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還是走了,在楚衍的眼皮底下,走的從容,一步一步。楚衍跟着她走,一步一步的跟着。舒朗彷彿當他不存在,走到校門口等公交車。
她靜靜的等着公交車的到來,楚衍想上前和她說話又怕她還是那種冷漠的態度,他真的受不了,也接受不了!
他不知道舒朗是怎麼了,明明兩個人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舒朗她到底遇到了什麼,怎麼突然就要和他分手?他還記得,當他說要娶她爲妻的時候,她臉上的那股喜悅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
到底是怎麼了?!
他還在想着這些的時候,公交車開了過來,舒朗已經上了車。楚衍一見不好,連忙跟着上車。他倒不是沒坐過公交車,算是有幾次經驗,和舒朗就曾坐過好幾次。但不得不說,他實在沒有硬幣,掏遍了口袋都沒找到一枚。
楚衍臉火辣辣的,總感覺全車的人都在看他。可他的目光只在乎舒朗一個人。可惜,舒朗眼睛看着窗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窘境。
以前,他們出去玩的時候,舒朗笑着邀請他,“上來吧,這次換我請你坐車,賞臉吧。”通常他都是哈哈一笑,緊握她的手,兩人坐一起有着說不完的話。
但現在,舒朗根本就不在乎他,看也不看他。
楚衍訕訕的一笑,對司機說,“師傅,我沒帶零錢,實在找不到。這次就讓我搭乘一下,下次我補上。實在不好意思。”
也許覺得楚衍的態度頗爲真誠,司機倒也沒太爲難他,點點頭,“算了算了,坐吧,下次注意了。雖然是貴族學校的學生,帶點零錢在身上還是很必要的,別犯這種低級錯誤了,讓人看着多尷尬。”
楚衍呵呵一笑,掩飾着難堪,走到了舒朗後面的座位坐下。
舒朗依然沒有看他,無動於衷。楚衍看着她就近在眼前,伸起手想要撫摸她的頭髮,卻始終沒能將手靠近。好像從昨天開始,他的勇氣就消退了一樣,什麼都不敢。
楚衍沉浸在自責之中,卻是看不到舒朗眼角滴落的淚水和她口中喃喃的自語,對不起。
舒朗回到了家裡,楚衍和她不過兩步之隔,她一點餘地都沒有,不管楚衍的叫喊,將門給關上了,將他拒之門外。楚衍不甘心,“砰砰”的敲門,哀求着,“小朗,開門,小朗,讓我進去,我想和你說說話,小朗…”
舒朗像是什麼都聽不到,走進房間裡,脫了衣服就睡,裹緊了被子睡,好像冬眠的蠶繭。
舒媽媽就待在家裡,她見舒朗這幅模樣,耳朵裡又是楚衍焦急的哀求聲,不由得深深的嘆息,“造孽啊!”她終究不忍心,打開了門,與楚衍面對面。
楚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急的說,“阿姨,讓我進去見見舒朗吧,我有好多話要和她說,她不理我。阿姨,讓我進去吧。”
舒媽媽嘆息,“楚衍,你回去吧,以後別來找小朗了。這就算你們倆有緣無分,不能在一起。楚衍,回去吧,我家小朗配不上你…哎!”
“阿姨,到底怎麼了,小朗突然就要和我分手,”楚衍不放棄,抓住舒媽媽的手很是激動,“我什麼都不知道。阿姨,你能告訴我嗎?”
舒媽媽嘆氣,“哎,告訴你又有什麼用,你也解決不了。楚衍,我知道你對小朗好,是我家小朗沒這個福氣,你回家吧,以後都別來找小朗了。”
“阿姨!”楚衍還想問什麼,舒媽媽搖頭嘆息着將門關上了。
楚衍和舒朗,這兩個人相親相愛的人啊,從此隔絕,再沒了往來!
