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過五味,酒過三巡之後,楊老和惠親王立即向林則徐介紹了徐乙,見到衆人對徐乙如此的推崇,林則徐對徐乙自是另眼相看。
“林賢弟即日就將要接任陝甘總督了,看來這次回京也不能呆的時間太久喲!”楊老道。
惠親王道:“林賢弟,此次遠赴陝甘公務雖然重要,可你更要注意身體啊!”
林則徐道:“聖上乃賢明之君,能再次給予吾之重任,我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言罷,他轉身對對楊老拱手道:“楊兄,你在陝甘坐鎮二十餘載,在我赴任之前,你定要給兄弟我指條明路啊!”
楊老苦笑道:“林賢弟,我卸任已久,又疏於朝政,估計也只能給你介紹一下陝甘的人文地理罷了……”
“陝甘總督?”徐乙聞言愣了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陝甘總督雖然說是封疆大吏,職位也不在林則徐當年的兩廣總督之下,可陝甘之地卻是一個不好當官的地方,西北地區,自古以來就以多災多難著稱。歷朝歷代的天災人禍,或者揭杆造反,陝甘這片地方總是首當其衝,何況如今國家危難之際,陝甘更是有些不太平。把已經年邁的林則徐放在那裡,雖說是道光看中林則徐的才能而量才重用,但林則徐如今畢竟年紀大了,再說他發配盛京這些年裡,日日風沙侵蝕,健康早不如以前,現在出任陝甘總督,勞心勞力之下,只怕時間長了,他身子吃不消啊!
此刻,徐乙突然想到了林則徐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句話,還真是林則徐爲國爲民,俠之大者的精神寫照。
擡頭凝望着林則徐清澈如水的雙眼,再看着他已經飽經風霜的笑臉,徐乙不由得感到有些慚愧,並再一次被林則徐的胸懷與大義所折服。
徐乙的眼神和表情,林則徐都瞧在了眼裡,他對微微一下向徐乙問道:“徐賢侄你對當今天下的局面,有何見解呢?”
徐乙默默地想了想,嘆聲說道:“國家衰弱,屢遭外夷欺凌,天朝盛世已經不再,國中也呈敗像之跡,變革……或許是條出路……”
徐乙話音未落,衆人都驚異地看向了他,其實徐乙能在這幾位朝中重臣面前說出這句話來,已經很不容易了。要知道這話雖然是大實話,但也是大逆不道的危言,如今徐乙坦言說出,表明他對衆人的信任不是一點,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的政見!
“徐賢侄的思想超前,但是與我卻是不謀而合,只是不知關於變革你可有具體思路啊?”林則徐雙眼放光,如發現了寶貝般盯着徐乙。
見衆人沒有斥責,特別是惠親王也在凝神傾聽,徐乙就接着道:“變革之路,坎坷非常。小生的打算是以小至大,若能借通商機會暗中開展洋務,以外而內,潛移默化……”
徐乙既說出了之前與黃棣爾的談話內容,又說出了近些時日,自己在與格利仕神父探討時所琢磨出的思路。
徐乙的高瞻遠矚與計劃周密,讓惠親王和林則徐等人吸了口冷氣,他這個想法看起來似乎挑不出毛病來,特別是借用通商,從側面爲洋務開展打好基礎,實在是一着妙棋。但是,林則徐也注意到,徐乙的這計劃只考慮了所有外部環境,卻沒有談到朝庭,特別是道光皇帝的看法。
華夏是個封建國家,皇帝的權利是至高無上的,如果沒有皇帝的首肯,徐乙的變革計劃再好也是無濟於事。這點,林則徐心裡非常清楚,所以當他注意到這點缺陷的時候,不由得爲徐乙的變革是否能夠成功而憂心忡忡。
“置禍福榮辱於度外!這是元撫的風骨,沒想到徐賢侄竟與元撫不謀而合,看來元撫與徐賢侄必有師生情誼啊!”惠親王道。
“徐賢侄還不快給林公敬上拜師茶!”坐在徐乙身旁的楊森,立刻提點道。
“老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徐乙立即上前施禮。
林則徐滿臉笑容道:“老夫晚年能有徐賢侄這樣的學生,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哦……”
如果不是一件意外的發生,這次的晚宴應該是極其圓滿的,可世上很難有完美的事情,其中充滿了變數和cha曲,古月陪同爾醇福晉去五穀輪迴之所的時候遇到了一次意外,她剛剛走出五穀輪迴之所,忽然感覺到有人伸手在自己玉tun上輕輕拍了一記,古月很愕然,憤怒地轉過身去,卻看到身後一位年輕男子,風度翩翩的站在那裡,他手裡拿着一個香囊道:“對不起,小姐,這香囊是您掉的嗎?”他笑得很真誠,讓人很難相信這樣的人會抱有惡意,拍古月的那一下也不重,可古月仍然意識到他不懷好意,她搖了搖頭,想開口斥責這名男子兩句,卻不知如何開口。
那名年輕男子笑道:“你好,我叫杜翰,可以認識下嗎?”
