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體會 (2)

但是,我不僅不能放手讓地兒去辦,更不能用他所期望的方式去辦。因爲,我與地兒不同,我從來就是一個複雜的人。而且,我是一個大哥。

橙橙再怎麼樣不好,她也是小二爺最愛的女人;橙橙再如何可恨,那也只是一樁與我無關的情事。君子愛口,孔雀惜羽,虎豹重爪。我不能因爲這等瑣事壞了自己的名聲,更不能傷了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這兩樣都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也是我拼搏至今唯一可以憑依的本錢。什麼都可以商量,這兩樣絕對不能動。

所以,辦橙橙這件事情,我絕對不能用江湖中直來直去、一刀了恩怨的方式來辦她。

我用了另外一種。

在辦橙橙之前的某天晚上,場子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之後,我走出了大門,直接從樓梯上了三樓。經過相熟的服務員帶路,我在一個包廂的門外見到了橙橙。

看得出來,聽到我找她的消息而專程從包廂中趕出來的橙橙,當時已經喝了不少的酒,大概也被男人們揩了一些油。

她斜斜地半靠在走廊邊的牆壁上,不高但是絕對玲瓏有致的身材在頭頂柔和的射燈照耀下,宛如一座完美的塑像。身上的一件淡青色連衣裙在胸口與下襬處都有一些略顯褶皺的痕跡。兩邊白皙的臉頰上呈現出誘人的酡紅,一雙原本就晶瑩剔透的大眼睛裡面,更是透出層朦朧嫵媚的水色來。

這樣的女人!

就連早已不是情場初哥的我,在看見她這副模樣的時候,都難免有着幾分心思盪漾,又何況是初陷苦海的小二爺。他們之間的這場戰爭,也許在相遇的那一刻就早已定下了輸贏。

我站在了橙橙的前面,儘量客氣地向她打了一個招呼:“哎,橙橙,在忙吧?”

邊說,我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包二十五塊錢的普通黃色芙蓉王來,抽出一根遞給了她。

她低頭看了我一下,頭部很輕微地向後一揚,半邊嘴角淡淡一翹,做出了一個無聲的冷哼表情。沒有接我的煙,她也從隨身的小坤包裡拿出了自己的煙,點上,默默抽了起來。

她的也是芙蓉王,不過是鑽石芙蓉王,價值七十五元人民幣。

那一刻,我感到我笑着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掩飾着打了一個哈哈,將煙收回來叼在自己嘴巴上,點燃之後,說道:“橙橙,小二爺對你不好啊?”

橙橙一聽這個話,很大反應地站直了身體,整個人感覺突然變成了一種戰鬥狀態,腦袋微微前傾,靠近我說道:“我和他的事,關你什麼事?你要他自己來跟我說唦。”

“呵呵,是不關我的事,我就是想起下和。你和他之前那麼好,沒得必要突然就做得這麼絕唦,好合好散,都在一個地方做事,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話都不交代一句,就和別的人跑了,這樣搞有什麼意思?”

“切!”橙橙從嘴巴縫裡擠出了很不屑的一聲之後說道,“我不喜歡他噠不可以啊?未必還犯了好大個錯誤啊?你還專門跑到這裡來逼着我問。”

“你莫誤會噠,我不是逼你,沒得這個意思。我只是說,你還是和他好生談一次,畢竟朋友一場,是不是?”

“我告訴你,你也可以告訴他,沒得什麼好談的。就這個樣子噠。”

橙橙的腦袋稍稍擡起,仰頭直視着我,兩個眼裡翻出一大片白,用一種非常囂張的語氣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那一刻,我覺得她變醜了,真的變醜了,醜到我恨不得一巴掌就甩死她。

話一說完,她嘴裡又輕輕發出了一句:“神經病!”同時,轉身就要走。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不再掩飾內心的憤怒,沉聲說道:“你的意思就是說把我的兄弟當豬玩噠之後,就這麼算噠咯?”

也許是我的手太過於用力,捏疼了她,她臉上的五官很辛苦地擠到了一起,然後馬上變成了極爲憤怒的神情,提高聲音說道:“胡欽,你媽的,你搞什麼?放不放手!?”

