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很大很大,在這個世界上充滿了一切可能,人並不是世界的核心,任何的生物都不是,也不會是。
世界上生物和地貌的分佈是有一定規律的,東西南北,高原低地,各處的景緻都有不同,也都各有特色。不過事有偶然,保不齊便在沙漠的中心會有江南景緻,而云上,便是西域的一處世外桃源。
那是一彎湖泊,娥眉形狀,其水之清澈,一眼便能看到湖底。
湖中各種靈獸魚蝦,還有那鋪滿了湖底的彩色寶石……
湖泊水淺處長滿了紅色的蓮,因爲水太清了,又可見那漂浮水上的彩色蓮藕。光是這蓮,便是外界難尋的寶藥。
湖泊往外,則長滿了各種柔美的水草,蝴蝶在花間採蜜;平地之上長滿了青草,幾隻老羊正在啃食那些青草;山坡上則長滿了那種粉紅顏色的花,每朵花都有十來片花瓣,花粉並不厚,所以那香味很淡。
這是草原上特有的景緻;也縱然它會讓人樂不思蜀,可這樣的地方卻也少有人來,究其原因還是因爲這樣的地方太過偏遠偏僻。
老羊很快便吃飽了,它們便又跑到了湖岸邊去挑逗那些在岸上曬夕陽的湖獸。
而靠着那石板,正蜷縮着身子睡着一個人;儘管他的身體是蜷縮起來的,但卻並不掩蓋他的高大,臉上長滿了胡茬,腰間一壺酒已經喝光了,而他也醉了。
也而就在這樣的景緻裡,踩着那青草,緩緩走來了一個少年。
說他是少年,完全是因爲他的稚嫩。他很高,但又因爲瘦的緣故,所以他看起來並不那麼的高大,少年一身青衫,腳步穩健,他背上揹着的是一柄鋒芒絕世的劍,不過卻是殘劍。
夕陽下,少年的臉色稍微有些紅潤,這越發增加了他的俊俏。
或許是這裡環境特殊的緣故,少年的表情也很懶散,他走到那湖邊,捧了一捧水喝了下去,然後才又倒在那岸邊。眼睛看着夕陽,似是在思考着些什麼,不過他很快便睡着了。
次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了。從湖中抓了一些魚切成魚片,就着那彩藕,他就這樣吃了起來。
吃着魚肉和藕,他還不忘灌幾口酒。
酒不算香,只是普通人家普通糧食所釀的酒,但珍惜的是那份醇。
聞到了酒味,那靠在石上的男子鼻子嗅了嗅,又坐直了起來。
“高原的雪水釀的,其他地方沒有這個味道。”他似乎很滿意這個味道,並且他也不客氣,起身走到了少年身前,搶過他的酒,喝了起來。
少年也不攔他,而是又重新取出了一個酒壺。
喝了不太多,這男子居然便醉了;醉了之後,他便倒在那草地上繼續呼呼大睡。
如此豁達和暢快,倒也讓人羨慕。
就在這湖畔,就他們兩個人,每日都是這樣,喝酒吃魚,但數日過去了,他們彼此之間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除了小時候以外,楚天帆還從來沒有過過這麼悠閒的日子,所以在內心深處,他是很羨慕西皇天的。
男兒要有理想,不然便是辜負了這個年華;但若是能帶着雪兒到這樣的地方隱居一世,又何嘗不是人生美願呢?
開始的時候楚天帆還有一些煩躁,但隨着所處時日的增加,他卻越發懶散恬淡了,到了後面,甚至於楚天帆都很容易便醉了。
“伯父,如果有人殺了你的狼你會怎麼辦?”
“我會殺了他。”
“那如果有人殺了你的親人族人呢?”
“那我也會殺掉他的親人族人。”
籍着夕陽,二人喝完了最後的酒,隨後又睡倒在了草上。
次曉,待楚天帆醒來的時候,日已到中天了。
他滾了一下身子,卻纔發覺西皇天和他的羊已經不在了,這諾大的雲上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西皇天走了,不過楚天帆的頸上卻又多了一顆狼牙;這狼牙和西皇月脖子上的狼牙是一樣的。
他又想起了昨晚和西皇天的對話,但他卻不知道那是在現實裡還是在夢中,不過不管怎麼樣,他卻是通過了西皇天的考驗,並且西皇天也給了他支持的態度。
這是他第一次和西皇天接觸,而楚天帆也慶幸自己的方法對西皇天確是有用的。
其實從西皇月的身上,楚天帆已可知道西皇天對武氏皇朝的態度,又加上後來李天罪的事情,他也更肯定了西皇天是會支持他的;只不過西皇天是這西域的皇,他的舉動關係到整個西域百姓乃至生靈的存亡。
西皇天不同於楚天帆所接觸過的任何人。楚天帆從沒有見過西皇天出手,他也不知道西皇天的修爲境界,但卻不難猜測出來他的實力。
他是整個西域當之無愧的人王,而在征討帝邊的時候,武朝的兩大元帥龍不敗和白無常各帶百萬大軍卻也不敢冒犯,這足見他的威嚴。
武天陵敢於斬殺白無常,收編白旗軍,但他卻也不敢借故大軍佔領西域,這也可見他對西皇天的敬畏。
對西皇天這樣的人,武力和任何的花言巧辯都是無用的,和他說再多,還真不如一壺酒來的實在。
得到了西皇天的支持,楚天帆內心很欣慰,但他卻也不着急離開,而是就在這水邊,取下問天劍來,就用這湖中清冽的水洗劍。
“前輩,我是鬆懈了嗎?”
這裡只有他一個人,所以我們可以說他是自問自答,至少在別人看來確實是這個樣子的。
不過在楚天帆的魂海之中,卻正有一個強大的靈魂正在修煉;他就是五祖。
楚天帆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這麼鬆懈過,甚至於到了現在他居然都有些懶散起來了。所以他在懷疑自己的決心……
“或許是吧,從前的你別無選擇;但現在的你,卻已有了一定的籌碼。”
這是五祖看到的他。所以一個人貧窮和磨礪不一定就是悲劇,安逸往往纔是。
儘管他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現在的他,心態確實和之前已有了不同,雖然這纔是正常的。
說到底他也只是個普通人,他的眼光和見地都是限制在武元大陸之上的。他的人生目的也不過只是修元復國而已,而現在,他兩者都達到了極高的程度,所以他已有了自負的資本。
不過也更爲難得的是,楚天帆能在適當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問題,並且聽他訴說的人乃是五祖。楚天帆也算是經歷過了大起大落,但和五祖比起來,他的經歷卻也是平淡的,並且五祖來自異域,他的眼界是超脫的。
人必須要有理想,但當你的理想實現後,便必須再樹立新的理想,否則你便會墮落腐朽下去。任何人都無法擺脫這個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