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依依絕望地想,這一次,自己必死無疑了!
正在危急時分,遠遠傳來了警笛聲:“比波……比波……比波……”
陸依依聽見這救命的警笛聲,眼淚都掉下來了,祈禱警察快點到來!
警笛聲越來越近,門外的人喊:“大哥,條子來了!”
“風緊!扯呼!”爲首的吼了一聲。
腳步聲迅速逃走了,警笛聲追了過去,腳步聲亂了,那些人分頭向巷子 外逃竄。
過了好一會兒,巷子裡安靜了,陸依依背後的人不動,她也不敢動。
又過了很久,她脖子上的手突然一鬆,那人向地上滑了下去。
陸依依爬起來,先把門關上,門鎖壞了,鎖不緊,她把椅子拖過去頂住,以防那些人又回來殺死他們。
她轉身尋找照亮的東西,找了好一會兒,在醫生的書桌抽屜裡找着了一隻手電筒。
電筒光照在這人的臉上,陸依依嚇得心一陣狂跳,差點叫出聲來。
只見他滿臉鮮血,看不出來真實面目,但看衣着,正是佟少瀾平時習慣穿的意大利手工製作的品牌衣服,顏色也是他習慣的黑色。
她用力將他扶到椅子上躺下,他閉着眼睛,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陸依依不知道怎麼辦,她去喊醫生,但醫生還在昏迷中,她只得又回到男人身邊,決定先看看這個男人倒底是不是佟少瀾。
她端來熱水把他臉上的血跡洗了,看見果然是佟少瀾。
仔細檢查後,陸依依發現他的頭上被彈片擦傷了,所以血流了滿臉。
她想起陸雲夜說佟少瀾要去宰了程起順的話,心裡不由緊張起來,難道他去找程起順的麻煩,反而被程起順打傷了,那些人還追過來想把他置於死地?
除了頭上,他的左邊胳膊也流了很多血,她挽起他的衣袖,赫然看見那裡有一顆子彈!
陸依依的心狂跳起來,覺得應該送他到大醫院去,她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的生命有危險。
不管怎樣,他也是爲了她纔去找程起順的。
“佟少瀾,佟少瀾,”她搖着他喊:“你傷得很嚴重,必須到大醫院去,我打急救電話好不好?”
他沒有作聲。
陸依依覺得他已經快昏迷了,如果再拖延下去,說不定會失血過多,那他的生命就有危險了。
她急忙拿手機,卻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找着。
看見診所裡有座機,她忙過去拿起電話撥打急救號碼。
三個數字才撥了兩個,電話機突然被拖走,啪地一聲響,電話機被扔在了地上!
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隻血糊糊的大手伸過來扯斷了電話線,緊接着她感到太陽穴上一涼,一個硬硬的鐵傢伙頂在了那裡。
他在她身後沉聲問:“給誰打電話?”
陸依依知道太陽穴上是一把槍,嚇得心撲嗵撲嗵直跳,來不及想佟少瀾怎麼會有槍,忙解釋:“我……我打急救電話,你傷得太嚴重了,必須到大一點的醫院去……”
佟少瀾陰沉着臉說:“你是想通風報信吧!”
“什麼通風報信?”陸依依喊起來:“你是爲了我才傷成這樣,我怎麼會出賣你?”
“我爲了你?”他疑惑地說:“你轉過來。”
陸依依忙轉過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佟少瀾看了她幾秒鐘,說:“把圍巾摘下來。”
陸依依猛然想起她還
戴着圍巾,難怪佟少瀾沒有認出她。
她趕緊摘下圍巾:“佟少瀾,你看清楚,我是陸依依,我怎麼會害你?”
佟少瀾看清了她的臉,眉頭一皺說:“你怎麼在這裡?”
陸依依說:“我在那家孤兒院給孩子削蘋果的時候手指受傷了,到這裡來包紮。”
“你手指受傷了?”他看向她的手指。
陸依依點頭:“是的,不過我沒事了,但是你傷得太嚴重了,必須馬上到大醫院去。”
他的手槍往她的額頭上一頂,嚴厲地說:“你敢給外面的人打電話泄露我的行蹤,我馬上要了你的命!”
陸依依看見佟少瀾變得如此可怕,嚇壞了,蒼白着臉,一動也不敢動地看着他,緊張得說話直打結:“我……我不告訴別人……不會告訴別人,可……可是你需要醫生,你必須馬上動手術,不然……”
佟少瀾收回槍說:“不用!”
“不……不動手術會感染,去大醫院……”
“我說了不用!”他的聲音再次變嚴厲:“你給我醫!”
陸依依嚇得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我不會啊!”
“不會也給我醫!”他蠻橫地說。
陸依依快暈了:“怎……怎麼醫啊?”
這個只上過初中的姑娘連最基本的醫學知識都沒有,哪裡敢給人醫病?
“你先給我取子彈。”
“取子彈?”陸依依看着他胳膊上血肉模糊的子彈倒抽冷氣。
“馬上!”他的語氣是一貫的命令式,不容許她反對。
“可……可怎麼取啊?”