楚衍在舒家門口等待了好久,可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就是舒爸爸下班回家看到楚衍的苦苦等待也是嘆息一聲,殘忍的不讓他進來。
一天沒等到舒朗,楚衍並不氣餒,第二天他繼續來等。可是不管他怎麼敲門都沒有人迴應,放佛舒家沒有人存在。鄰居終於看不過來,打開房門對着楚衍說,“別敲了,他們家人都不在。老舒上班去了,這幾天都住廠裡不回來。小朗她們母女去鄉下外婆家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小夥子,你昨天走了沒多久,她們就離開了。舒大嫂交代我叫你別等了也別來,舒朗和你沒緣分。”
一個人,孤零零的,楚衍沒有去學校回到了家。他一看到唐甜甜就抱緊了她,苦澀的淚水迸濺,“媽咪,舒朗走了,她不要我了,她和我分手了,媽,我好難受,我不知道怎麼了,媽…”
唐甜甜幽幽的嘆息:哎,舒朗這個貼心的孩子,卻是被她逼到了這個路上,真是作孽啊!
“媽,你知不知道舒朗爲什麼要和我分手?我們明明很好的,怎麼突然就…?媽咪,你知道原因嗎?”
唐甜甜無法言語,只能搖頭。
“媽咪,舒朗她說她不愛我了。她不愛我她要愛誰啊?媽咪,我不相信舒朗移情別戀,我一點都不相信!”
唐甜甜拭去他臉上的淚水,柔聲安慰,“衍兒,或許舒朗有什麼苦衷吧。她現在不想見你,你耐心的等待着,說不定哪一天她回心轉意…。”
唐甜甜不敢再說下去了。一面是兒子的愛情,一面是楚家的後嗣子孫,她沒有勇氣承擔這個責任,也承擔不起。可是衍兒和舒朗如此痛苦,她又於心不忍。這如何是好?
楚衍卻是緊緊抓住了這個詞眼,眼睛有了絲神采,“媽咪,你說的是真的?”他想通了般的點頭,“對,我要耐心等,我不能就這麼放棄了。媽咪,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舒朗讓我好好讀書,讓我幫助爸爸,有空就多陪陪你。媽咪,我不能讓舒朗失望的,我答應過她的。”
“媽咪,你說這些我都做到了,舒朗是不是就會重新回到我身邊。我是最優秀的,絕不會被別的男人比下去。舒朗她最愛優秀的男人,我就當最優秀的,讓她只愛我一個。”
“媽,到那時候,我就又能和舒朗在一起,我們會結婚,我們會有小寶寶。媽,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他越說越有精神,神采奕奕,放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就在眼前。在那未來裡,有他,有舒朗,有他和她的愛情結晶,還有爸爸和媽媽。
唐甜甜不敢看他的臉,更不忍心擊碎他的美好幻想。和舒朗在一起,他們是不會有孩子的。她根本就說不出口。
罷了,就讓衍兒想着吧。這樣,或許他還能有更多的動力。或許,時間一長,他就會慢慢的忘記舒朗,忘記以前,然後慢慢接受新的生活…。也許吧…
楚衍沒有再去舒家苦苦的等待苦苦的哀求,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學業和工作上。從二十歲的時候,他就已經跟着楚樑在學習工作上的事情。去年暑假,他還和舒朗一起楚家的工廠做暑假工。掙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更客觀的瞭解公司。
他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所有的人看,他纔是最優秀的。而舒朗,她會看的到吧?
舒朗和舒媽媽從鄉下回來的時候,鄰居給了一個信封給舒朗,說是一個帥小夥給的。舒朗的手有些顫抖,慢慢的接過來。只一看到信封上的署名,她的心就顫抖不已。
在燈光下,舒朗展開信封,輕輕的讀着上面的文字。就像他的人一樣,文字也是瀟灑不拘一格。明明寫的超爛的字,她卻都能看的懂,一個字都不會認錯。
“小朗,這次測試我考了第一哦,比第二名多了整整五十分,怎麼樣,我厲害吧,嘿嘿。哦,這個週末,我陪着媽媽逛街了,她買了一件外套。我也看中了一件,覺得很適合你。不過我沒買,我怕你不喜歡…最近我在攻讀英文,爸爸想要與國外一家公司合作,到時我會跟着一起去。洽談的時候,雖然有翻譯,可我覺得自身還是要懂的好,萬一翻譯亂來呢,你說我想的對不對?……其實有千言萬語和你說,可寫下來也就這麼多。小朗,下次有好玩的事,我再寫信給你好嗎?——愛你的衍。”
舒朗看的仔細,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她讀的很輕,彷彿在呢喃,彷彿楚衍就在她面前和她對話。她溫柔的撫摸着紙張,就像撫摸着楚衍的臉頰。
她的臉上有淺淺的笑容,或許是想起了兩人在一起的美好場景。帶着歡喜的心情,她拿來紙筆,提筆就寫,都是她最想對他說的話。
“衍,我知道你是最厲害的。你聰明,只要稍稍用心就能考的最好。你說的對呢,與國外的公司合作,那肯定是投入大資金的,自己懂他們的語言纔是最靠譜的,才放心。衍,我去外婆家了,外婆老了很多,不過身體硬朗,很健康。我帶了很多土特產來,都是外婆做的。我帶給你吃,你肯定會喜歡…。”
字寫到這裡戛然而止,舒朗突然想到現在兩人之間的關係。
都已經分手了,都已經決定與他劃清界限,不再來往了,信,怎麼回呢?怎麼能回呢?
