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晨數了數她長劍所劃拉的範圍，目光在吳同與四個老者身上，還有自己一行人拿下的兩個老者。
她扭頭看看二師姐鍾曉旭。
鍾曉旭明白她的意思：神劍峰一共纔多少長老，這就廢掉了七個長老？
神劍峰的長老有這麼容易對付嗎？
她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
自己三人結成劍陣，再加上十四個弟子結成的劍陣，兩層劍陣層層疊加，彼此相融, 才能應付這兩個老傢伙。
他們的劍法太過精奧。
如果不是劍陣，絕對擋不住他們，自己三個結成劍陣也對付不了他們兩個的。
這劍陣確實玄妙，儘管丁星晴她們修爲遠不如自己三人，可是她們結成劍陣之後，對自己三人的幫助之大超乎想象。
進入劍陣之中, 自己修爲大漲，更奇妙的是，受了傷還能迅速恢復。
劍陣之所以威力強絕，最重要的是劍多，而且劍上所蘊的力量都是凝聚了數人的力量，容不得兩個老者忽略。
如此一來，他們疲於應付，被圍得不能脫身，最終中了數劍倒地不起，被她們封了穴道。
而小師妹竟然一個人對付這麼多長老？
這也太過駭世驚俗了。
“宗主，將他們都廢了……”孟婕遲疑。
她心驚肉跳。
廢掉了這麼多的神劍峰長老，那就是跟神劍峰徹底結了死仇，不死不休。
這無異於雞蛋碰鐵石，自取滅亡。
玉蝶宗再強也不可能擋得住神劍峰。
可看小師妹的意思，絲毫沒有畏懼之意，是真不擔心，還是在衆弟子跟前強作鎮定。
寧真真看過來，平靜說道：“三師姐, 他們是鐵了心要滅掉我們, 求饒也沒用的。”
“難道就沒有轉寰之處？”
“他們行事何等之霸道, 又不把我們玉蝶宗放眼裡, 怎麼可能放過我們。”
“……唉！”孟婕嘆一口氣，充滿了無奈。
世事就是這般的讓人無奈，處處都是弱肉強食，強者肆意欺負弱者。
修爲不強就是最大的罪過。
玉蝶宗明明已經溫柔克制，不爭強好勝，不與人紛爭，可是並沒有用。
凌霄門主動招惹上來，神劍峰也是不依不饒，非要滅掉玉蝶宗不可。
原本以爲退一步海闊天空，可現在看來，再怎麼退也是沒用的，終究還是會被滅。
與其如此，不如奮起反抗。
她明眸變得灼灼逼人，冷冷看向地上的吳同他們，緩緩道：“他們既然不讓我們活，那誰也別想活！”
即使僅僅十幾人，就把神劍峰的幾個長老廢掉, 她卻沒有被衝昏頭腦, 覺得玉蝶宗真能與神劍峰相提並論，一較高下。
兩宗的實力相差太大, 縱使有劍陣，有九鼎鎮元訣，還是沒辦法與神劍峰相媲美。
而且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兒。
她感受到了死亡的絕望。
寧真真輕聲道：“三師姐，廢了他們便是，不必殺了，還污了我們的手。”
孟婕蹙眉道：“他們一點兒不會感激，反而會更恨我們，會鼓動神劍峰滅我們。”
她一看到這些人的怨毒眼神，便知道他們所想，是恨不得把玉蝶宗絞碎了吃掉。
“我們饒了他們，不是爲了他們。”寧真真搖頭。
卻是爲了玉蝶宗的名聲，爲了玉蝶宗接下來爭取主動，佔據大義之名。
“……行吧，你是宗主。”孟婕嘆氣。
寧真真笑笑，看一眼蘇星晨。
蘇星晨道：“你是宗主，我們聽命行事，要殺要饒，都是你說得算。”
對這位小師妹，自己當初是看走眼了，瞧瞧她幹出來的事，比她們三個強得多。
爭來爭去，卻是白忙一場。
師父不愧師父，眼光準，師父肯定是想讓小師妹接任宗主的，現在走了一截彎路，總算遂了師父的意。
小師妹確實極厲害，短時間就讓玉蝶宗發生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實力強了數倍。
“三位師姐，幾位長老呢？”
“已經回去啦。”蘇星晨笑道：“說是得了你吩咐，一旦辦成事，馬上返回別院，免得被人抄了老窩。”
寧真真滿意的點點頭。
“小師妹，真就這麼放過他們？那我們就回去？”
“把他們這麼放在這邊，萬一遇上旁人害了他們，反而栽贓到我們身上。”寧真真道：“丁師妹，你帶着荊師妹去一趟神劍峰的別院，告訴他們一聲。”
“是。”丁星晴脆聲答應，扯着荊小玫便走。
寧真真忽然擡頭看一眼遠處的山峰。
她感應到了法空的存在，遙遠的山峰之巔，隱約有紫金光芒閃動，正是法空的袈裟。
法空站在一座山峰，微笑看着這邊。
他心下感慨，寧真真的悟性驚人，飛蝶掌讓她練得越發出神入化，超乎想象。
看着柔柔弱弱，卻變得撲朔迷離，鬼神莫測，飛蝶掌發生了質變，由外到內。
不僅僅身法變化，掌力也發生了異變，飄忽莫測，防不勝防，無法阻攔，威力驚人。
