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辜雀從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懸空六島之事,我們也該佔據主動了。”
辜雀輕輕說出此話,而前方士兵已然大聲道:“我倒要看看,那骨頭都爛在了地下的東西,能不能保你平安?”
他說着話,忽然提起手中的刀,一刀直接朝這孩子斬去。
兩桌醉鬼同時變色,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而辜雀已然輕輕道:“天眼虎。”
天眼虎和辜雀相處多年,默契無比,他直接一聲冷笑,一掌而出,把十多位命劫、神階強者全部擋住。
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光已然激射而出,直接擊穿士兵的戰刀,並將戰刀帶着飛出,深深滴在了木柱之上。
這一系列的變化,只在電光石火只見,十多位強者頓時反應過來,還未出手,天眼虎已然沉聲道:“此事有人管了!喝你們的酒去!”
聲音帶着氣勢,震得十多人血氣翻涌,駭人朝前望去。
只見那士兵呆在原地,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驚呼一聲,側臉一看,頓時嚇得身體一抖。
只見那一柄戰刀,被一根木棍死死釘在木柱之上,紋絲不動。
木棍,赫然是一根筷子!它未曾破碎分毫,卻把堅硬的金鋼戰刀深深刺穿......
士兵吞了吞口水,已然是滿頭大汗。
而辜雀的目光卻依舊在那小孩身上。
小孩的身體依舊筆直,眼神依舊銳利,雖然嘴脣在顫抖,明顯很恐懼,但卻是一步未退。
好苗子!
辜雀眼中寒光爆射,天眼虎身影一閃,已然穩穩坐在了桌上。
“誰?是誰?”
士兵終於反應過來,看了看身邊,卻是大聲道:“是誰!給我站出來!竟然敢造反嗎?”
天眼虎正端着一杯酒喝了半口,聽到這句話,頓時噴了王頂天一臉,大笑道:“哈哈!你他媽真是個人才!這就是造反吶?”
而顧南風則是冷冷道:“將士在外不擾民,執行軍令不黷武,戰刀不見敵,則不見天。你於客棧之中隨意拔刀,當杖責八十,緊閉半年。你持刀欲殺平民,當斬首示衆,以儆效尤!”
此話一出,士兵勃然變色,直接朝顧南風往來,沉聲道:“閣下是誰?本人項全你或許未曾聽說,但家中祖父,乃是歲月城振城大將軍項楚!”
天眼虎不禁瞪眼道:“我靠!好大一個後臺!難怪屌的不行!”
“項楚?”
顧南風眯眼良久,忽然道:“當年東軍三營那個毛頭小子?”
聽到此話,項全已然是臉色蒼白,不禁連忙後退數步,喃喃道:“你、你是......”
他說着話,忽然拔出腰間匕首,直直朝薛青山而去,猛然架在他的肩頭,發出猙獰之聲。
“你們敢動我,我便殺了他!”
他的聲音很大,像是在掩蓋自己心中的恐懼。
顧南風沒有站起來。
辜雀也沒有站起來,只是輕輕道:“在我的面前,你誰也動不了。”
項全並不弱,至少也是個寂滅之境的修者,但是他此刻卻沒有任何底氣,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辜雀站了起來,輕輕抖了抖身上的灰塵,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項全嘴脣已然在顫抖,手中的匕首也已然在顫抖,喃喃道:“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我真的會殺了他!”
辜雀緩緩道:“我看中的人,你殺不了。”
“呃啊!”
項全大吼一聲,熱血衝頭,終於忍不住猛然朝下刺去。只是聲音剛出,手剛用力,那匕首已然落在了地上。
不只是匕首,還有握着匕首的手臂。
他的右臂,不知何時竟然齊肩斷了!
所有人臉色劇變,十多個醉鬼也瞳孔一陣緊縮,他們也並未看清楚辜雀何時出手。
而只有天眼虎知道,辜雀根本不需要出手,他的眼睛,就是最鋒利的刀。
辜雀已然走近,走到了薛青山的身旁。
他根本沒有管項全,只是看着這個輪廓分明的孩子,緩緩道:“你叫什麼名字?”
天地彷彿都靜了下來,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們的身上。
掌櫃的早已看清楚形勢,不禁急道:“快回答啊!前輩在問你名字呢!”
薛青山咬牙道:“你分明聽得清清楚楚,能不知道我的名字?”
辜雀笑了起來,點頭道:“很好,有個性。但是我知道是一碼事,你自己說出來,又是另一碼事。”
顧南風似乎聽懂了辜雀的意思,連忙站了起來,激動道:“快!孩子,快跪下,說自己的名字。”
薛青山瞪眼道:“跪?大男兒上跪天地,下跪祖宗父母,豈能跪一陌生人?”
辜雀並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回頭坐了下來,輕輕飲了一杯酒,看着四周圍觀之人,喃喃道:“歲月懸空島?”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卻沉默了。
沉默了良久,忽然道:“愧疚嗎?”
