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虛子道韻連天,化作滔滔江河,把燒塌虛空的陣火完全熄滅,黑煙繚繞在天地之間,虛空不斷崩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這一幕幕可怕的對決,甚至有強者就地而坐,臨場感悟。
能見到這種級別的高手強勢對決的機會是很少的,他們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自己對道的感悟,都能給人以無限的啓發。
顧南風看着眼前的滔滔道韻,不禁輕笑道:“看來你這小輩還算知道不少東西,不過五行輪轉生克之道,乃是這陣法一道之中最淺顯的,你且接招。”
他說着話,手中古老的量陣尺脫手而出,散發出璀璨青光,直直沒入那滔滔道韻清河之中。
於是整片清河都散發出青色的光芒,一股股恐怖的威壓忽然從中散發而出,清水開始翻起滔天巨浪。
“三尺青銅入天河,一代真龍破巨浪,你以龍起招,我以龍破招,那麼你是不是有縛龍之術呢?”
顧南風大喝而出,清水中那滔天巨浪忽然破開,一個恐怖的龍頭探出,扶搖而起,直衝天際。
身軀如山,體魄威嚴,龍頭猙獰,忽然仰天長嘯,命格威壓席捲,直朝天虛子而去。
天虛子身影縹緲無比,全身道韻瀰漫,幾乎都要隱入了天地之間。
四周大雪縹緲,驚戰不休,刀芒與劍光不斷亂卷,似乎已然影響着整片天地。
而九十九把古老的巨劍組成九九歸一困魔陣法,滔天劍意凌寒四方,其中隱隱傳來痛苦的怒吼。
身前身後強者匯聚,數千萬生命站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吵雜的空間。
但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天虛子,他此刻空靈無物,像是沉浸子在了決鬥之中,拂塵飛舞只見,竟然浮現出一個個完美的大圓。
大圓各自大小不一,你套着我,我套着你,竟然把量陣尺化出的青龍完全套住。
青龍嘶吼,身體瘋狂擺動,而大圓不斷鎖漲,似乎無盡大,又似乎無盡小。
顧南風雙眼微眯,不禁道:“很好,《紫虛道經》果然神妙,圓,確實是最完美的東西,萬物皆不可破,恰恰可以降龍伏虎。”
天虛子道袍飄飄,淡淡道:“世間萬物不過一個道字而已,神龍雖然是第一神獸,超脫五行之外,但依舊是在道之中。”
顧南風道:“可是龍,也是變化的啊!”
話音剛落,天虛子臉色已然變了,只見那被無數個大圓套住的青龍,發出一聲驚天嘶吼之後,竟然瞬間解體,化作了一個個恐怖猙獰的生命。
遠處,殷商不禁瞪眼道:“竟然還有變化,龍生九子!”
黃尚沉聲道:“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贔屓、狴犴、負屓、螭吻,果然是龍之九子,雖然加起來也不如一龍之力,但卻恰好破了天虛子的道。”
殷商臉色難看至極,不禁道:“這個人好像似乎已然算到了天虛子的後招,他到底是誰?竟然拿對陣法演變有如此感悟!”
而青龍化作九子,分別仰天長嘯,從各個不同的方向,朝天虛子激射而去。、
空間在湮滅,天虛子連連後退,忽然暴喝一聲,拂塵如毛筆,一劃而出,陰陽頓時顯現。
只見天空之中忽然顯現出一個巨大的陰陽太極圖,黑白交織,魚眼醒目,一股道韻頓時席捲開來。
龍之九子吼聲驚天,卻始終無法逃脫這陰陽太極圖的桎梏,聲音漸漸無力,然後融合在一起,化作成了一杆青銅陣尺。
顧南風冷笑出聲,右手一揮,一道黑光激射,那青銅量陣尺忽然也旋轉了起來,同樣化作了一個陰陽太極圖,在天虛子的頭頂盤旋。
只是那陰陽太極圖的方向,卻是和天虛子截然相反,二者完全不同。
一時之間,二者竟然對峙起來。
而就在此時,一聲慘叫忽然響徹天地,震得四野巨顫,雪沙亂卷,四下衆人連忙朝另一方看去。
只見大地之上,白雪飄飄,九十九柄長達十丈的巨劍同時拔地而起,散發出恐怖的劍意,虛空已然破碎不堪。
抱劍翁提着手中的長劍,冷冷看着蒼茫大地,臉色有些蒼白,手也有些顫抖。
雖然顫抖,但手中依舊有劍,而劍身上,是淋漓的鮮血。
一個巨大的頭顱從天空之上落下,帶着猩濃的鮮血灑滿大地,那魔猿的身體依舊站在原地,猶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而下一刻,隨着抱劍翁輕輕一嘆,魔猿的身體頓時寸寸龜裂,化作肉塊胡亂掉在了地上。
血,染紅了雪,紅白二色,觸目驚心。
贏霸大笑出聲,不禁厲聲道:“這第三戰,依舊是我們勝了,辜雀,你還不放棄?”
