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楚天對這尹天變並不認識,這倒並不怪他,一來那時候他人太小了,二來他的身份地位,是很難接觸到下層的人的。
但現在他卻知道了,就和他們年少時候一樣,尹天變是和楚天父親同輩的一批人,他和楚天帆父親是好友,也幫助過楚家許多;但是他不喜歡權力,所以只在楚氏皇族大一統之後,選擇了歸隱。
只是萬未想到的卻是,皇族的政權剛剛穩定,楚家最相信的人卻發生了反叛,趁着老皇主和楚天帆的父親在外用兵之際,他們發動兵變,控制了皇城,挾持了新幼主楚天帆及其家族。
匆匆趕回的大軍,原本也是能平息叛亂的,只是他們最終選擇了妥協。楚天的父親,爺爺,還有叔叔以及皇族的大將軍們,一個個跪在了城下,三軍嗚咽。
三軍將士,不戰而降,他們要保護的最重要的三個人,第一個是皇子楚天帆,第二個是他的妹妹,第三個則是他的母親。爲了這三個人,父親和爺爺甘願犧牲一切,哪怕失去王國,失去生命,失去尊嚴。
可是他們的投降並不能獲得憐憫,也未能救下三人;武族先是逼迫先皇自斃,隨即對三軍展開了殺戮,百萬的大軍,足足遭屠戮了十餘日,那時候,雨水伴隨着將士們的鮮血,流遍了皇城大陸每一個角落,壯士的血,染紅了這皇城大陸。而也即便他們若此,卻依舊沒有能袒護下三人來,武族殺死了他的母親和妹妹,他則被留下來,武家要剝奪他的武脈。
武脈是武族人最驕傲的血脈天賦,並且這樣的脈只有楚天和妹妹纔有,他不僅有,而且還有兩條;得到他武脈的,是武氏修元天賦最好的一位,他也是武氏的新皇子,將來繼承大統的人。
在那羣醫師的幫助下,他的武脈很快便癒合,並且他還很快就發掘出了武脈的天賦。他本就是天才,再得到了武骨,實力自然越發超羣。
而楚天這次去聖學院,所要面對的最強的對手,自然就是那位。
也儘管楚天很可能還不具備和那位做對手的資格,但不管怎麼說,在將來,那一位卻必然是他最棘手的的對手。甚至於他若有能力的話,在聖學院期間把他殺了,以後便可減少起義的阻礙。
沈白石在皇城大陸自然也還有些朋友,有些學生,只不過他們很多都已和皇族有了聯繫,楚天的事情,他自然不敢和那些人透露,所以要聯繫楚家的舊部,便只能讓尹天變去做。這也是沈白石找他的原因,並且楚天在聖學院,必須有人照看,否則一旦出事,便是萬劫不復。只要楚天回了帝邊,便是再困難,他們也可做些反抗,可若就在皇城大陸的話,即便他能力再強,也是無法撲騰的。
而要聯繫楚氏舊部,便不可能一直都在皇城,不過尹天變也是喜歡四處遊走的。而楚天卻想讓他把楚天問和醜女帶走,跟在這個人的身邊,他們的成長也是會更快的,而楚天去了聖學院,便不可能再有精力照顧他們。
對於楚天問和醜女,尹天變也是喜歡的不行,即便人小,但他已能預測二人將來,所以他自然願意做這個順水人情。
再看眼下,聖學院開學在即,他們也只能囑告楚天,低調行事,在學院之中不可完全暴露自己。之後,他們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和楚天分別,楚天問和醜女都依依不捨,但又想着楚天身上的擔子之大,二人也只能暗下決心,好好學習,或許將來也能爲他分擔一些。
聖學院在皇城大陸之北,在皇城大陸,是先有聖學院再有皇城的,這片大陸原本就不叫皇城大陸,而叫聖土。所以對於這個學府,皇城始終都是尊敬的,特別是當初的楚家,聖學院於他們來說是完全獨立的,並且每年皇族還會爲聖學院捐獻很大一筆錢財,用於對基礎設施的建設以及人才的培養。但是現在,武家卻一直在試圖往聖學院滲透勢力,企圖把聖學院完全佔據,淪爲皇族的學院。
但是不管皇族怎麼滲透,聖學院的制度卻並未改變,究其原因,大抵是因爲聖學院的底蘊實在太過深厚,他們也不敢太過大刀闊斧;更因爲,聖學院的院長並非是人,而是一棵植物。
這也是聖學院一直強盛不衰的原因所在,聖學院的每一位弟子,都是絕代的高手,他們進入學院必須要得到院長承認,畢業離校也必須要經過院長許可。他雖然從不說話,但有他在,便無人敢欺辱聖學院,也無物敢於冒犯聖學院。