顧南風點頭道:“非但愧疚,而且遺憾。”
辜雀道:“你當如何?”
顧南風森然一笑,咬牙道:“老子失去的一切,早晚會全部拿回來!”
辜雀看着外邊清澈的天空,飄蕩的白雲,緩緩道:“就現在如何?”
“現在?”
顧南風臉色一變,不禁破口喊出,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所有人都皺眉望着他們,而辜雀則是點頭道:“六島撲朔迷離,歲月島似乎也不安全,這是我們最後的地方,若是再被奪去,那我們就無地可去了。”
說到這裡,他接着道:“把歲月島掌握在他們手裡,我不放心。”
顧南風喃喃道:“可是...可是......”
辜雀昂起頭顱,傲然道:“我們一路走來,遇到過多少艱難險阻?這一次,我們的戰意比任何一次都更加旺盛!”
他一字一句道:“因爲這裡,有我們必須要追求和守護的東西!”
“撲朔迷離又如何?我們便把這重重迷霧,全部撥開!”
“迷霧之中若是龍,我們便屠龍,迷霧之中若有天,就算是與天一搏又如何?”
辜雀的聲音響徹大地,震得顧南風身影猛顫,他沉默了。
沉默了良久,緩緩回頭,看着身前的醉鬼。
他們本是人傑,他們已然淪落。
因果輪迴,癥結在己,老兵已死,我來擡棺!
顧南風眼中光芒爆射,忽然厲聲道:“好!我命由己,但搏一天!我回來了!”
辜雀大手一揮,一道黑光直接掩蓋天地,遮蔽天機,令此處嚴密如鐵桶。
顧南風大步走出數步,看着四周衆人,忽然咧嘴一笑,道:“一羣王八蛋!活成這般模樣丟死人!若是體內的血還沒冷,就跟着老子再殺一回如何?”
聲音發出,十多人勃然變色,連連朝後退去。
只因這個聲音,他們實在太熟悉!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他們無數次夢迴,卻終究是回不去了。
但顧南風回來了!
而顧南風則是仰天長嘯,全身血肉變幻,那英俊邪異的臉龐頓時恢復,眼中依舊是當年的意氣風發。
他看着已然呆住的衆人,忽然一聲大喝:“都他媽不認識了嗎!”
“島主!”
“元帥!”
“大哥!”
一聲聲驚呼忽然想起,一羣人呆了片刻,一個個眼中淚水橫流,竟然痛苦出聲。
顧南風也是熱淚盈眶,厲聲道:“衆將何在!”
十多人,身影忽然一震,那彎曲的背脊猛然繃直,身體緊繃,渾濁的眼中露出滔天鋒芒。
幾乎在瞬間,他們從一塊鏽鐵變成了一把鋒利的長劍!
鋒芒畢露,同時抱拳,猛然半跪,齊聲大吼道:“末將在此!”
顧南風大笑出聲,厲吼道:“起!”
一聲起字而出,衆人頓時抱在了一起,痛哭出聲。
無人問源頭,無人問這兩百多年去了何處,只是痛哭,只是痛飲。
而下一刻,顧南風猛然把就被摔在了地上,聲音令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着他,顧南風已然是沉聲道:“兩百多年,老子回來了!連項楚那小王八蛋都做了振城大將軍了,老衛你怎麼看?”
衛立國一聲冷哼,不禁咧嘴道:“老子從未將他放在眼裡,一個毛頭小子而已,盡幹下作手段,卻又無大局之心,廢柴一個!”
顧南風大手一揮,大聲道:“我既然回來了!歲月島就該是老子的!兄弟們過得不好,老子該背這個鍋!我就問你們,到底老了沒?要是說一聲沒老,我們就把屬於自己的東西!一一拿回來!”
他說着話,右腳一跺,地上碎碗瓷片激射,瞬間將項全洞穿,令其重重倒在地上。
沒有了管他,有的只是大吼之聲。
“老?再過一百年老子都能提刀殺人!”
“這歲月島的威名,是靠我們弟兄的鮮血殺出來的,他們這羣連戰爭都沒經歷過的新兵蛋子,老子能把他們屎打出來!”
“不管,老子這麼多年受夠了,如今大哥都回來了,也該讓這些小子瞧瞧,什麼叫做真正的戰鬥了。”
“目前歲月島的軍隊,幾乎都是我們當年成立的,哪怕該死的人都死了,老子站出去,也會有一大批人前來捨命!”
一聲聲暴喝傳出,顧南風眼眶溼潤已久。
而辜雀在笑。
他看着前方那個筆直的身影,輕輕笑着。
薛青山也看着他,眼中有畏懼,也有敬佩,也有好奇。
他忽然動了,猛一咬牙,鼓起勇氣,大步朝辜雀走來!
走近,接着猛然跪下,頭顱一磕,大聲道:“薛青山,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