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許久未見的凌雲子,猴子只是簡單地點了個頭便朝着幽泉子走去,急匆匆地說道:“二師兄,楊嬋出事了!”
幽泉子微微一怔,最先反應過來的反倒是凌雲子。
“楊嬋出什麼事了?”他瞪大了眼睛一把拽住了猴子的手。
“我也不清楚,現在在你的院裡。幫我看看她。”
三人飛速趕往幽泉子的住處。
進房的時候,楊嬋正躺在臥榻聲臉色慘白,見到猴子,她掙扎着想坐起來,卻怎麼都使不上力氣。
那呼吸似乎比剛剛更加急促了,額頭上也盡是冷汗。
“不要動。”幽泉子快步上前把住她的脈門,眯上眼睛感知了許久,輕聲問道:“你先前嘗試過將修爲突破到化神境?”
凌雲子臉色微微一變。
這不易察覺的一幕落入幽泉子的眼中,他馬上問道:“怎麼?八師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凌雲子乾咳了一聲,道:“當初收她爲徒的時候,楊戩曾經說過,她有心結,所以這麼多年無論如何修不成化神境。”
“心結?”幽泉子望向楊嬋。
與幽泉子對視了一眼,深深吸了口氣,許久,楊嬋默默地點頭道:“我只是,不甘心,所以時不時都會嘗試突破……以前並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
真正有心結的人,誰都不會願意承認,可它確確實實地存在。
幽泉子緩緩站了起來朝屋外走去,對兩人說道:“你們跟我出來一下。幫我配藥。”
“好。”凌雲子趕緊捋開衣袖跟了上去。
猴子也想跟上去。卻被楊嬋拽住了衣角。
“你去了也沒用。陪陪我吧。”捂着嘴,她又是痛苦地低咳了兩聲。
那雙明媚的眼睛已經隱隱有些迷離。
猴子望向幽泉子,在得到了幽泉子的應允之後才坐到臥榻前的凳子上。
一路隨着幽泉子快步穿越院子來到對面的煉丹房中,凌雲子急切地問道:“楊嬋究竟怎麼樣了?”
“你還知道關心啊?”幽泉子白了他一眼。
“她是我徒弟啊,我關心很奇怪嗎?”
“我以爲你已經忘記有這個徒弟了呢。”
“都這關頭了,你就別數落我了,她究竟怎麼樣了?”凌雲子睜大了眼睛巴巴地望着幽泉子,等待答案。
幽泉也不理會。伸手拉開丹櫃,一邊搜索着一邊問道:“她的心結是什麼,你可知道?”
“還能是什麼?救母親,反天庭。無非就這些。現在第一個已經希望破滅,不用說,心結肯定是第二個了。”
將兩罐丹藥取出,倒了幾枚在掌心,幽泉子悠悠地說道:“她的心結已經解開了。”
“什麼?解開了?”凌雲子一下怔住。
那玉帝不是還好好地坐在靈霄寶殿上嗎?這算怎麼回事?
瞥了凌雲子一眼,幽泉子一邊着手配着丹藥,一邊說道:“準確地說。不是解開,而是鬆動了。沒原來那麼執着。”
“怎麼個意思?”
幽泉子停下了手邊的動作,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就是說,要麼她已經看到了反天的希望,要麼有其他心思進入了她的心,以至於對原本的執念有所鬆動。或者,兩者皆有之。”
凌雲子低頭點着手指,半響才反應過來:“那就是說,她可以突破修爲了?這可喜可賀啊!”
“就是這樣才糟糕!”幽泉子瞥了凌雲子一眼,抿了抿脣,盯着手邊的瓶瓶罐罐看了好一會,又迅速加快了動作:“悟者道不比行者道,要麼是沒心結,要麼是有心結。沒心結突破順暢,有心結根本觸摸不到門檻。她現在的情況是居於兩者之間,加上千年的煉神境修爲,體質已經有所改變,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前一刻還興高采烈的凌雲子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了。
……
陽光透過窗櫺的縫隙透入,照着坐在臥榻前的猴子。
猴子靜靜地看着楊嬋,楊嬋也靜靜的看着猴子。不同的是一個神色凝重,一個面帶笑容。
“搞成這樣,有那麼好開心嗎?”猴子問道。
“你剛剛很着緊張啊。”她笑得像個小女孩,那手依舊拽着猴子的袖口,這使得猴子不得不躬着身子靠在臥榻邊上艱難地維持着那難看的姿勢。
“我答應過護你周全的,這屬於交易的範圍。”
“是嗎?”楊嬋擡起眼注視着天花板,問道:“那如果,我沒事去惹天庭,你也會幫我嗎?”
猴子沉默了。
楊嬋淡淡地笑道:“你當初和我締結那個協議,就沒想過我有可能這麼做嗎?”