聖學院的弟子,不論種族,不論出生來處,也不論他是正是邪,只要修元天賦達到了院長的許可,便可成爲聖子,享受學院的保護和栽培。
院長大人的能力,是無人不欽佩的,據說當初武家聚集了皇城百位的武境巔峰高手,試圖冒犯院長,神樹院長只伸出一枝,便毀去了他們的道行。自此,無人在敢到聖學院造次,武家對聖學院的覬覦也低調了太多。
而對於神樹院長,楚天是很熟悉的,因爲他當初可是院長最喜歡的人,妹妹更是能和院長大人交談交流。只是不知道時隔這麼多年,他能否還記得他,而現在的他,有是否還能達到他的要求。
除去了這神蹟般的院長大人不談,聖學院還有比任何宗門學院都更嚴苛的規則。在聖學院裡面,武幣黃金很少流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叫做聖幣的貨幣,聖幣是聖學院自發的貨幣,他不僅能在聖學院流通,在皇城大陸甚至帝邊各處也都是可以流通的。在聖學院,有聖幣便可任性而爲,但若是沒有聖幣,便連吃喝拉撒睡都不被允許,這裡不區分內門外門,但是裡面的人卻按照自身所擁有的聖幣多少而被分爲三六九等。
當然,聖幣是可以在聖學院獲得的,並且在聖學院獲得聖幣的機會會很多,只是不一定每個人都能把握機會罷了。甚至於很多人還會因爲不能在規定的時間獲得足夠數量的聖幣而被驅趕出院……
就比如楚天他們這羣新生,學院規定新生每人每年必須交納一定數量的聖幣作爲學費,但這個學費學院不向學員家長索要,而是要學生靠自己的能力,在學院之中自己賺取。屆時不能交足學費的人,是要被驅逐出院的,而聖學院中,每年都會有很多人會被驅逐。
比起嚴苛而現實的制度和規則,聖學院也還有其他學府宗門無法比擬的資源和教師,這其中最爲出名的,自然就是院長大人,若是能夠得到院長大人的一席指點,那將是滔天造化。
撇開了其他一切,能在聖學院中出人頭地的人,每一位的將來都不可限量,所以在聖學院,若是你有能力的話,還可以得到另外一種別地不具備的資源,那就是朋友。
在這裡交一個朋友,便相當於結交了一個宗門,一個家族;甚至於有的人還會是一方大陸的繼承者,未來一方諸侯般的存在。
所以,楚天想要完成他的事業,便必須要經過聖學院,若是連聖學院他都不能進入,不能畢業的話,那這個大陸之上便會有相當數量的一羣人是他無法駕馭的,而若他在聖學院也能風生水起的話,那麼到了外面,其他人也定然會對他心悅誠服;屆時他回了帝邊,那裡的人民也纔會真正的臣服於他。
囑告了楚天一些應該注意的事項,以及一些應該防範戒備,或者是應該結交關照的人之後,尹天變和沈白石便帶着楚天問和醜女走了。楚天要走的路很遠很長,但他們要走的路也同樣的遠,同樣的長。一個人的仇恨是必須要永遠銘記住的,更不要說是一個國家的仇恨,他們沒有忘記這些,往日的他們,不過只是活在無奈之中罷了,但是現在已經不同,他們已經發現了希望。
帶着這個希望,他們必須再次點燃起怒火,否則的話,往日那些人的死和努力便是白費了,他們多少年的苦等也同樣白費了。
既然發現了希望,人生也就有了奮鬥下去的慾望,並且他要做的事情,還是那麼的偉大。
而楚天,在別了幾人之後,他也是獨自往北而去,他一路步行,行的很慢。從出生到現在,他從未走得這麼慢過,並且他也從未看這皇城看的這麼清晰清楚過,雖然他很清楚,在這陌生至極的地方,有很多東西本該是他的,但現在的他,卻沒有資格去索取,只能悲嘆。
他沒有悲嘆,因爲他已經有了理想。楚家的崩塌,已經讓他認識到了,再偉大的皇朝,也是會衰落的,甚至它衰落起來,遠遠會比你想象的容易;他們能做到的,他楚天爲何做不到呢?
只是武家慣用卑鄙手段,而他楚天不屑於那樣罷了。他回來了,所以終有一日,他的大軍也將再入這皇城,而那個時候的這些人,都將爲他們做過的事情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們不過只享受了十年而已,在這十年之前,以及十年以後的他們,都將是卑賤並且有罪的,而他楚天將是證明並且踐行這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