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眉頭一挑：“傷身，偏偏又能延壽？”
“是。”元德和尚道：“傷而不死，五癆七傷皆全，可就是能活着。”
法空道：“九元老人便是這種傷而不死旳狀態？”
元德和尚的目光一凝，定定看着他。
法空笑道：“大師不會以爲我不知道九元老人仍舊活着吧？七百多歲，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
元德和尚神情肅然，合什一禮：“大師神通，佩服！”
法空微笑看着他。
元德和尚的臉皮還是很厚的，絲毫沒有愧疚，好像這個最重要的消息無足輕重一般。
元德和尚肅然道：“九元老人確實活着，不過也快要死了。”
“哦？”
“他一直傷而不死，可這些年來的傷不斷疊加，終究還是要撐不住了，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他已然進入天人五衰的狀態，命不久矣。”
“那他還能撐多久？”
“……”元德和尚想了想，緩緩道：“他絕對撐不過一年！”
“即使是天人五衰之狀，”法空搖頭道：“仍舊不耽擱他殺人的，是吧？”
“……是。”元德和尚慢慢點頭。
法空道：“我如今的修爲是對付不了他的，是不是？”
“……是。”元德和尚無奈的點頭。
這幾個問題問下來，讓自己顯得太過卑鄙與無恥，好像故意鼓動法空送死一樣。
法空搖頭笑道：“大師明知道我對付不了他，先前卻並不準備告訴我他活着，是想借他的手殺我吧？”
“斷無此理。”元德和尚肅然道：“貧僧知道大師有神通在身, 他殺不死大師的。”
法空笑道：“神通只是小道，並不是武功, 真正見生死的還是武功。”
“大師有神足通能夠及時逃離。”元德和尚道。
法空道：“俗話說得好,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金剛寺便在大雪山，他萬一跑去金剛寺, 那如何是好？”
“這個……”元德和尚遲疑一下道：“依大雪山宗的底蘊與實力，並非擋不住他的。”
“大師真覺得我們大雪山宗能擋得住他？”
“依貧僧的瞭解，大雪山宗蘊藏絕世高手, 可堪與九元老人一戰。”元德和尚緩緩道。
法空盯着他看。
元德和尚平靜坦然對視。
“大雪山有如此高手？”法空若有所思的道：“我卻並不知。”
“大雪山宗的底蘊是極深的。”元德和尚微笑道：“三大宗可不僅僅憑着封地，武林宗師，歸根到底還是要歸於武功上，歸於高手上。”
法空點點頭：“看來大師是主張我殺了祝玉泉之後, 逃回大雪山，讓大雪山抵擋九元老人。”
“此乃穩妥之計。”元德和尚道。
法空道：“爲何大師不敢殺祝玉泉呢？我看大師對祝玉泉也有殺心。”
元德和尚搖頭。
法空道：“顧忌九元老人？國師應該擋得住他吧？”
元德和尚嘆道：“恕貧僧不能說。”
法空笑道：“是因爲國師不想把積蓄的力量浪費在九元老人身上吧？”
元德和尚臉色慢慢變化。
法空道：“看來元德大師已然知道，國師也是命不久矣，與九元老人差不多吧？”
“阿彌陀佛！”元德和尚宣一聲佛號。
他微垂眼簾。
強抑心中的震驚。
師父這個最大的秘密竟然也被法空知道了！
這個消息是絕對不能外傳的, 否則, 影響大永的平靜，甚至影響整個天下大勢。
法空道：“這消息我不會外傳，大師放心便是。”
“善哉。”元德和尚合什一禮。
法空笑道：“大師難道就沒有想過, 延長國師的壽元？”
元德和尚猛的擡頭。
他雙眼迸射出宛如實質的精芒，奪人心魄, 死死瞪着法空。
法空輕頷首：“國師是身體衰老，而且修爲精深，照理說，確實沒辦法延壽，不過嘛, 沒試過怎知道不行呢？”
“大師可有妙法？”
法空道：“如果國師是有暗傷, 通過回春咒還是能延壽的。”
“回春咒……”元德和尚露出失望神色。
他也曾想過，請法空幫忙施展回春咒, 通過回春咒來延長國師的壽命。
這也是他一直對法空示好的原因之一。
可是因爲顧忌這個秘密, 所以一直沒有開口，猶豫不決, 畢竟還不到關鍵時候。
他也曾跟國師說過。
國師曾說，回春咒對他沒什麼用，他的身體狀態保持着巔峰，就是擋不住時光之力, 衰老而已, 迴天無力。
“國師覺得回春咒救不得自己吧？”法空道。
元德和尚緩緩點頭。
法空笑道：“國師的判斷可未必準確，國師並沒有親自體會過回春咒。”
“……這倒也是。”元德和尚點頭。
法空道：“大師不想試一試？”
“……大師有何條件？”元德和尚問道。
法空笑了。
元德和尚道：“我知道大師的行事習慣，有得必有失，禮尚往來。”
