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落下工場，抓了一個機器人仔細觀察，逐漸也發現了其中的巧妙。
妖怪可以披上人皮唬弄凡人的眼睛，也可以三五日不食血腥，再用香草或者糞臭掩蓋自身的氣味，但骨子裡是什麼玩意可改變不了的。可這些個玩意就不得了了，李凡神識一掃，電眼一瞧，嗨，人皮底下還是一羣死人骨頭！
而且屍妖的氣味都給鐵皮子包裹住了，除非上手拿脈，引氣試探，不然還真察覺不出這些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而且最牛逼的，是妖怪們塞到這些機器乾屍胸腔裡的金屬罐子。這些罐子不是在本地生產，都是從其他地方運輸過來的。
李凡扒出來一個乾屍，拆了一瞧，乖乖，那罐子外頭接管密佈，顯然是這具機器乾屍的動力來源，一罐子石油似的黑色黏稠漿液，蘸了一點嚐嚐，果然是高濃度的煞液，還有點機油的味道，可能還有點其他的東西……
於是李凡把手伸進去一掏，摸出一塊硬梆梆的東西。
是塊石頭。
臥艹，石之心，已經量產了麼……
“咳咳，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了哈，我家魔君好奇心重……”
張焉之訕笑着和圍上來一大羣妖魔鬼怪解釋。
然後從羣妖中走出來兩個人……妖。
左邊是一個身高四丈，身穿黃金寶甲，手持權杖的乾屍王，自然就是本地魔窟屍城的主人，大概生前是國王將軍之類的貴族修士。
右邊是一個也有兩丈體魄，穿着軍團風民用外金屬骨骼鎧甲，肩扛四聯裝火箭炮，手持電磁步槍對準李凡的乾屍機器人。
是的，是機器人，遙控的無人機，這工場裡的軍團使徒還挺小心的，大概躲在哪個電子屏幕後頭，觀察這些不速之客。
“北庭聖女客氣了，您大駕光臨我鄯善國，庫羅來那身爲本地壇主，自當一盡地主之誼，您有什麼需求只管開口，大家都是教中兄弟，互幫互助。”
那乾屍王庫羅來那還挺講禮貌的，揮揮手讓周圍的工人……妖們回去幹活，就在旁伺候看着李凡在那拆機器人。
不看着還能怎麼的？上去和魔神動手啊？
李凡也懶得答理他們，一把將那石之心拽出來，託在手裡，朝妖魔們一揚，
“這啥玩意！哪兒來的！搞點來！”
說完直接把石頭心往嘴裡一塞嚼了，然後順手又拉了一個機器人來拆，好像在剝桂圓。
哐噹一聲，軍團機器人手裡的電磁步槍掉到地上了。
乾屍王趕盡咳咳了兩聲，
“魔君，聖女，這些是奉法王之命打造的剛鐵屍兵，這些煞能核心價值連城，損失多了，在下可實在擔待不起，還請您高擡貴手啊！”
張焉之也是暗歎一聲，陪着笑臉上來勸道，
“魔君，咱們不是還有正事麼。”
李凡也見好就收，又拆了一個石心塞到懷裡，這才點頭，“那辦正事。”
張焉之趕忙道，“鄯善壇主聽着，我要佈置法壇，招教中同仁分神會面，你要替我準備血傀法身，並替我護法，可有異議？”
乾屍王忙不迭道，“沒有異議！沒有異議！請來我宮內暫歇，儀式我這就安排！”
於是李凡便被請到這古城王宮之中用餐，這乾屍王也知道魔神要吃啥，呈上來一大鍋一大鍋亂燉的妖魔鬼怪，勺子一撈都是些奇形怪狀的玩意，具體是啥李凡也看不出來，不過窮奇鬼車他們肚子餓的咕咕叫了，李凡也就不客氣了，把腦袋們都放出來大家一起聚餐。
這般慘烈的場景，張焉之倒是見怪不怪了，還拿了兩個饃吃，乾屍王也覺得還好，就是‘哐當’一聲，那機器人又給跪了……
大概知道軍團的使徒承受不了這種場面，乾屍王建議道，
“魔君慢用，聖女，我們這就開始準備儀式吧？”
張焉之點點頭，又抓了把葡萄乾和它出去，機器人也哆嗦着爬出餐廳。
李凡見他們離開，張口吐出些白色煞氣，匯聚成一道白色人形分身，本體繼續吃喝，自己元神則附在分身上，化作罡風捲出宮殿，悄無聲息潛入軍團地下基地，直接找到了早被他瞽觀法搜查到，正頭戴GS鬼殼電子頭盔，穿着膠衣躺在牀上的軍團黑客。
這傢伙只有煉氣的修爲，實在太弱了，還真是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呢……
