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自己做決定,那麼自己不會有任何猶豫,當然會直接選擇復活冰洛。
這麼多年來,一步一步走向強大,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復活自己這個相濡以沫的妻子麼?
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啓蒙恩師,是姐姐,也是自己生命中第一個女人。
那時候的自己,除了絕望之外便是滿身戾氣,對世界的陌生和厭惡,都達到了一個極致。
是她讓自己重新拾起了信心,變得平和,讓自己學會了淡然,學會了如何去愛一個人。
很多事,在生命的長河之中,所佔據的時間不過一瞬。
而這一瞬,便足以抵得百年孤獨。
或許三十多年的時光,足以令一個人忘卻另一個人,但自己隨着經歷越多,卻越發對她思念。
埋葬於心底,埋葬於俗世之中,思念從未迸發而出,但此刻卻如泉涌,在心中翻江倒海,竟令自己鼻頭髮酸,有一種潸然淚下的衝動。
可是這個時候啊!更重要的是保持理智,雖然一切都看似將要成功,但往往事情的最後關頭,纔是最關鍵的時刻。
這個時候一旦鬆懈,導致前功盡棄,那對人的打擊實在太大。
狂風吹拂,山河蒼茫,虛空寂寥不堪。
巨石立於頭頂,兩側聖器威壓如蓋,似乎天地不見,唯見自己的心。
自己的心愈發明瞭,辜雀已然不想再管其他。
他不會去想如果失敗會如何,如果動用聖器會有什麼後果,他只知道現在誰也不能阻止他,他早已迫不及待!
天老和司馬永恆對視了一眼,深深吸了口氣,目光之中盡是鄭重。
事實上對於他們來說,他們從來認爲辜雀的決定並不是一個好的決定,至少也不算是一個理智的決定。
但他們知道,此時此刻,應該聽他的了。
這是他們心中的計劃,他們有他們自己的考慮。
天地寰宇廣闊無際,又豈能一一算盡?有時候,冒險是很有必要的。
任何偉大的事業,都不可能是步步爲營,完全沒有風險便做出來了。
需要的還是那一股氣運!
“好!復活神女宮聖女冰洛,立刻開始!”
天老沉聲一哼,一步跨出,滿頭白髮亂舞,接着道:“陰陽日月臺,需要由顧南風來操作,他對這個聖器的掌控程度和熟悉程度都遠遠超過我們。”
司馬永恆道:“赤子也必須過來,勾連天地浩蕩正氣,在必要時候會有幫助!”
天老道:“不只是赤子,還有魔神流川子,這人我注意很多年了,身具道種,雖然戰力一般,但道種在必要時候也會有作用。”
司馬永恆道:“要來的當然不只是他們,還有人!”
辜雀不禁道:“誰?”
天老接話道:“天下聖山。”
“什麼?”
辜雀臉色一變,而司馬永恆道:“我負責打穿空間通道至天下其他五大聖山,你負責開闢空間通道至歲月島,這對我們很關鍵!”
天老點頭道:“好!”
辜雀道:“那我需要做什麼?”
天老轉頭,深深看了辜雀一眼,眼中似乎有星辰閃爍,深邃無比。他輕輕嘆道:“辜雀,這是世界格局改變之關鍵時刻,也是你妻子復活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需要做什麼事,不該由我們告訴你了。”
司馬永恆道:“這個時候,需要你自己思考和決定,你到底該做什麼。”
辜雀並不明白天老和司馬永恆的具體意思,但他至少知道,此時此刻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這麼多年來,的確總有人在幫自己,神都、贏都的時候有軒轅闊和韓秋,之後媚君、溯雪都在不同時期幫過自己,天眼虎更是不必說了。
但現在,這種大事,已經無人可以幫自己了。
獨自去面對吧!
辜雀緩緩閉眼,忽然盤坐在地,身影一動不動,像是進入了沉思。
而司馬永恆和天老對視一眼,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全身開始閃出澎湃的元氣來。
天老祭出一個直徑大約十丈的恐怖羅盤,羅盤之上刻滿了符文,正散發着璀璨的光芒。
“啓!”
他低吼一聲,手中忽然多出一根墨線來,如龍如蛇,如棍如鞭,隨着他手臂的搖動,在空中不斷卷舞。
每一次卷舞,都在空中留下一道別樣的痕跡,頃刻之間,卷舞無數次,痕跡擠滿虛空,一股股道則生成。
那是轉動的陰陽輪轉之氣,在空中凝聚,竟然化作了一個完美的大圓。
大圓印在十丈羅盤之上,羅盤頓時旋轉起來,而天老手中的墨線也脫手而出,扭曲成弧,重重印在了大圓中央。
於是黃金分割線成,陰陽太極圖誕生,虛空忽然發出一聲聲震盪巨響,四處都在顫抖起來。
盤坐在虛空中,沉默了良久的辜雀忽然道:“瑪姬。”
瑪姬一愣,看向辜雀,只見他依舊閉着眼,不禁微微皺眉道:“怎麼?”