辜雀眼中死灰一片,看着茫茫天地白雪,看着四野惟餘莽莽,沉默了良久,終於緩緩嘆了口氣。
贏霸大笑道:“你也知道不行了?哼!人族高手如雲,哪怕罪獸數量再多,也終究是架不住生死境以上的強者全力出手的。辜雀,你現在還沒釀成殺禍,一切都還來得及。”
辜雀緩緩搖了搖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輕輕道:“我嘆氣,不是因爲我怕了,而是我知道,我想要贏的心愈發迫切了。”
他看着贏霸,淡淡道:“韓秋畢竟是走了,我相信她一定能活下去,哪怕只能活一天,她也一定不會放棄。”
他眼中像是有光,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呢喃道:“她只要多堅持一天,就會多一份希望,因爲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所有的事,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救她!”
辜雀豁然擡起頭來,緩緩道:“誰也擋不住我的,這一次,我本以爲我幾乎沒有希望會贏。但現在我知道,我一定要贏!因爲我要走的路,必須要很長,我要站的位置,必須要很高,所以我才能夠撐得起肩上的責任。”
聲音傳遍天地,震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或許不理解辜雀,但一定會有人理解他。
這一次,韓秋絕望離開,所給他帶來的傷痛,不亞於任何一次。
只是他不能說,只因說了也無用。
但他會記住,會記住每一次痛苦帶給自己的教訓!
他會讓每一個痛過的地方,在將來,都變成自己最強壯的地方!
“轟!”
一聲驚天巨響忽然傳遍天地,只見天虛子頭頂的陰陽太極圖忽然崩裂開來,碎成無數塊,星星點點灑滿大地。
虛空破裂,天地秩序早已失衡,方圓百里,弱者走入,比被扭曲的空間瞬間撕裂。
天虛子站在自己劃出的陰陽太極圖上,衣袍飛舞,冷冷看着顧南風道:“模擬我的太極圖,哪怕完全相反,也終究是模擬。道之上,你已然落了下成。”
顧南風咧嘴一笑,不禁道:“看來洞喜子老頭的話你還真的是沒記住,他沒有告訴你,道法面前無長幼、無尊卑、無強弱嗎?”
聽聞此話,顧南風臉色頓時一變,急忙驚怒道:“你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一聲“咔”響忽然傳出,只見他腳下的陰陽太極圖竟然也崩碎開來。
太極圖崩碎,空間也跟着崩碎,天虛子連忙退後上千丈,才緩下身影來。
顧南風輕笑道:“天虛子,你還有手段嗎?”
天虛子冷笑道:“陰陽之道,輪轉不休,當變化到了極致,一切都沒有了變化,而一切都在變化。”
聽到這句話,辜雀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不禁道:“你是在說混沌?你懂混沌?”
天虛子道:“辜雀,我知道你對陰陽轉換之道研究頗深,甚至已然在修混沌之道,但我天虛子浸淫道法百年,總該對混沌之道有所領悟了吧!”
他說着話,拂塵再次揮動,雙腳踏着虛空,全身道韻澎湃,一個完美的陰陽太極圖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腳下。
黑白交織,陰陽輪轉,中間那一道黃金分割線,赫然是純粹的先天道韻。
辜雀不禁慨然道:“原來你也修出了先天道韻,難怪可以對混沌之道有所領悟。”
“有了先天道韻做媒介,陰陽二氣可並行,但需要轉化爲混沌,還需要一絲感悟。”
天虛子大喝出聲,一步跨出,腳下的陰陽太極圖已然繼續旋轉起來,他厲聲道:“這一絲感悟,就是來自於速度。”
聽到此話,辜雀卻搖了搖頭,道:“速度不能讓陰陽融合,只會讓它們無止境接近罷了。”
天虛子不以爲然,只因他腳下的陰陽太極圖已然看不清陰陽黑白,既然涌出的,是那深邃的紫藍之光。
那深邃如宇宙的光芒,赫然代表着天地初開的混沌。
而就在此時,天地四方忽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鏗響,只見千丈虛空之上,兩個偉岸的身影終於停住了。
兩人都已然狼狽不堪,周圍的虛空也早已破碎不堪。
公羊愁全身衣衫盡碎,皮肉裂開,已然深深可見白骨,澎湃的元氣席捲,卻遲遲無法使血肉癒合。
阿波羅的長髮已然被斬去,肋下、左腰、後背皆有猙獰的傷口,肉壁蠕動,白光閃爍,正不斷入侵着他的身體。
但兩人的後背卻筆直如劍!
他們手中有刀,有劍。
這一場對決,終於要接近尾聲了。
阿波羅沉聲道:“我承認,你足以讓我佩服。”
公羊愁道:“想不到西方也有你這樣的武者。”
阿波羅道:“我們已然對戰三千多招,招式,已然無法讓我們分出勝負了。”
公羊愁道:“好!我再出一刀,你若是能接下來,我認輸。”
阿波羅道:“我也只出最後一劍,你能擋住,我認輸。”
說完話,兩人的目光頓時一凝,在空中瞬間交匯,似乎有電光在激射。
公羊愁大刀一橫,身影再次飛高數百丈,狂風愈發恐怖,他長髮在亂舞。
衣袂飄飄,眼中寒光爆射,一股無法形容的刀意如巨浪般朝四周席捲去,空間激盪,他不禁厲吼道:“刀浪十三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