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陽光透過窗戶間隙,在屋內照出點點斑駁,散發着絲絲暖意。
窗外像是有風吹來,微有些涼,帶着寒冬俏梅的清香,帶着滿地的雪味。
辜雀幽幽轉醒,迷迷糊糊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硃紅的隼桙大梁。緩緩掀開被子,低頭一看,上身*,僅穿着短褲。被窩之中,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這種香氣,當然不會是自己的。
他直起身來,光着腳踩在平坦的大理石板上,絲絲涼意傳來,他不禁朝陽臺望去。
陽光下,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正亭亭而立,長髮吹起她滿頭青絲,婀娜的身體隱隱可見。
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一切的一切都在消逝,天地之間唯有那皚皚白雪,那道妙曼的身影。
“你醒了。”
溯雪緩緩回頭,對着辜雀微微一笑,臉不施粉黛,脣未塗硃砂,臉色蒼白得讓人心疼,但那欲欲出塵的仙氣卻撲面而來。
這一笑,像是冰河初融,春暖花開,整個世界彷彿都活了起來。
辜雀點了點頭,目光所及,是手腕上的黑白雙環。
他心中頓時一震,把想要說的話全部堵了回去,乾笑道:“溯雪老師沒事吧?”
溯雪搖頭,目光也緩緩看向了黑白雙環,道:“神女宮傳世之寶——黑白雙環,與崑崙聖山玉虛宮的八卦圖齊名。”
辜雀緩緩低頭,道:“是。”
溯雪轉身,看着窗外白雪,心頭涼意愈甚,道:“還有九日,便是期末比試,去準備吧!”
“是!”
辜雀豁然轉身,大步離去。
他本有很多話要說,但他看到了黑白雙環,問心有愧,已不敢開口。
溯雪本有很多話要說,但溯雪也看到了黑白雙環。
看着辜雀離去的背影,溯雪幽幽一嘆,眼神不禁流轉,看向了自己的身體。
而辜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反正心情很不好。
如果羅峰不是寂滅之境那般強大,他甚至都想跑過去幾刀捅死,發泄發泄心頭的鬱悶。
想到這裡,他不禁加快步伐,此刻,他特別想見到義勇。
因爲每一次心情低落,義勇都會以他獨特的幽默讓自己開心起來。
這廝最近突破了,心情高興,也有空閒,沒準兒還會纏着自己讓自己問小郡主要酒喝。
甚至,還可能會讓自己講前世的故事。
除了神女宮高層以外,義勇是第二個知道自己是域外來者的人,當初跟他講時,以爲他會大吃一驚,誰知道這廝竟然不鹹不淡說沒什麼好稀奇的。
每念及此,辜雀心情都會高興一點,這廝總是不按常理出牌,經常導致自己裝逼失敗。
白雪茫茫,學院行人已少,一方面是出行不便,一方面是大多人都在爲期末的比武做準備。
所以前方大雪之中,那道黑色的身影,纔會如此突兀。
是秦依彩!
辜雀眉頭緊皺,沉聲道:“幹什麼?”
秦依彩臉上已沒了當初的嫵媚,只是冷冷道:“記得上次四方王大鬧學院嗎?”
辜雀心有防範,緩緩道:“那又如何?”
秦依彩冷笑道:“你不必對我這個態度,你以爲我想來找你麼?上一次歐陽靖被四方王打了一巴掌,回家還被父親一頓毒打,前天才養好傷。”
“這和我有何關係?”
秦依彩道:“他要報復你,但不敢直接對你出手。就在今早,幾個人把唐義勇叫出去喝酒了!那幾個人,都是歐陽靖的死黨!”
“什麼!”
辜雀臉色頓時一變,身影一閃,立刻出現在秦依彩面前,一把抓起她的領口,驚道:“他們要害義勇!”
辜雀頓時亂了!義勇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好哥們兒,他絕不容許有人害他。
秦依彩咬牙道:“放我下來!我帶你去!”
辜雀放手,寒聲道:“你最好別騙我!他最好沒事!”
秦依彩直接轉身,大步朝學院門口走去,緩緩道:“歐陽靖最喜歡去天神酒樓,他們應該在那裡,如果夠快,你或許來得及!”
辜雀直接飛身趕上,沉聲道:“你跟我一起去!”
“爲何!”
辜雀冷笑道:“我不放心你!也不放心歐陽靖!”
“哼!你以爲我跟他是一夥兒的?你以爲我那麼賤,上次他直接出賣我,我都一點不生氣?”
“我不管!走!”
辜雀一把提起她,兩人身影頓時朝外而去,消失在白雪之中。
辜雀不是沒有想過這是個圈套,也不是沒有想過外面可能有埋伏殺手,但別無選擇,他不能拿義勇的安全冒險!