辜雀道:“幫忙全力一擊,助天老打開空間通道。”
瑪姬朝天老看去,只見天老恰好轉頭來看着自己,兩人對視,天老微微笑道:“我正要開口,卻被辜雀搶了先,瑪姬使尊,幫一把如何?”
瑪姬眯眼道:“他怎麼知道你要做什麼?”
天老道:“我也不知道,但他有他的想法。”
瑪姬回頭,深深看了辜雀一眼,小手一揮,背後十二支金色翅膀閃出澎湃的光澤,一股恐怖的力量化作金虹,驟然撞擊在陰陽太極圖上。
於是一聲巨響傳出,陰陽太極圖轟然崩潰,而那太極圖之後,赫然便是一條十丈之寬的空間通道,其盡頭,自然是歲月懸空島。
辜雀站起身來,緩緩睜開了眼,眼中是那無法言喻的精芒。
他看着深邃的空間通道,沉聲道:“流川子,我答應你的事,已然準備實現,你可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一聲暴喝已然從空間通道中傳來,飽含了無盡的憤怒和辛酸,又像是有毀天滅地的勇氣。
下一刻,一個身穿黑衣、滿頭長髮的高大身影已然降臨,流川子滿臉魔紋橫生,一眼便看到了辜雀,沉聲道:“時機已到?”
辜雀道:“並無把握,但盡在此時,你需要出力。”
流川子道:“雖死而已!”
他說着話,頓時盤坐下來,閉目養神。
但辜雀知道,他此刻的心如自己一般,波濤洶涌,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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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又站了起來,對着空間通道厲吼道:“顧南風,陰陽日月臺在此,歲月島之安平,盡在你手。”
話音落下,兩聲驚吼從空間通道傳來,顧南風和王頂天已然殺到。
看着兩側散發着天下極陰極陽的陰陽日月臺,顧南風不禁深深吸了口氣,跪拜而下,面色虔誠無比。
時隔兩百多年,他終於就見到了這天下聖器,終於又見到了歲月島的信仰之物,這是他們靈魂的皈依。
“陰陽輪轉是歲月,世人都道我歲月島因其歷史悠久,乃六島之最,故名曰歲月。實則蒼穹坍塌,神石掉落七塊,六島形成並未有其先後,歲月二字由來,只因陰陽日月臺而已。”
他喃喃出聲,站起身來,輕聲道:“天下極陰,天下極陽,所融並非混沌之道,而是歲月之道。”
說話的同時,他右手輕輕一揮,一道白光如水波一般激盪在虛空之中,時間彷彿都在變慢,接着分離成陰陽之氣,朝着極陽、極陰兩面而去。
於是陰陽日月臺頓時爆發出一股更加可怕的威壓,兩聲低沉的嘶吼從兩側傳來,彷彿這片世界都在顫抖。
顧南風一笑,輕輕道:“兩百多年了,你我依舊如此默契,只是此時此刻,你又在做什麼呢?”
鏗鏘之聲不絕於耳,像是刀劍交擊,讓人渾身發寒,但顧南風的臉色卻是愈發陰沉。
良久之後,他忽然看向辜雀,道:“辜雀,此刻不能復活神女宮聖女。”
辜雀臉色微沉,不禁道:“怎講?”
顧南風道:“陰陽日月臺給我的信息雖然我無法完全體會,但我至少知道一點。”
天老急忙道:“哪一點?”
話音出,幾人都連忙朝他看去。
顧南風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道:“劫難降臨!”
瑪姬聽到“劫難”二字,身體不禁一顫,道:“什麼劫難?”
顧南風道:“一個可以毀滅懸空島世界的驚世浩劫!”
話音剛落,天地之間忽然颳起了可怕的狂風,空氣嗚嗚作響,一片片黑雲忽然誕生於虛空之巔,把天地完全遮蔽住。
漆黑,一片漆黑!
整個懸空六島世界,竟然在幾個呼吸之間完全黑了下來,上面是重重黑雲,下面是無盡的黑暗,衆人元氣運轉入眼,方能看清楚周遭一切。
“怎麼回事!”
王頂天大吼一聲,不禁厲聲道:“這風怎麼這麼大?如果是凡人在此,恐怕會直接被吹成爛肉吧!”
司馬永恆沉聲道:“不要急,靜觀其變吧!”
他說話的同時,已然打出了足足五條虛空通道,直接通往了神魔大陸五大聖山。而下一刻,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已然傳遍了天地。
天地慘白一片,那是一道撕裂虛空的驚世雷霆,彷彿天宮墜落,蒼穹坍塌一般,震耳欲聾,衆人身影劇震。
五條空間通道,彷彿受到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竟然在瞬間崩碎開來。
司馬永恆一口鮮血噴出,眼中盡是不可思議,不禁驚道:“遭了!這是大道的力量,整個懸空六島世界,都被大道力量完全封鎖了。”
瑪姬喃喃道:“開始了!”
辜雀不禁冷冷道:“什麼開始了?”
瑪姬臉色蒼白,看着四周衆人,一字一句道:“天主的預言,懸空六島毀滅劫難,終於降臨了,不出意外,我們都會死在這片世界,無一可以生還!”
聽聞此話,所有人身體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