法空讚許的點頭：“其實我要的不多。”
“大師要什麼？”
“聽聞大妙蓮寺的藏經閣藏經豐厚，所以我想入閣一觀。”
“藏經閣……”元德和尚皺眉遲疑。
法空笑道：“大師可以跟國師商量一下，當然，我想看的是藏經閣的內閣。”
元德和尚深深看他一眼。
竟然連藏經閣有內外兩閣都知道，這是非大妙蓮寺弟子都不知道的秘密。
果然不愧是法空神僧，神通廣大。
“還是說說祝玉泉吧。”法空把話題扯回來，笑道：“祝玉泉身上應該有不少的寶物護體。”
他扯這個話題，是爲了避免元德和尚使壞，真借刀殺人把自己趁機滅掉。
就是要讓元德和尚把秘密都泄露出來。
他雖然能用天眼通來反覆推衍改變動手的方式，從而找到最快殺祝玉泉之法。
也能通過天眼通看到祝玉泉的一些應對之法，身上的寶物也能一一推衍出來。
可是有些秘密卻沒辦法通過天眼通看出來。
這些秘密便是他的目標。
“嗯，他有一件寶甲。”元德和尚沉聲道：“這件寶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如果對準他喉嚨或者腦袋呢？”
“他只要念頭一動，寶甲便可催發出奇異罡氣護體。”元德和尚搖頭：“攻擊任何部位都一樣受阻。”
“如此寶甲，頭一次聽說。”
“這是九元老人年輕時奇遇所得，恐怕當世也只有寥寥三四件而已。”
“三四件？”法空笑道：“除了他這一件，誰還有？”
元德和尚道：“皇上有一件，大乾皇帝好像也有一件，大雲皇帝應該也有一件。”
“如此寶甲。”法空讚歎：“太動人心了吧，竟然沒有搶奪的？”
“祝玉泉很難纏的。”元德和尚搖頭：“況且還有九元聖教的保護，一旦敢搶，那便是與整個九元聖教爲敵。”
法空道：“大師就沒想着搶過來？”
元德和尚露出苦笑。
自己倒是想搶，可惜，不敢得罪祝玉泉太狠, 九元老人是個極護犢的，自己敢動手，他一定會對付自己。
所以只能按捺下心思。
法空道：“我會搶過來的。”
“大師想要殺他，確實很難。”元德和尚肅然道：“除了這天元天元寶甲, 還有太元神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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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法空問，元德和尚便說道：“太元神鏡是一塊護心鏡, 堅不可摧，且能杜絕罡氣。”
“這般說來，他的心臟就不可摧毀？”
“是。”元德和尚道：“不管用拳勁掌勁還是刀劍，都不必對他的心臟費心思，沒用的。”
“那便只能是腦袋。”
“腦袋的保護，除了天元寶甲，還有一頂通天神冠，刀劍莫入，掌拳難進。”
法空失笑。
元德和尚道：“他渾身上下幾乎沒有破綻，這也是他的性情所致。”
“果然是謹慎。”法空道：“宛如一隻老靈龜嘛。”
“正是！”元德和尚嘆道：“最好的辦法便是耗死他。”
自己如果要對付祝玉泉，也只能耗死他，困住之後一點一點的消耗。
天元寶甲，太元神鏡，通天神冠，這三件寶物妙是妙，可也是有力量極限的。
天元寶甲消耗的是佩戴者本身的力量，太元神鏡承受久了撞擊會慢慢變化，通天神冠最容易，直接將其震飛便好，讓它自己掉下來，再妙也要戴在頭上才行。
法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那便預祝大師心想事成！”元德和尚肅然道：“還有他的兩個隨身護衛，看着平平無奇，其實都是掌握了九鼎鎮元訣的魔頭，不可輕忽。”
法空頷首。
“九鼎鎮元訣不僅僅催發出九倍威力，還有收斂氣息之能。”元德和尚道：“所以他們表現出來的境界與力量，往往都是掩蓋之後的。”
法空頷首。
元德和尚沉吟片刻，覺得自己該交待的都交待了，沒什麼遺漏之處。
如果法空依照自己所說，可以殺死祝玉泉，然後及時逃回大雪山宗，九元老人一定會追過去，必將葬身大雪山。
自己頭一件事便是清剿九元聖教！
九元聖教的存在，便是大妙蓮寺的恥辱，也是大永朝廷的恥辱。
清剿了九元聖教，才能恢復大妙蓮寺的威嚴，也能恢復大永朝廷的威嚴。
他想了想，從袖中取出一柄白玉刀，遞給法空。
法空伸手接住。
觸手冰寒，寒意銳利之極，宛如劍一般的刺進來，半邊身子發麻。
“這柄玉刀以獨特心法催使，刀氣無堅不摧。”
“能破開天元寶甲？”
“可以一試。”元德和尚道：“暫借大師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