走廊一頭的服務員看了過來,準備要靠近,一看是我,又停在了原地,一臉茫然無措。

這是龍袍的場子,我不想添麻煩,咬緊牙根,緩緩鬆開了手。

對望半晌,我把聲音壓到最低,說道:“橙橙,你而今是不是想死?”

橙橙和小二爺在一起的時候,素來都對我有些忌憚。但是今天,在我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她臉上居然浮現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表情出來。

隨着鼻孔一哼,她的頭部向旁邊一擺,幾綹劉海垂了下來。有些微厚而性感的嘴脣微微一揚,雙眼在飛快閉合之後,透過那幾綹劉海斜瞟着我,好像感到很好笑地說道:“我是想死,你試哈唦!”轉身打開包廂門,走了進去。

門打開的那一剎那,音樂聲也傳了出來。

透過門縫,看不清昏暗包廂裡面人的具體長相,但是那一個個的赤膊、一根根粗大的金項鍊、一個個流裡流氣的坐相,讓我知道了,這是流子。和我一樣的流子。

那一瞬間,我明白了橙橙爲什麼敢這麼直接地不給我面子。

那是因爲,她找到了靠山,可以不怕我這個小混混的靠山。

不過,我這個人向來就是赤腳不怕穿鞋。

在收回了關於辦橙橙的最後一絲猶豫之後,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辦橙橙很簡單,不用打不用罵。斷她的財路就可以了。

橙橙很紅,但她不是最紅;橙橙很漂亮,但她手下的姑娘們不是很漂亮;橙橙朋友很多,但她手下的姑娘並不是太多。何況,最近她也確實有些調皮,甚至都有服務員背後告狀,說她和客人在VIP包廂。

雖然KTV絕對嚴禁這種事,但是有史以來,曾經在包廂做過愛的臺姐和媽咪一定不是隻有橙橙一個。可惜,她得罪了我。

所以,縱然龍袍有些不捨、有些糾結,最終也還是把橙橙趕出了王朝KTV,我市生意最火、最大、最豪華的KTV。

我並沒有掩飾自己是這件事情的背後主使,橙橙也很快得知了消息。我想她一定恨到了我。但是我不怕,就如同她不怕我一樣的不怕。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天晚上,我站在走廊,透過包廂門,看到的那幾個人,關於他們的身份,我只猜對了一半。

他們的確是流子。不過,是很大的流子。非常大。

所以,事情也接踵而至找上了門。

故事的開始同樣在一個晚上。

一個雙方當事人都沒有想到會出事、結下樑子的晚上。

我有一個朋友,外號叫做茄子。如果那天不是他來,我就不會出門,而是坐在某個茶樓賓館打牌,或是在場子裡照顧生意;如果不是出門等他,我就不會去市中心的那家大商場,不會看到門邊的一個擺畫攤、給人畫鉛筆肖像畫的小夥子,並且百無聊賴地出十五塊錢讓他爲我畫像;如果不是我在畫的時候,茄子剛好趕到,他也就不會一時興起跟着畫。

那個小夥子爲茄子畫了很久,最後說:“呵呵,兄弟,你的臉是我畫了這麼幾年,畫過時間最長的一張,多用了我好多筆墨啊,十五塊錢真划不來。”這句話刺激了茄子,他堅持說頭髮太長太亂,要去剪頭髮。等他囉裡八嗦地教那位沒有見過這麼大腦袋的理髮師爲他剪完頭髮,我們走出來的時候,預想的餐館已經關門了。

如果餐館不關門,我們就會在正式的餐館吃晚飯,而不用來到我市有名的一條消夜街;如果不來,我就不會遇到橙橙和她的朋友們,也就沒有那一晚所發生的事……

所以,一切都是巧合。

我們兩人到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多,正式的消夜還沒有開始,人還不是太多。找了一個相對僻靜舒服的座位坐下,點完菜,叫了一件啤酒,我們兩人喝了起來。剛剪完頭髮的茄子自我感覺極爲良好,不斷地問着我:“欽哥,你講這個髮型還可以唦?老子不講好帥,至少也算是有型唦?欽哥,我講九鎮啊,比我帥的也就只有你和武昇,險哥我都覺得一般般。你說是不是?”

