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書院。
陳仁躲在陰影中,聽着人們議論紛紛,大抵都是這牧知白真是不懂規矩,堂堂書院大儒的拜師宴,竟然敢讓他們等這麼久。
“學風不正,這早已過了拜師的時間,我看陳大儒還是不收這牧知白爲弟子爲好。”
“鎮南侯已經隕落,這小子竟還如此自大,真是不當人子。”
“要不今日這拜師宴還是算了,老夫還有事處理,何必在這吹冷風。”
“今日陳仁這臉算是丟光了,敗壞師門,我看他到時如何收場?”
……
隨着時間流逝,院子中的聲音越來越多,也愈加的刺耳,在場衆人顯然是沒有耐心再等下去。
吳清秋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清茶,眼皮都不擡一下地說道:“陳大儒莫不是獨自離去了,留我們在這吹冷風?”
此言一出,又是道道附和聲,有人坐不住,已然準備離去。
有陳兆與兩位四品出手,牧知白是不可能參加今日的拜師宴了……吳清秋則是笑吟吟地端着茶杯,心底對陳兆這位弟子尤爲滿意。
“師父。”孟昊落在陳仁身後,目光顯得有些陰沉,今日這件事丟的不只是我們的臉,丟的更是整個青雲書院的臉,“想不到小師弟如此不懂規矩。”
陳仁擺手制止,搖頭道:“牧知白不是這種人,你速速下山查明情況,這邊先交給老夫。”
等找到他問明情況,我先把他收拾一頓……孟昊彎腰行禮,身影頓時消散在陰影中。
陳仁清了清嗓子,確認衣衫整齊後,再度走了出去,朝衆人拱手道:“還請諸位稍安勿躁,牧知白途中出了點事,再有半個時辰就到。”
吳清秋揮了揮拂塵,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怎麼,陳大儒還要我們再等半個時辰?”
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陳仁笑容一滯,而後便是笑道:“吳道長不是想與我切磋詩詞,趁着這點時間,便讓我看看你長進了多少。”
儼然一副長者模樣。
吳清秋笑容凝固,這老東西還真是死鴨子嘴硬,看你能抗到什麼時候。
周遭衆人聽得陳仁的話,皆是來了興趣,原本準備離開的人也是坐下,皆是想要看看陳仁與吳清秋的切磋。
這兩位詩才皆是一流,從前都是私下切磋,最終結果也不會公開,所以大乾文壇都十分好奇,到底是陳仁這爲詩詞發起人更厲害,還是吳清秋這爲後起之秀更強。
今夜他二人公然切磋詩詞,顯然是存了分勝負的心思,有在場衆人的見證,這大乾詩魁便能定下。
往日裡對陳仁的疑問,對吳清秋的吹捧也會煙消雲散。
牧知白,爲了你老夫也是拼了,若是你不能在半個時辰內趕到,我這一世英名就沒了……
陳仁心頭在滴血,表面上還是維持大儒模樣,笑吟吟地看向吳清秋,“今夜老夫不想欺負後輩,便讓你出題。”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吳清秋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以月爲題,如何?”
這麼快就定了題目,當真是有備而來……陳仁表情不變,一副你說了算的模樣,“你先請,我先派人取文房四寶,吳道長且耐心思索。”
說罷,陳仁朝人羣中招了招手,“周昂,你且去取文房四寶,快去快回,不要耽誤時間。”
角落中,一位身穿墨色長衣的男子微微點頭,“是。”
周昂轉身邁出庭院,徑直來到老師的房間,而後趴在桌子上,眼眸微微眯起開始睡覺。
……
承平坊,細雲街。
熾盛的元氣在體內綻放,牧知白修爲瞬間破開九品後期,成功踏入八品境界,最終停在八品中期。
他眼眸開始轉變,左紅右藍,顯得頗爲神異,此刻單手揚起十步,目光森然地說道:“你想怎麼死?”
怎麼回事,不是說牧知白修爲是九品後期,他什麼時候突破了八品中期?
陳兆心頭微跳,不可思議地望着紅藍異瞳的少年,進而想通了什麼,目光陰沉地說道:“某種詭異的秘法?”
踏!
牧知白腳掌踏在水面,濺起大片的水花,混元勁附着在十步上,再度朝陳兆發起進攻,熾盛的元氣撕裂雨幕,將大量的雨水蒸發。
陳兆目光陰沉,擡手揮動玉簫,大量的雨線匯聚如毒蛇,同時地面青石碎裂,朝覆蓋牧知白的身體。
嗤啦。
槍風撕開雨幕,將猶如濃密頭髮的雨線悉數震碎,熾盛的元氣遊走周身,立刻將覆蓋的碎石化爲齏粉。
陳兆面色凝重,擡手扔出一枚玉石,拇指大小的玉石轟然炸裂,其中釋放玄奧元紋。
繁雜的紋路匯聚,形成道巨大的圓圈,其內元紋勾勒筆鋒,畫出雪花痕跡,元紋倏忽而成,陡然釋放數十道冰刀。
冰刀晶瑩剔透,猶如璀璨的鑽石,如暴風雨席捲,朝着牧知白呼嘯而來,猶如一條冰蛇。
牧知白雙膝彎曲,貼着地面滑行,想要避開散發寒霜的冰刀,然而它們彷彿擁有靈智,竟是拐個彎再度追擊。
鐺!
十步槍尖倏忽點在地面,瞬間穿破青石地面,牧知白挺槍而立,任由冰刀淹沒槍桿。
“你這把鐵槍可擋不住我的攻擊。”陳兆臉上浮現冰冷的笑容,手中玉簫再度揮動,於虛空中畫下絢爛的元紋。
厚重的青石板驟然碎裂,無數細小的碎石倒飛,匯聚成一道巨大的碎石屏障,將他牢牢的護在身後。
鋒利的冰刃撞擊在槍桿上,尖端剎那碎裂,緊接着化爲晶瑩的冰粉,待到冰霜洪流消散,牧知白穩穩落在地面。
那把槍竟然能震碎冰刃……陳兆通過碎石裂開的小口,震驚的望着眼前一幕,這冰刃可擁有擊碎普通法器的威力。
而就在陳兆愣神的時刻,牧知白雙腿彎曲猶如攔江大橋,腰身驟然扭轉,脊骨如同翻滾的地龍,十步槍轟然刺出。
“莫回首!”
凌冽的槍鋒將空氣都是洞穿,彷彿攜帶萬鈞之力,槍鋒猶如閃電,瞬間破開了碎石屏障,在紛亂的雨水與碎石中,擊穿陳兆的喉嚨。
嘩啦啦。
碎石凝聚的屏障失去力量,噼裡啪啦散落在地上,牧知白單手挑着十步,槍尖自陳兆後腦勺伸出,未見半點血絲。
“嗬、嗬……”陳兆表情扭曲,彷彿在哭,卻又像在笑,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嘶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