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陳華就起牀了,客棧內那個掌櫃雖然是個練家子,可是似乎並不關心這樣一個外來的稽查司緹騎在京城的活動,一方面在陳華離開的時候他的東西沒有被翻動過,另一方面晚上睡覺的時候除了那個叫衛樑的蟊賊出現,也沒有人再出現。
可以說,現在陳華暫時還是安全的。
陳華今天要去的一個十分敏感,那是一個青樓,而青樓內有的並不是他的探子,而是一些他需要的消息。
自己的人現在已經有一大部分進入了京城,下面的人自然會進行應有的分工,什麼人該盯着什麼人,都不需要陳華來操心。
但是陳華需要操心的一個人就是劉鵬。
這小子這次進京僞裝的是一個江南富商的兒子,而且屬於紈絝子弟那種類型。既然是紈絝子弟,自然得擺出一副紈絝子弟的姿態出來,所以,他進京辦完事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個最大的青樓好好消遣一番。
當然,京城的青樓跟金陵城外胭脂河上的畫舫有些不同,各有各的好處。
當然了,劉鵬這小子玩歸玩,但是他沒有忘記自己的最終目的,所以有些事,不需要進行過多的考慮,自然而然他都會記在心裡。
陳華這樣的身份地位只能在大堂裡面坐坐,如果上了樓,恐怕就會直接被有心人給盯上,身爲一個密探,最起碼的就得做一些能夠跟自己的身份符合的事。
一旦一個密探做出了跟自己身份不符的事情來,那麼就算這個密探再厲害,只怕也無法立足。
因爲,他的身份會暴露,暴露的密探就不能稱之爲密探,只有一條死路在等着他。
劉鵬這種一擲千金的大豪客不管是在什麼樣的青樓裡都是十分受歡迎的存在,哪怕是在京城也不例外。而且京城的青樓一般背後都有了不得的靠山,有些人如果不識好歹,可能會死在京城。但是像劉鵬這樣的就不同,一方面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張揚的人,另外一方面則是他有足夠的銀兩能夠讓那些姐兒們感到高興。
滿足了這兩個條件,青樓背後的人是吃飽了撐的纔會來找他的麻煩。
像劉鵬現在所代表的身份,就算是有人不開眼找了他的麻煩,青樓背後的人都只會挖空了心思保護自己的客人,而不會置之不理。
他已經來京城好幾天了,樓子裡的姑娘他都算十分熟悉了,但是他並沒有在任何一個姑娘的香閨留宿,只是十分豪爽的給這些姑娘們塞銀子。
青樓的老鴇名叫沐娘,以前也算是京城不知道讓多少豪門子弟都趨之若鶩的當紅花魁,後來年老色衰之後,就慢慢的退居幕後,成了一個老鴇。
別看沐娘已經是一個老鴇了,可是她的年紀並不算太大,也就是三十出頭而已。
劉鵬這小子也不知道是豬油蒙了心還是怎麼回事,一天到晚都纏着模樣,反倒是對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有些不屑一顧。
沐娘見過的風塵客不知道有多少,對於劉鵬這樣的人,她還是覺得十分好奇的。首先劉鵬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富家公子,因爲他的手十分粗糙,儘管劉鵬解釋是因爲他是練武之人,可是依然讓沐娘產生了疑慮。
她只有一個身份,所以就算有些懷疑,也沒有往深處想,只要恩客給的銀子夠多,能夠讓她多弄點銀子就成。
這日,從來都不曾給人臉色看的劉鵬,卻突然發火了。
他發火的對象是一個外來的稽查司緹騎,緹騎看上去十分粗獷,但是這跟緹騎的長相沒有關係,二人之前似乎是認識的,沐娘站在旁邊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小子,沒想到在京城還能遇到你,真是冤家路窄,咱們兩個看樣子是得好好在京城算一下咱們的帳了。”劉鵬目光森然的看着那個似乎一點都不怕的稽查司緹騎。
對一個緹騎,一般人可是沒有辦法直接這麼面對的,畢竟緹騎在許多人看來都是十分恐怖的存在。
可劉鵬不管這些,一方面是因爲他有錢,另外一方面是因爲他根本就不怕稽查司的人找麻煩。
在任何一個時代,有錢人都是可以比普通人擁有更多的特權,雖然他們還沒法用自己的錢做到爲所欲爲的地步,但是他們缺能做很多普通人不能做的事。
比方說劉鵬現在所僞裝的江南富家公子,就可以不把一個稽查司的緹騎放在眼裡。幾遍陳華所僞裝的是一個外地來的稽查司緹騎,可也是稽查的緹騎啊!
這就是有錢的好處。
陳華目不斜視的看着桌上的酒菜,好像這些酒菜是一個個漂亮的小姑娘一樣。
劉鵬顯然被他的無視給激怒了,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姓尹的,你是不是太目中無人了。”
陳華慢條斯理的方向手中的筷子,擡頭神色淡然的看了劉鵬一眼:“小兄弟,你以爲這裡是江南不成?在江南我得讓你三分,因爲那是你的地盤,但是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你敢亂來,我就敢讓你嚐嚐稽查司詔獄的滋味。”
劉鵬顯然怒極了,竟然想要當場動手。
但是陳華接下來的話讓他硬生生把已經揮舞出去的拳頭給收了回來:“如果你敢在這裡動手,我不會還手,毆打朝廷命官的罪責,我不信你們江南劉家能夠承擔得起。”
“好,你很好,很厲害,有本事你就不要離開京城,只要你離開京城,就是你的死期到了。”劉鵬氣得渾身發抖,指着陳華怒道。
這時候沐娘連忙拉着劉鵬往一邊走:“算了算了,消消氣,消消氣,既然來了京城,那就是來找樂子的,一個不相干的小人物而已,沒必要生這麼大的氣。”
劉鵬穿着粗氣到:“你是不知道,這王八蛋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魅力,竟然敢勾搭我姐姐,家父不同意,最終家姊上吊自殺了,這個仇,不管怎麼樣我都是要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