此時爾醇福晉走了出來,古月一言不發的走向爾醇福晉,攙着爾醇福晉向泰山閣走去。
如果事情就此結束也並沒有什麼,可是隨後她聽到身後的笑聲,轉身望去,卻見杜翰的身邊多了幾個年輕男子,他們紛紛拿出銀票遞給杜翰,杜翰的脣角帶着得意的笑容,他接過銀票隨後跟那幫朋友走入了牡丹廳。
古月頓時明白了,這些人肯定是利用她來打賭,一種被侮辱的感覺讓古月俏臉通紅,她恨不能馬上回去找回公道,可爾醇福晉卻將她的手臂握住:“回去,我都看到了!”
古月憤怒道:“可是……”
爾醇福晉淡然道:“沒有可是,回去再說!”
返回房間之後,徐乙也覺察到古月的神情有些不對,正想找機會詢問的時候,爾醇福晉向他揮了揮手,示意徐乙跟她出來一下,徐乙跟她來到一旁,爾醇福晉附在徐乙的耳邊輕聲道:“剛纔,有個混蛋摸了古月的屁股!”爾醇福晉說話也太直接了,徐乙一聽就惱了,如果不是在場的重要人物這麼多,他早就大聲嚷嚷起來了。
爾醇福晉小聲道:“牡丹廳,一個叫杜翰的,你知道該怎麼做?”爾醇福晉存心給徐乙一個考驗,卻又充滿了唯恐天下不亂的意思。
徐乙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出去。
古月害怕徐乙惹事,想要跟出去,卻被爾醇福晉一把拉住。惠親王和楊老、林則徐等人都是明察秋毫的人物,他們已經覺察到有些不對,惠親王道:“發生了什麼事?”
爾醇福晉微笑道:“沒事,我讓徐乙出去給我買串冰糖葫蘆!”
惠親王笑道:“爾醇,你年紀也不小了,居然還喜歡吃冰糖葫蘆?”
爾醇福晉微笑道:“人最難得的是有血xing,有童心……”
牡丹廳的房門緩緩被推開了,徐乙出現在門外,房間內正在喝酒的一羣年輕人十分的錯愕,他們看着這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以爲他找錯了地方。
徐乙的表情很和藹很友善,他笑道:“哪位是杜翰啊!”
杜翰眯起雙目,充滿警惕的望着徐乙,雖然他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可是徐乙已經從眼神中確認了他,徐乙笑着伸出手去:“認識一下,我叫徐乙!”
杜翰並沒有理會他,很冷淡的說道:“我不認識你,對你也沒什麼興趣!”
徐乙點了點頭,他輕聲道:“剛纔你騷擾的那個是我未婚妻,所以我要你給我道歉!”
杜翰望着徐乙,然後看了看周圍,忽然哈哈笑了起來。
一個胖胖的年輕人站起身來,他拍了拍徐乙的肩頭:“我說你是不是有病啊,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徐乙微笑道:“杜翰,你現在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然後自己打自己兩個耳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不然,我讓你後悔來到這人世上!”
一桌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站在徐乙左側的那名黑壯青年,一拳向徐乙的面門打去,他的出手快如疾風,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徐乙看都不看他,伸出左手準確無誤的扣住他的拳頭,稍稍用力,已經捏得那青年骨骼啪啪作響,他臉上的笑容完全收斂,冷冷道:“這件事跟其他人無關,不想死的給我滾蛋!”
一旁的那個小胖子並不知道徐乙的厲害,或許是想在同伴面前表現,抄起桌上的酒酒罈照着徐乙的腦袋砸了過來。
徐乙一把推開那名黑壯青年,左拳迎出,將酒酒罈砸得四分五裂,然後化拳爲掌啪!地一巴掌打在小胖子的面門上,將那小胖子打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所有人這才知道,前來挑釁的徐乙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杜翰站起身,他緩步走向徐乙,雖然徐乙一出場就表現出強悍的實力,可杜翰並不害怕,他四歲開始習武,師從京城太極大師陳忠善,而且他是陳忠善諸多弟子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太極掌以行步爲主,杜翰腳步沉穩,兩腿如剪,行步如趟泥,他雖然年輕,太極掌卻已經頗具火候。
徐乙看到他的步法,已經知道杜翰是武功高手,心中越發對此人產生了鄙視,一個習武者竟然齷齪到去騷擾一位女人,此人的品性實在不敢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