看向了趙封:“你真的有證據?”
“臣自然是不敢誆騙大王。”
“只需一令,臣的幾個親衛就可將罪證送入大殿。”
“驟時,大王可讓御史查驗是否屬實。”趙封立刻回道。
“擡進來。”
嬴政沉聲道。
趙封沒有猶豫,對着殿外喊道:“張明。”
兩個字呼喊傳到了大殿外。
“諾。”
張明大聲應道。
不一會。
幾個親衛搬着一個木箱子來到了大殿內。
而王綰這一刻有些慌了。
“難不成,他真的有證據?”
王綰心底不安感越來越大了。
從始至終,趙封都十分的沉穩,一幅吃定他的樣子。
“上將軍。”
“搬過來了。”張明恭敬道。
“退下吧。”
趙封一揮手。
“諾。”
張明立刻帶着親衛離開。
而趙封則是看向了嬴政一拜:“勞煩大王請御史查驗。”
嬴政也沒有猶豫,威聲道:“御史大夫。”
“臣在。”
馮劫站了出來。
“查驗。”
嬴政沉聲道。
“臣領詔。”
馮劫走了出來,隨後對着麾下御史們打了一個眼色。
馮劫與幾個御史走到了箱子前。
直接打開。
裡面是一封封的竹簡。
馮劫親手打開了一封,當看到了其中的內容,眉頭不由得一皺。
其他御史也是紛紛拿起來,每一個都是眉頭緊皺起來。
隨後。
一封接一封的竹簡被他們拿出來查閱。
王綰的心底越來越不安。
滿朝文武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馮劫的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
馮劫作爲御史大夫有監察百官之責,一向是大公無私。
如今這些竹簡讓他持續看了下去,可見其真實。
持續了好一陣後。
馮劫放下了竹簡,躬身對着嬴政一拜:“大王,從臣查閱來看,上將軍所呈這些罪證爲真。”
此話一落。
如同雷音。
滿朝譁然。
王綰臉色變得煞白。
剛剛支持王綰那些大臣此刻站在外面,回去不是,站着也是極爲難堪,非常的惶恐不安。
嬴政臉色已經冷了下來,雙目一凝:“上將軍彈劾爲真?”
嬴政冷冷問道。
“回大王。”
“爲真。”
“這些賬目,這些細則,這些證據,以臣來看爲真。”
“而且上將軍已經抓住了證人,也是爲王相做事的黨羽。”馮劫恭敬回道。
得到這一個肯定。
王綰徹底慌了,渾身都在顫抖,原本的自信和依仗也蕩然無存。
“父王。”
“此事還需慎重。”
“兒臣看來這其中是不是有何冤屈?”扶蘇站不住了,立刻站出來爲王綰求情。
“馮劫。”
“這些罪證有幾宗罪責?”
“牽扯了多少人?”嬴政根本沒有理會扶蘇,看着馮劫問道。
“回大王。”
“上將軍所言四宗罪都在其中。”
“朝堂之上牽扯人數不下於二十人。”
“有關於官奴販賣,侵佔田地之罪爲主。”
“除此外,還有與他國走私牟利,關於銅鐵鑄造,以及糧草販賣。”
“至於任人唯親,王相全族內有不少人在大秦各處爲官,而且配合所爲的禍事不少。”馮劫大聲說道。
得到馮劫這徹底的認定。
王綰徹底繃不住了。
直接癱跪在了地上。
那些與王綰有染的大臣此刻也都慌了。
“大王。”
“臣以爲這些所謂的罪證還需再認真核實。”隗狀立刻站出來道。
到了現在。
他還是抱着幾分僥倖的。
“啓奏大王。”
“除了罪證外。”
“臣還命人抓了一些王相麾下鷹犬,還有他要滅口的七個人。”
“這些人都可以指證,並且隨時可入廷尉受審。”
“王相之子也在其中,很多事都是王相之子所爲。”趙封當即站出來,再給王綰一擊。
而李斯也是立刻配合,直接站出來:“廷尉願接此案。”
這種大好落井下石的機會李斯又怎會錯過?
一直以來。
李斯最大的想法就是將王綰給拉下來。
畢竟是對手。
現在趙封已經遞刀子了,如果他不接就是傻子了。
可以說。
只要王綰落到了他的手中,別說是有罪證要給他定死,就算死沒罪證,李斯也要給他創造罪證。
雙方就是這種不死不休的局面。
嬴政沒有開口,而是將目光落在了王綰的身上,冷漠而透出了一抹厭惡。
“你不準備給孤解釋?”嬴政冷冷道。
“老臣有罪。”
“一切事情都是老臣交代,一切事情都是老臣所爲,與吾兒無關,還請大王看在老臣數十載效忠大秦,不要株連全族。”
王綰跪在地上,聲音都在顫抖。
顯然。
面對證據。
面對趙封所說的那七個人。
王綰徹底肯定了,趙封是真的抓住了他的罪證。
“王相。”
“你真的做了?”