於是李凡直接飛到了那軍團使徒身前，聚成人形。
正巧這軍團使徒遙控無人機，見到了震撼人心的難忘畫面，剛準備摘了頭盔嘔吐一頓先，擡眼就看到李凡那一臉慘白，雙眼漆黑的煞氣分身，一張鬼臉湊到面前。
“啊——！！！”
使徒一聲大吼，腿一蹬，眼一翻，口吐白沫暈死過去。
“……”
李凡試了試他的鼻息，呃，嚇破膽了。
噗嗤一聲，軍團使徒身上的衣服自動注射了某種強心針一類的急救藥劑，拉回他一條命。不過這傢伙心理抗性太低了，在這個世界很難撐下來的啊。
於是李凡給使徒摸摸頭，消掉他的記憶，隨後摸摸對方的臉，又摸摸自己的臉，把頭變得和使徒一模一樣，然後拿起頭盔戴上。
可是眼前的虛擬屏幕顯示‘未偵測到用戶的腦波，未授權用戶’之類的字樣，看來也沒那麼容易登錄軍團的網落。
不過李凡也不急，設備只要連接在網絡上就行了，於是他模仿着聲音說，
“滴噠噠噠噠”
等了大概三秒，軍團的界面封鎖被解除了。
李凡一瞬間進入了電子幻境。
這是這座鄯善國古城機器工場的三維電子地圖，到處都是隱藏的攝像頭，機關炮，地雷，全方位監控着工場產線，以及所有工人的生體特徵和生產效率。
“滴噠噠噠噠？”
合成的電子音在李凡耳邊響起，
“好了不用嘀嘀噠噠的了，我們已經連進來了。”
“現在什麼情況了？”
“你裂開了。”
“啥？”
“就字面上的意思，你裂開來了，本體飛到邊州西北的山區，就蹲着不動了。但是還有一部分身體，就是伱的心和你的血，化成血河，一路往南衝去了。”
“這麼說還是千面仙人奪得了大部分身體？不動了是怎麼回事？那不動先可以不管他，往南？難道是去南鎮防線！”
“已經衝過去了，那血河順着大軍兵道的補給線，一路往南，剛進了用來運糧的運河，看起來……”
回憶起這走過一次的路線，還有當初長思城的經歷，一瞬間李凡都明白了，
“灕江！這就是智慧法王的目的！它要進水道！通過灕江感染整個離國，不！整個南國的水系！到時候半個天下的人，都是它的血神子分身了！”
系統一時沒有聲音，也不知道是震驚了還是斷聯了。
“有沒有阻止它的辦法！還能再用防火牆那招嗎！”
“……不能。我們那邊的世界本身是沒有元神這種設定的，化神境界以後的修士，已經超出民用設備可以處理的生物範疇，現在連巡洋艦也給打掉了，我們已經沒有處理它的裝備了。”
“怎麼不能！當初你們怎麼鎮住那個法王的啊！”
“……當初不是我們鎮住它的，是它先被鎮住，我們纔來的啊……唉別問了，能說我們早說了，等悟道吧，不過我看你也快了……”
那特麼能不快麼，李凡仔細想想，當初大概就是血魔大道身融得太多升級太快，一路突破，甚至可能超過了本體的境界，才讓他把持不住瞬間中招的！
這要是真讓智慧法王竄入灕江，把整個離國的生靈都血融了，化爲一體，那特麼的還不得悟道上天？？
“你一出事觀主那邊就開始算了，現在已經帶着好多婁觀道的真人飛過去了，我想他們也許能及時封印那具分身吧？”
李凡搖着頭來回踱步，“怎麼可能那麼簡單，智慧法王現在偷了我的真陽心，又修成血魔大道身，已經是不死不滅了！本領一般的元嬰遇到了，都可能會被直接奪舍的吧！
他要是再奸詐一點，只用一部分吸引注意，再散出一些分身從支流水路，地下水道走，那哪裡能全部攔截下來！遲早又要給它擴散出去滅世的！而且萬一還有其他人從中作梗……”
“呃，分身那邊信號丟失了，不，應該是被屏蔽了，有一大堆干擾源，突然出現在血河分身附近幹起來了。”
靠！只有悟道級別的‘干擾源’才能導致系統的信號屏蔽吧！那不是特麼的已經開始打起大決戰了！他還給困在這種荒山野嶺！而且明明這個地方這些機器人，也是不收拾好就要出大事的啊！
李凡真是頭都麻了，他就知道‘李清月’那身體不正常，平常隨便修煉個分身，那都是窮奇啊，共工啊，鬼車啊這魔神一級的玩意。現在正經本體裂開兩半，直接跳出來一個千面仙人，一個不滅血魔……
怎麼辦？
這下可怎麼辦？
元神出竅飛回去？
但是元神飛回去奪回道體的計劃，是建立在千面仙人和智慧法王，還在僵持着爭奪道體的基礎上的！但誰知智慧法王那邊那麼果決！乾脆本體不要了！搶到顆心就直接裂開來了！