風很大,雪漫天,街上行人寥寥。
畢竟是寒冬,這種天氣極變以上的修者覺得無所謂,但普通人還是受不了的。
兩人走的極快,身影不斷越過長街,身後捲起漫天白雪。
天神酒樓位於神都中央,天宮之旁,是神都最高檔的酒樓之一。平時大多都是些王公貴族子弟光顧,歐陽靖在此設宴並不稀奇。
只是義勇武功雖高,但思想卻極爲單純,若是在酒裡放下毒藥,恐怕他很難察覺。
想到這裡,辜雀再次加快步伐,跌跌撞撞小半時辰,終於趕到了天神樓下。
而就在此時,樓上忽然發出噼噼啪啪之聲,五六個身影連忙驚逃而出,神色慌張至極。
“怎麼回事?”辜雀心中一跳,直接拉起一個人問道。
這人嚇得臉色蒼白,結巴道:“死...死人了!一個傻大個,頭被砍了!”
“什麼!”
辜雀只覺腦袋一炸,嗡嗡作響,頓時元氣猛然一提,身體化作一道殘影,衝進酒樓。
放眼一看,所有人都正常吃飯,而樓上,卻驚呼不斷!
他連忙上樓,飛快跑進,泣血已在手中。
一雙雙迷惘而奇怪的眼神看來,辜雀頓時身影一頓,只見這豪華的酒樓之中,一桌桌賓客安安靜靜的吃着飯,竟然沒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怎麼回事?不是說死了人麼?
辜雀眉頭一皺,豁然臉色大變,連忙衝下樓去,只見大街空曠,剛纔驚慌的食客和秦依彩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婊/子!”辜雀怒吼一聲,心中一股寒意頓時涌來。
自己終究還是被騙了,因爲義勇,因爲友情!他看向周圍,死死攥緊長刀,如果此刻衝出殺手,恐怕自己難以逃脫。
他喘着粗氣,忽然身影一閃,直接朝學院飛速而去。
外面太危險,必須先回學院,這羣人拿義勇騙自己出來,恐怕早已埋下了天羅地網。
他不斷飛奔,元氣激縱之下,在原地留下道道殘影,幾乎一刻鐘時間,他便已然回到學院。
奇怪!那麼費心費力把自己騙出去,卻沒有佈下殺手刺殺自己?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咦?古缺?你這是要出學院嗎?”
一個驚咦的聲音傳來,幾道身影對着辜雀頓時走了過來,領頭之人,赫然便是很久不見的軒轅默。
辜雀臉色頓時一沉,只覺一股寒意自心底而起,再也無法抹去。
不是因爲軒轅默,而是因爲軒轅默身邊站着的,赫然便是剛纔帶自己出去的秦依彩。
秦依彩看着辜雀,臉上又恢復了平時的媚意,笑道:“古缺同學這麼急要出學院是有什麼事嗎?剛纔我們經過你寢室,還聽見你在裡面大喊大叫呢!”
“你胡說什麼!”
辜雀臉色一變,立刻說道,心中卻愈發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古缺,依彩只是說句事實,到底戳到你什麼地方了,你這麼激動?”
軒轅默皺眉道:“剛纔你的確在寢室啊!那吼聲我都聽到了,我們剛走到這裡,你又出現在這裡,你恐怕是全速跑過來的吧?”
“你什麼意思?”
秦依彩笑道:“軒轅學長說的很有道理,你看他氣喘吁吁的,頭上還有汗水,肯定是跑過來的。”
“不必管他!”
軒轅默臉色好像有些不爽,沉着臉帶着這幾人很快離開,留下一臉陰沉的辜雀。
事情太詭異,讓他極爲不安,他緩步走着,一直在想秦依彩把自己喊出去到底是什麼意思?
也沒有伏擊自己,也沒有做其他事,現在反而說些奇怪的話。
他皺着眉頭,緩步回到寢室,剛要開門,只見一道白影掠過,快如閃電,直朝面門而來。
辜雀心頭一驚,右手短刀頓時祭出,在剎那間朝前斬去!
一道烏光閃爍,一聲尖叫傳來,一個白絨絨的身體已然落在地上。
他臉色微變,只見地上躺着的,竟然是一條可愛的雪貂。
奇怪,雪貂往往不進入人類活動的區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剛剛想到這裡,只聽一聲暴喝忽然傳來:“大膽賊子!竟然戕害同學!”
辜雀豁然回頭,只見軒轅默幾人站在那裡,扯着嗓子不斷大喊。
“你亂喊什麼!一隻雪貂而已!”
秦依彩眼中寒光一閃,大聲道:“快來人!殺人啦!古缺殺人啦!”
辜雀臉色一沉,身影頓時僵住,緩緩回頭,忽然大叫一聲,一刀斬開大門。
烏光閃出,大門碎成兩半,一個巨大的身影就這麼映入眼簾。
身高超過兩米,沒有頭髮,上身赤/裸,肌肉如虯龍一般凸起,渾身都散發着無與倫比的力感。
只是這具強大的身軀,已然沒有了任何生機。
粗壯的喉嚨上,裂開了一個大口,鮮血已然在寒冷的天氣下凝固下來,烏黑一片,觸目驚心。
義勇,死了!
辜雀身影猛然,頓時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