“把子彈挑出來,這麼簡單的事你都不會做?”他的聲音又嚴厲了。
陸依依的頭暈眩得厲害,這事雖然簡單,可她根本沒有做過,也沒有膽子做。
“來快點!你是不是想看着我死在這裡?”他厲聲訓斥她。
陸依依自然不想看他死在這裡,只得無可奈何地答應:“那……那我找找取子彈的東西。”
他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遞給她:“用這個!”
看着那閃着寒光的匕首,陸依依不由心驚肉跳,她顫抖着手接過來,說:“那……那你先坐下來。”
陸依依把佟少瀾扶到椅子上坐下,找着了碘酒,把匕首放進碘酒裡消毒。
她又找了一根口罩出來,說:“佟少瀾,你把這個口罩咬在嘴裡,這是新的,沒有人用過。”
“不要!”他的語氣硬梆梆的。
“我……我沒有取過子彈,會很痛,這裡又沒有麻藥,您還是把這口罩咬在嘴裡吧。”陸依依好心勸說他。
“我說了不要,拿開!”他低吼。
陸依依只得放下口罩,把包紮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幸好那會兒醫生幫她包紮的時候,她注意到那些東西都放在哪裡的。
她說:“那你忍一忍,我準備取子彈了。”
佟少瀾說:“幫我把衣服脫了。”
陸依依看見他的西服和襯衫到處都是血,破了幾道口子,穿在身上會影響取子彈,忙幫他脫下來。
陸依依先用碘酒給他的胳膊消毒,酒浸在他傷口上的時候,陸依依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那會兒她的手指被碘酒浸進去的時候,她就痛得出了一身汗,所以她想像佟少瀾一定也很疼。
但佟少瀾似乎沒有感覺到痛,連眉頭都沒有皺一皺。
陸依依拿着匕首,手抖得很厲害,好一
會兒都不敢劃開他的傷處。
那是活生生的肉,她不斷想像刀子劃開那肉的時候會有多疼!
佟少瀾見她遲遲不動手,冷哼一聲:“還在等什麼?等我把血流光?”
“不……不是……”陸依依顫抖着聲音說:“那你忍一忍!”
她也意識到不能再耽誤了,如果不趕緊把子彈取出來,他的傷口一旦感染了,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
她控制着心慌,慢慢把匕首放在他的肌膚上,試了幾次,刀子都不敢挑開他的肌膚,她的心裡又着急又慌亂。
她擡頭看看佟少瀾的臉,佟少瀾沒有閉上眼睛,也沒有把臉轉向半邊,而是看着她的臉,這讓陸依依更心慌,刀子越發戳不下去。
佟少瀾說話了:“你知不知道是什麼人打傷了我?”
陸依依看他一眼,說:“是……是程起順?”
他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微微一笑,說:“是一夥男人。”
陸依依笑不出來。
他接着說:“還是一夥帶槍的男人。”
陸依依說:“他們……他們怎麼這麼狠?”
“當然狠,因爲他們一心想殺了我。”
陸依依的手直顫抖,眼淚模糊了視線,哽咽着說:“你爲什麼要去找他?那天晚上程起順也沒把我怎麼樣。”
他沉默了一會兒,冷狠地說:“誰碰了你,誰就該死。”
陸依依說:“可你找他們,卻把自己弄得一身是傷。”
“這筆帳我會跟他們算。”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陸依依想快點把子彈挑出來,但看見這麼多的血她實在很恐懼,那手顫抖得連刀子都快握不住了。
佟少瀾接着講:“我從紐市回來,到機場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紐市?”陸依依問:“程起順在紐市嗎?”
“不是,我到紐市是辦別的事。”佟少瀾說:“我走出機場不遠,我的車就被人跟上了,而且有好幾輛車。我們一直往回開,他們緊追不捨,並向我們開槍,把我們的車胎打爆了。我們被迫跳車,我和保鏢被追散了,我負了傷,一個人逃到了這裡。”
佟少瀾的講述轉移了陸依依的注意力,她也放鬆些了,耳朵聽着他說話,眼睛看着他的傷口,小心地取子彈。
刀尖挑不出來子彈,她只能一點一點割開他的肌膚,每割一下,她的心就忍不住發抖。
血越來越多,順着他的胳膊肘滴滴答答地流下來,椅子前的地面很快就有了一大灘血。
陸依依的額頭上全是汗,她的眼淚也出來了,眼睛霧得看不清楚,她不斷擡手用胳膊肘擦淚擦汗。
佟少瀾沒有再說話,陸依依擡頭看他一眼,只見他的額頭上也全是汗。
她知道他的汗是疼出來的,她又緊張起來,結結巴巴地問:“那……那你到紐市做什麼?”
“辦事。”
“哦。”陸依依的聲音裡帶着哭腔。
佟少瀾說:“你不用緊張,放心取子彈,我沒事。”
陸依依哽咽着問:“很疼是不是?”
“嗯,”他點頭:“如果你能取快一點,我的痛苦就能早點結束。”
“我……我儘量取快一點。”
佟少瀾把她剛纔放在那裡的口罩拿過來說:“你先擦擦汗。”
陸依依轉過頭接口罩。
他看見她兩手鮮血,改口說:“你偏過來我幫你擦。”
陸依依把臉偏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