還真是有夠奸詐的！現在它血河也融合了不少人了吧？元神直接飛回去，真的是智慧法王的對手嗎？何況那邊既然有好多大佬在梭哈，飛回去給一個波什麼的掃到，元神就灰灰了吧……
要不先去和千面仙人談談，和它聯手鎮壓智慧法王？可成算也不大吧？千面仙人都那麼叫着討厭討厭討厭了，現在直接找了個山溝溝家裡蹲，擺明了就不想靠近智慧法王啊！淦……
“對了！劍！老子的劍呢！太煞劍胎在哪邊？還有老子的鯤呢？？”
“劍胎還在本體裡，鯤給血河捲走了，現在我們也失去它的信號了。”
哇靠！那這次萬一失手了，不是鯤都救不了！
“總之兩邊的座標已經發給你了，想辦法搞定這個爛攤子李凡！這種小場面，相信你撐得住的！”
“軍團的信號接近來了！噠嘀噠嘀，嘀嘀噠，嘀噠嘀嘀！”
“嗶嗶的！”
李凡一把摘掉頭盔套到軍團黑客頭上，飛回分身裡。正好鄯善壇主，乾屍王庫羅來那，北庭聖女張焉之，還有一個血傀奴隸，俯了那軍團章魚頭軍曹元神的分身，三人一齊走進來。
血傀恭敬得行禮，“拜見窮奇魔神，不知您召喚鄙人，是有什麼吩咐。”
李凡的腦袋們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渾身散佚的怒氣和殺氣，刺激得三人都陣陣顫抖。
但李凡還是壓抑住怒氣，從懷裡掏出一口鍋來。
“你們的目的是這個東西沒錯吧。”
軍曹的血傀眼睛一亮，“正是，聽說魔君期望得賜神主玉，建立自己的法壇道場，如果您願意將此物交給我神教，那些東西自然唾手可得！”
“還要加一項。”李凡盯着他，“爲了避免我交了東西，你們翻臉不認人，還用元神法控制我，變成那老幹屍一樣，惟命是從的奴僕。
我要知道怎麼破解神教的元神之法，至少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被你們的教主法王奪舍了。這點要求，不過分吧？別告訴我沒有這種秘笈哦！要是隨時得擔心被周圍的人奪舍成血傀容器，你們神教根本沒法團結組織起來吧！”
聽了李凡的要求，張焉之和軍曹對視一眼，而那乾屍王乖巧得一縮脖子，“在下還有要事處理，先告退了。”
見乾屍王溜了，聖女沒有離開的意思，軍曹沉默了一會兒，看看李凡手裡的鍋，笑着撫胸笑道，
“是的，不敢說是秘笈，但也有個很實用的技巧。”
然後他伸出三根手指，
“一具道體，只要被奪舍三次失敗，就無法再拿來兵解了。”
李凡皺起眉頭，看向張焉之。
這聖女也察言觀色，從腰包裡摸出一枚血色的銅錢，回話道，
“正是，魔君請看，此爲我神教的血銖錢，此錢是生取西域異人生番精血，奪魂封印所製成的法錢。神教教衆入教儀式，就要生吞三枚血銖錢，齋戒二十一日，期間只飲用清水，其實就相當於被奪舍三次了。”
軍曹也接口道，“雖然偶爾也有倒黴的被人占身，但大部分異人的元神孱弱，頂多被他們殘魂鬼影驚擾，做個七天噩夢，把記憶消除了，如此反覆三次，自然也就無須擔心以後被教中的長老奪舍了。”
李凡直皺眉，“就這麼簡單？”
張焉之點點頭又搖搖頭，“是簡單，但這齋戒是自願的，只有那些從小被選拔，又或者真心入我神教，拜我神主的弟子，纔會主動進行這種儀式。
那些只爲了交易功法而來的散修，或者轉爲潛伏我教中的魔門中人，或許有驚天的本事，甚至能反過來僞裝成本教的至尊，不被人識破。
但他們連我教神主都不屑一拜，又怎麼會專門嚴守二十一日的齋期，知道此中的門道呢。”
李凡招手攝來那枚血銖錢，仔細感知，確實有那麼一丟丟的殘魂。
可是二十一天也太……不，算起來他好像已經被張大力和陸智慧，奪舍過兩次了吧？
……可特喵的七天也太久了啊！七天以後，離國早已經化爲血海了吧？
“還有沒有其他辦法？更快一點的？最好即時見效，立竿見影？”
“有啊。”
軍曹突得一笑，伸手指指張焉之，
“若有聖女殘魂加護，沒有任何一個尊主能用元神法侵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