在我噁心到無地自容,卻又迫不得已的附和之下,茄子的興致更高。

於是,酒也喝得很快,人醉得更快。

所以,當我看到橙橙的那一刻,眼中出現的好像是兩個。

“老公,等下別喝酒了好不?再喝傷身體啊。”一把很嗲也很熟悉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我擡起已經開始微微發沉的腦袋,醉眼矇矓地望了過去,剛好看見一大幫人簇擁着一男一女走了進來。那個挽着男人胳膊,大半個身體幾乎都靠在男人身上,看上去非常嫵媚動人的女子正是橙橙。

“一個什麼麻皮,怕個卵。老子出來混這麼多年,哪個晚上不是拿酒漱口。今天這點酒還沒有我平時灑出來的多,你未必還怕我等下伺候不了你啊。”

隨着這句高調而又輕佻狂妄的話語,和後面一幫人或奉承、或猥褻的賤笑聲中,我注意到橙橙旁邊那個開口說話的男人。

現在我們上網時,常常能看到以下這些話:“犯我強漢天威者,雖遠必誅!”“乾死小日本,東京大屠殺!”“小布什聽了之後一言不發,驚呼中國不可戰勝!”諸如此類。

說實在的,看到此類屁話的時候,我都會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第一眼看見橙橙身邊那個男人的那張面孔。當時這張面孔給我的第一感覺,與我現在在網上看到這些話之後的感覺驚人地一致。輕狂、囂張、跋扈,自以爲是的莫名優越感,以及無可救藥的重度腦殘。

眼前這個男人個子不高,也不矮,卻有着一個和身體極爲不協調的大肚腩。整個腦袋上的頭髮都幾乎剃光,只有頭頂處留着一片短短的青茬子。又短又粗的脖子上掛着一根拴狼狗都綽綽有餘的碩大金鍊,臉上的皮膚白皙光潔,卻有着一個紅彤彤、如同橘皮一樣的酒糟鼻子。兩瓣肥厚的嘴脣中間斜插着一根牙籤,一隻手上拎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小黑包,另一隻手拿着一包深藍色的鑽石芙蓉王與一串車鑰匙。

這人從門外走進來的時候,氣派之大,如同霸王再世,高官出巡。在本來衆多座椅就靠得很近的狹小空間裡自顧走動,無論前方是否有人,都視若無睹,既不開口,更不讓路。

我不由自主地冷哼一聲,低下了一直注視的眼光。

“怎麼,欽哥?你認得?”茄子開口問到。

“不認得。曉得是個什麼人?”

“個****,架子大得不得了啊,好像這條街都是他屋裡的,而今的社會啊!”茄子也看得很不順眼,邊低頭倒酒,邊輕聲說着。

“什麼架子?茄子,這就是滿碗水不蕩,半碗起波浪。狠人多了去噠,不曉得跩個什麼跩。只看幾時,不被人砍死也要砍脫一層皮的。”

當時,我只是完全無心地附和着茄子,沒想到後來居然真的被我說中。更沒想到的是,實現這個預言的就是我自己。

一般人都喜歡坐在靠窗的或者相對僻靜的地方,而那個男的卻好像生怕坐偏了別人看不到自己一樣,帶着一夥人在離我們七八座遠的館子正中間坐了下來。叫來了服務員,那個男人看都不看菜單,相當氣派而嫺熟地點着各種酒菜,根本就沒有問過半句包括橙橙在內的其他人要吃什麼。

點完菜後,斷斷續續聽到那個男人滔滔不絕地說着,其他人也清一色卑微順從地笑容滿面,偶爾一個大聲發出附和。

“我告訴你們,跟着老子……女的,算個什麼?要她歇到牀上,就歇到牀上!錢,只要我還在××市講的起一句話,就包你們……什麼麻皮唦,你怕什麼?……廖老闆夠唦?他看到我也一樣地喝酒、講白話……”

穿越半個大堂,聽到廖光惠的名字,我再次擡起了頭來。坐在那個男人身邊,依偎着他,可能因爲插不上話而感到有些無聊的橙橙,目光也正在四處遊移。

我們的目光在那一刻,直接對視。

我看到橙橙猛地一愣,身子僵在了那裡。隨即,她的嘴角一牽,臉上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得意,釋然,幸災樂禍。

我輕蔑地吐出了嘴中一口香菸,在橙橙驀地變得煞白的怒容中,移開了自己的眼光,舉起酒杯。

“茄子,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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