那一瞬間,舒朗的臉色變的蒼白,手握着筆,停在半空,好久思緒都是一片空白,幾乎都不能呼吸。
舒媽媽的一聲叫喊喚醒了她。舒朗應了一聲,卻是起身。她先將筆放下,然後將她未寫完的回信摺好,然後再把楚衍寄來的信摺好,一起放在信封裡。她找來一個盒子,將裡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將信封放好,當做寶貝一樣的放好。
蓋上了盒子,放在牀頭。這一切做好後,她才輕輕的呼了口氣,然後纔出門迴應舒媽媽。
又是好幾天過去了,楚衍並沒有收到舒朗的回信,他顯得有些焦躁,但他表面冷靜,誰都看不出來。他表現如此亮眼,完全沒有感情受挫的黯然,所有的人都在暗自猜測,但誰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舒朗這兩個詞。
徐嬌客看着他,仰望的看着他。心裡暗暗的想,即使這是個人渣,也是個最優秀的人渣。她已經陷進去了,爬不起來。就算他並不喜歡她,可她也不後悔!
他們已經有關係了,他…他馬上就要結婚了,舒朗主動退出,那他的新娘會是誰?她有可能嗎?
下課後,開着車楚衍來到了舒家。他並沒有敲舒家的門,而是敲開了鄰居家的門。一見到鄰居,楚衍就詢問。從鄰居口中得知舒朗已經接過了信,他人才鬆了一口氣。
舒朗已經接了信,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不知道她回不回?他寫的這麼幼稚,字又醜,不知道舒朗會不會碎碎念他,說他這麼大個人了字都寫不好…。
他一個勁的幻想,心情倒是好了些許。他在舒家門口待了片刻,對着房門輕輕的說,“舒朗,我在等你,會一直等你。”
說完這句,楚衍這才離開。
他不知道,舒朗就躲在房門處,聽到了他的話,卻沒勇氣出來與他相見。
一堵門,隔絕了兩個人的思念。
再幾天,楚衍的第二封信經由鄰居的手送達到了舒朗的手中。鄰居很樂意助人,還笑稱是情人信使,願有情人終成眷屬。舒朗一言不發,默默的接過,然後默默的讀。讀完之後她會寫一封回信,卻從來都不寄出去。而是和楚衍的信放在一起,放在盒子裡。
盒子,爸爸做的木頭盒子,裡面裝的卻是她最寶貴的寶藏。
那一天,舒朗對爸爸媽媽說,“我想去工廠做事,天天待在家裡也不是辦法。爸,媽,我去廠裡做事,就和你們在一起。”
爸媽都在楚家的工廠裡上班,她也想去。她不能與他見面,在他的工廠裡,這大概是與他最接近的地方了,也是她唯一能與他有聯繫的地方了。
舒爸舒媽知道她的心思,嘆息過後倒沒有多大阻攔,寫了推薦信讓女兒進了廠。
舒朗在廠裡做滿一個月的那一天,楚衍跟着父親楚樑從國外飛回來了。他去了一趟學校,迎面而來的卻是他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女人。
徐嬌客!
他冷漠以對,徐嬌客卻是昂起了頭,對他說,“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