扶蘇看向了王綰,眼神之中透出了一抹不可置信。
“看着衣冠楚楚,實則道貌岸然,男盜女娼。”
“說的就是王綰這種人。”
趙封冷冷一哼。
憑藉這些罪證,還是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彈劾,縱然王綰是丞相。
縱然他位極人臣,文臣之首。
他也完了。
畢竟彈劾他的人是當今武臣之首,大秦的上將軍。
聽到趙封的話。
大殿內的人無一人膽敢反駁。
這一箱子的罪證已經得到了御史大夫馮劫的認定,足可見其中的詳細。
“這小子,竟然還真的幹成了。”
“王綰可是文臣之首,竟然被他如此輕易的給扳倒了。”
“這些看樣子真的是罪證啊。”一旁看戲的王翦臉上也露出了一抹震驚之色,但緊隨而來的便是冷笑。
王綰有此下場,一切都是自找的。
誰讓他這般針對趙封,既爲敵人,那就自然是有敵人的下場。
聽到王綰再沒有任何辯駁的認罪,嬴政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馮劫,李斯。”
嬴政沉聲道。
“臣在。”李斯立刻動容了,一臉激動之色。
而馮劫自然也是立刻站了出來。
“御史臺與廷尉一同辦案。”
“此間上將軍所呈奏罪證之上的犯官全部拿下。”
“全族也一併拿下。”
“待得查明之後,一切按吾大秦律法懲處。”嬴政冷冷說道。
“臣領詔。”
李斯與馮劫立刻道。
至於王綰。
此刻完全癱軟在了地上,失去了氣力。
這一幕落在了朝堂衆多大臣眼中,全部都是面帶震驚,不知所措。
朝會開啓之前,作爲文臣之首的王綰還是意氣風發,可短短時間內,他就從相位跌落,也將淪爲階下囚。
“請禁衛軍拿人。”
“吳到。”
“林木。”
“曹慶。”
……
馮劫直接看着朝堂上的大臣,一個接一個的名字從他口中吐出。
而被唸到了名字的這些大臣臉色變得煞白,癱跪在地。
連王綰都當場沒有辯駁了,可見他們又有什麼能夠辯駁的資格。
“拿下。”
嬴政冷冷一喝。
頓時。
任囂衝入了大殿內,衆多禁衛軍直接開始拿人。
包括了王綰在內。
二十多個與王綰這些罪責有牽連的大臣全部都被拿下,帶出了大殿。
而在這大殿內的其他大臣也都帶着一種忐忑,劫後餘生。
但也有不少大臣的目光看向了趙封,心底也涌現了一種敬畏恐懼之色。
“趙封,他是一個狠人啊。”
“不愧是戰場上殺出來的,如此手段當真是驚人。”
“王綰可是我大秦的左相啊,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竟然就這樣栽了。”
“這些罪證,趙封究竟是怎樣找到的?”
“王綰竟然就如此被他給扳倒了。”
“此人太過可怕了,千萬不可得罪。”
“不僅手段可怕,而且還是有仇必報。”
“王綰屢屢針對,趙封早就記在心上了,如今就是趙封的報復。”
……
許多大臣也對趙封產生了一種不敢得罪的心思了。
實在是趙封此舉的手段太過駭人了。
扳倒王綰的罪證,想來都被處置乾淨了,他竟然找出來了?
這想一想都感覺到了一種後怕。
“王綰。”
“當真是太讓孤失望了。”
“諸位,引以爲戒吧。”
嬴政的聲音響徹大殿,帶着一種怒意與威壓。
這一次雖然是趙封挑出來的,但想來嬴政心底也必然是震怒。
作爲當朝左相竟然真的犯了如此多的罪責,嬴政一直以律法治國,麾下丞相帶頭貪贓枉法,試問他如何不怒?
“臣等謹遵詔諭。”
滿朝文武的聲音都帶着一種驚懼。
此番大多數人絕對是被嚇到了。
這四宗罪處置下來,縱然王綰爲相,他最終的命運或許也定下來了。
必死無疑。
至於他全族會有如此處置。
那就且看聖斷了。
“趙封。”
“你此番彈劾有功啊。”
嬴政目光一轉,落在了趙封的身上。
“一切爲了大秦。”
趙封十分正色的說道,一幅爲了大秦的樣子。
但這一句話許多人都聽着吃味。
嗤之以鼻。
這或許就是名正言順的公報私仇吧。
“這小子還真的是心黑啊。”
“不聲不響就湊集了這麼多王綰的罪證,這絕非一朝一夕,看樣子這小子已經準備了很久了。”
“王綰啊王綰,孤的這個兒子心可不是扶蘇那麼軟弱啊,他可是狠多了。”
“你得罪了他算是你做的錯事了。”嬴政心底帶着幾分感慨的想到。
實則。
對於王綰貪贓枉法,嬴政並不意外。
在朝堂之上還會有不少人是如此,只不過一個個隱藏極深。
這些事情嬴政自然也是清楚的,只要他們不太過,嬴政也不會太過理會。
畢竟天下一統需要大秦合力。
或許還有後世的一句話可以印證,水至清則無魚。
無論哪一個時代,貪官污吏絕對不會少,不會沒有。
“趙高,宣詔吧。”
嬴政也懶得與趙封多言,一揮手。
趙高恭敬從桌案上捧起了早就寫好的王詔。
帶着王綰被趙封扳倒的欣喜,只不過極力隱藏。
將王詔捧起,大聲道:“秦王詔諭,上將軍趙封聽詔。”
“臣,恭聽王詔。”
王綰已經解決了,趙封自然是了結了一件大事,此刻自然是可以心安理得的領詔了。
“趙封,奉王命出征燕國,立滅燕之功,已是勞苦功高。”
“異族來犯,屠吾華夏萬民!趙封領軍北上,誅滅來犯異族,斬殺異族十數萬,護吾華夏子民,大功卓越。”
“趙封率萬軍殺入北疆異族之地,破異族,斬異族數十萬,毀王庭,斬異族之王,戰功卓越。”
“今。”
“論功行賞。”
“晉趙封爵位兩級,封徹侯,享爵位歲俸,享爵位田地,享受爵位親衛組建。”
“賜萬金,賜十萬錢,賜精布千匹,賜玉器千件,賜奴僕千人。”
“除此外。”
“趙封武德昌隆,被天下譽爲吾大秦戰神。”
“今。”
“孤賜予趙封君號,以武封君,賜號【武安君】。”
“其麾下親衛賜名【武安親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