她的路數與李鶯是截然不同，一個是變化，一個是凌厲，卻都是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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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想到這裡，一閃消失在山峰，出現在永空寺。
元德和尚正站在寺外，一身明黃袈裟，宛如一株玉樹臨風而立。
“大師請進。”
“阿彌陀佛。”
兩人在大雄寶殿前相見。
元德和尚是守禮之人，每次進來，都要禮佛奉香，不會匆匆來去。
待上完了香，兩人來到法空的院子，坐到石桌邊。
法悟他們重新出現在永空寺。
法空沏了茶，微笑道：“大師有何事？”
元德和尚緩緩道：“九元聖教已經徹底消亡，貧僧這心裡實在是……”
法空笑道：“既覺得痛快，又覺得惆悵，還隱隱有幾分內疚，複雜如亂麻，是吧？”
“正是。”元德和尚緩緩點頭。
他一直在分析自己的情緒，細細梳理脈絡，自己都有哪些情緒，爲何有這般情緒，根由是什麼，緣起何方，緣滅何處。
法空道：“演武令一頒，朝廷要大出血了吧？”
元德和尚露出笑容。
這一次大妙蓮寺的收穫最大，其他各宗遠遠不如。
“神劍峰與玉蝶宗的恩怨，大師可知道？”
“略有耳聞。”元德和尚肅然點頭：“那九元聖教的高手乃神劍峰一位長老之親戚，而玉蝶宗的莫宗主修爲高深，捋了神劍峰的虎鬚……”
他輕輕搖頭：“玉蝶宗危矣。”
“大師沒有介入的想法？”法空微笑道：“這可是大妙蓮寺的好機會。”
元德和尚搖頭。
法空道：“神劍峰難道不違演武令？因爲一個九元聖教的高手要殺玉蝶宗的宗主，導致自己被殺，神劍峰則要滅玉蝶宗，說來也太過霸道了。”
元德和尚嘆息：“神劍峰一向如此了。”
法空道：“如果在平時，這樣也就這樣了，誰讓他們更強，可現在不同。”
“有何不同？”元德和尚笑道：“大師你跟玉蝶宗莫宗主頗有交情吧？”
“交情莫逆。”法空點頭：“與她極爲談得來，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的。”
“大師要出手相助？”元德和尚一怔，隨即失笑：“難怪玉蝶宗如此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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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法空大師相助，則步步在先，神劍峰再強也要吃虧。
不過法空大師再強，也沒辦法彌補玉蝶宗與神劍峰之間的實力差距。
玉蝶宗終究是不敵神劍峰的。
除非法空大師親自出手。
但法空大師應該不會擅自出手，避免引起其他各宗的反對與反感，影響法空大師的名聲。
對於佛門高僧來說，名聲是極重要的。
法空道：“上一次已經跟大師說過，神劍峰不是從前的神劍峰了，已然打開了秘府，得到更上一層的劍訣，很快就會有練成劍訣的高手出現，到時候……”
他搖搖頭，憐憫的看向元德和尚。
元德和尚神情變得肅然。
法空道：“大師危矣。”
“大師……”
“有兩位長老練成了劍訣，不過練成這劍訣，不僅僅是悟性，還需要足夠的機緣。”
“機緣……難道這機緣便在玉蝶宗？”
“大師英明。”法空合什微笑。
“玉蝶宗有何機緣？”
“這兩位長老與莫宗主交戰之後，險死還生，從而悟得了劍訣。”
“大師的意思，是想讓貧僧阻止他們與莫宗主交手？”元德和尚肅然道。
法空道：“這是他們的緣法，如果大師破壞了，他們想要練成劍訣恐怕就沒那麼容易。”
“……阿彌陀佛。”元德和尚沉吟。
他知道法空是爲了幫寧真真，是爲了幫玉蝶宗，可還是莫名的心動。
同時暗自感慨。
法空大師的厲害之處便在這裡，光明磊落，一切都是明明白白，不遮遮掩掩，行的是陽謀。
讓人既遵從他的想法，又不覺得委屈，反而覺得佔了大便宜，心生感激。
法空笑道：“神劍峰原本就理屈，而玉蝶宗的名聲極佳，大師這個時候主持公道，恐怕最贏人心。”
法空繼續說道：“當然，也會惡了神劍峰。”
但惡了神劍峰又如何，大妙蓮寺與神劍峰原本便不是一路人，是對手。
元德和尚沉吟片刻，說道：“貧僧回去之後，會跟師父稟報一聲，助玉蝶宗一臂之力。”
“多謝。”法空合什。
元德和尚搖頭：“大師不要抱太大希望，即使貧僧出面干涉，也未必保得住玉蝶宗。”
法空微笑：“那就看大師的本事了。”
“……阿彌陀佛。”元德和尚宣一聲佛號，合什一禮，轉身便走。
他已然決定，必須保住玉蝶宗，不讓玉蝶宗出岔子，也就是保持大妙蓮寺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