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牧知白話音落下,衆人皆是不可思議地望着他,作了不止一首詩,這到底是什麼鬼才?
正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詩詞也是同樣的道理,在場無人敢保證靈感頻發,能夠連續做出最佳水平的詩。
更何況是花間一壺酒這種絕世佳作?
可是那立在庭院中的少年,分明是胸有成竹,可以預見,這首詩的水平不會低於花間一壺酒。
柳萬山嘴脣蠕動,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化爲長長的嘆息,害怕牧知白甩出一首詩打他的臉。
陳兆到底是怎麼做事的,居然沒能殺了他……吳清秋瞳孔微微收縮,少年那堪稱可怖的詩詞已然讓他心有忌憚。
有對方在這裡,今夜最難堪的恐怕會是他。
陳仁望着身材挺拔的少年,捋着花白的鬍子,笑容擠滿了臉頰,笑道:“能夠收這樣一位弟子,是老夫的福氣。”
文采斐然,修行天賦極佳……鄧慎眼眸微微閃動,下意識地喝了口酒。
就在全場寂靜之時,牧知白再度拍響桌面,遙望天空皎潔的明月。
也不知另一個世界的你們過的還好嗎?此時月非是去年月,詩中人卻依然在……他眸光略顯沉重,聲音變得有些沙啞,“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明亮的月光灑落窗戶,彷彿在地上結起寒霜,一句簡單的白描。
“描述的景象十分簡單,但卻有種格外清冷的意境,不過比之花間一壺酒卻是差了些。”
吳清秋表情放鬆,這首詩難以達到花間一壺酒的高度,與他所作水平相差無幾,想要羞辱他卻是不可能的。
柳萬山嘴脣蠕動,想到昨夜孤枕難眠之時,起牀望着窗外的月光,皎潔的月光顯得尤爲清冷,彷彿在地面結了層霜,讓房間裡的溫度都是下降了許多。
就在此時,又聽牧知白念道,“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少年清冷的聲音猶如玉珠滾落銀盤,在柳萬山耳邊響起,這副場景,不正是他昨夜的行動?
柳萬山嘴脣蠕動,眼眸中微微閃着淚光,“十六歲告別父母,縣試、府試、院試,從此輾轉奔波,連母親病逝都未來得及看一眼。”
猶記那年大青山下,衣着樸素的夫婦爲他送上行囊,女人還是如從前一般嘮叨,零零碎碎地交代着瑣事,男人則一聲不吭地爲他整理行囊,順手塞過來兩枚雞蛋。
可是如今,作爲大乾兵法大家的柳萬山,只能在夜深人靜之時,遙望天空明月,思念那座大青山。
人們的悲情總是想通的,因爲這首簡單的詩,不少人都是想到了從前,想到了故鄉,下意識地舉頭遙望明月。
從前的人吶,你們可還安好?
吳清秋面色陰沉,揮動衣袖,冷哼一聲。
陳仁的笑容溢出臉龐,老臉擠做一團,已經許久未曾感受這般暢快的情緒。
“敢問小友,詩名是什麼?”柳萬山朝牧知白拱手行禮,目中透着渴望,迫切想要知道詩名。
牧知白沉吟少許,說道:“靜夜思。”
“多謝。”柳萬山露出釋懷的表情,微微頷首。
吳清秋默默地邁開步伐,朝着院門的方向走去,今夜的計劃已經失敗,留在這裡沒有任何用出。
反而還會成爲對方的笑柄。
然而還未走出幾步,卻見牧知白擋在前方,面容冷峻地說道:“吳道長且慢,我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
吳清秋面無表情地擡頭,“怎麼,牧小友有什麼想說的?”
“就在剛纔,我在前往青雲山的路上遭遇截殺。”牧知白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身上有元氣波動。
根據孟昊師兄的話,那困元陣根本不是陳兆能夠畫出,再結合吳清秋今夜的表現,結果已然不言而喻。
吳清秋表情不變,漠然地盯着牧知白,問道:“這與我有何干系,牧小友懷疑是貧道的指使?”
砰!
牧知白擡手甩出一個圓形事物,發黑的血液灑落在地面,吳清秋定睛看去,竟然是陳兆的頭顱。
蒼白的臉頰上塗滿血污,其雙目瞪圓難以合上,眼眸中滿是怨毒與不甘。
“這是陳兆,他不是吳道長的弟子?”有人認出了頭顱,不可思議地望向吳清秋。
柳萬山略微思索,而後便是怒目看向吳清秋,問道:“原來牧知白無法準時到達,是因爲你們做了手腳,吳道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走出人羣,站到了吳清秋的身前,老人略顯佝僂的身軀站直,一雙眼睛散發出嚴肅、冰冷的感情。
“我柳萬山曾是鎮南侯軍師,牧知白平日裡的事我可以不管,但這種事情,你必須給出一個交代,否則哪怕是白鷺道院也護不住你。”
隨着柳萬山發言,庭院中頓時陷入一片寂靜,衆人皆是因爲這爲老人散發的強大威壓而沉默。
柳萬山修爲不高,僅僅是五品修爲,但因爲早年跟隨鎮南侯南征北戰,打出了鐵血軍師的名頭。
回京之後,從前的手下、弟子皆是受到提拔,隨着這些年的發展,已然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若是引得柳萬山動手,雖然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也算個不小的麻煩……吳清秋心頭斟酌,道。
“柳大人說笑了,孽徒所做一切,貧道一概不知,而且我與陳仁大儒相交多年,怎麼會對他的弟子下手?”
牧知白揮了揮袖子,道:“這陳兆在細雲街佈下四品大陣截殺我,我想請問吳道長,這四品大陣是陳兆能刻畫的麼?”
吳清秋神情嚴肅,刻意忽略了牧知白的問題,說道:“幸虧有高人保護小侯爺,若是有機會,定要當面感謝他幫我斬殺此等孽徒。”
牧知白聞言,表情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殺的,你準備怎麼感謝我?”
吳清秋猛地瞪着牧知白,一雙劍眉微微蹙起,雙眼猶如噬人的猛虎。
牧知白卻彷彿感受不到對方的威脅,笑道:“這傢伙想要殺我,我自然不會放過他,於是一槍捅穿了他的喉嚨,然後再把頭顱割下送給吳道長。”
聽得牧知白的話,在場衆人下巴都快驚掉了。
“若是我沒有記錯,陳兆乃是八品修爲,七品元紋師吧?”
“這般修爲,牧知白將他擊殺?”
“看這模樣不似作假,這小子當真將陳兆都擊殺了?”
……
衆人皆是驚歎,牧知白今夜實在給他們帶來了太多的驚喜、驚訝。
就在這時,庭院中有強悍元氣爆發,熾盛的青光瞬間籠罩庭院,陳仁衣袂飄飄,取出了毛筆,喝道。
“吳清秋,給老夫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