“想過。當時我想的是,你把我捲入,楊戩肯定也跑不了,有他當助力怎麼都不會太差。而且實在沒辦法的時候,我可以把你綁了藏起來,天大地大,天庭也不好找。一旦修爲成型,你肯定不是我的對手。這樣也不算違反協定。”
“當時?那現在呢?現在你還會把我綁了嗎?”
“你不會那麼做的,起碼在準備妥當之前不會,我們的目標一致。況且,現在協議已經變了,我會完成承諾,答應你的一個要求。”
“如果我會呢?你還會把我綁了藏起來嗎?”楊嬋側過臉來注視着猴子,那目光清澈,只等着一個回答。
可猴子沒有回答。
許久許久,都沒有回答。
等得楊嬋臉上的笑容都漸漸消失了,他依舊沒有回答。
低下頭,他握住楊嬋拽住自己衣角的手,卻是緩緩扯開。
隱地,他看到楊嬋的眼眶微微紅了。
這算是回答了嗎?
他不怕天庭。他甚至要挑戰天庭。他顧慮的。是另外的東西。有些東西。是他絕對不容許自己背棄的。
這一點,楊嬋想必也是懂,只是一直以來視而不見罷了。
緩緩閉上眼睛,楊嬋再沒說什麼了。
房間裡頓時變得異常安靜,安靜得令人窒息。
許久,幽泉子終於帶着凌雲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幫我把她扶起來。”
猴子連忙照做。
一碗清水,幾枚丹藥下去之後,楊嬋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看氣色似乎好了些許。
一步步走出屋外。猴子與還在整理着衣袖裡丹藥的幽泉子並肩而立,擡頭仰望藍天,淡淡嘆了口氣。
“她究竟是怎麼回事?是突破嗎?”
“是突破沒錯,但就這種情況,她突破不了,反倒有可能害了性命。”幽泉子簡略地回答,回頭朝屋內望了一眼,又說道:“往後還有可能復發,修行之事,最好停止。”
微微頓了頓。幽泉子瞧着猴子道:“她現在情況還不太穩定,應該要幾日。才能復原。這幾日,便姑且住在我這院落裡吧。她的情況,我再與你細細說來。”
說罷,他伸手拍了拍猴子的肩,又叮囑道:“還有,她的壽元剩下不多了。”
猴子微微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一直以來,楊嬋都是靠着楊戩提供的蟠桃和人生果之類的續命。
要知道化神境的散仙若不再提升修爲況且只有八百年壽元,她一個煉神境修者能活千年,已是奇蹟。
“這麼說,這件事也得提上日程了。”猴子深深吸了口,眨巴着眼睛望向天空中的流雲。
……
雲層之上,夕陽將一切都染成了紅色,彷彿燃燒的火海一般。
一位身材高大的金甲天神手持寶塔以極快的速度衝刺着,壓縮的氣流朝着四周揮灑而去在雲層的表面捋開一道深深的痕跡。
他看上去五十歲上下的年齡,長鬚及腰,目光炯炯有神。
不多時,天邊浩浩蕩蕩的艦隊展露眼前。
甲板上負責警戒的天兵望見李靖的身影,一個個不由得都被震住。誰也沒想到身爲統帥的李靖會在這時候孤身跨越數萬裡前來。
落到甲板上,面帶怒容的李靖甩開身後紅色大氅大步朝着旗艦的船樓走去。
早已守候在門外的兩員天將連忙躬身走了過來,正要行禮,卻被李靖伸手止住。
“人呢?”
“啓稟天王,人在大殿。”
“走!”
宏偉的殿門轟然打開,李靖快步跨入殿內。
大殿的中央,跪着一位沒了兩隻胳膊,傷痕累累渾身是血的天將。他微微顫抖着,那神情看上去受過什麼驚嚇。
“李,李天王……”
“免禮了。”淡淡看了他一眼,李靖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坐到上位。
一位天兵連忙遞上早已準備好的茶盞。
“起來說話。”李靖接過茶盞低頭抿了一口。
那失去了雙手的天將微微顫抖着,緩緩站了起來,卻依舊低着頭。
放下茶盞,深深吸了口氣,李靖略帶怒意地注視着那天將,開口問道:“那妖猴把你放了回來?”
“是。”天將唯唯諾諾地答道。
“廣目天王,可是還活着?”
“天王還活着,但被那妖猴俘虜了。按照放末將的妖怪的說法,此次也只有末將與廣目天王活下來……”
李靖的眼睛頓時微微眯起,捋着長鬚緩緩問道:“那妖猴留下廣目一命,可曾提及什麼要求?”
天將緩緩搖頭。
“沒提要求?”李靖的眉頭不由得微微蹙起,指着那天將朗聲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從頭到尾,你給我細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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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剩下3個欠更了?錯了……剩下5個……
均定又漲了兩百。這是要負債累累的節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