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呼延明進退兩難之際,忽然間,他看到了我對他眨了眨眼睛,手上比劃出一個動作。
呼延明馬上就醒悟過來,雙手將玉佩奉還給了我,嘆着氣道:“既然都這樣了,銀星少爺,你再多考慮考慮!我一直在指揮使衙門裡面等着你的消息!請多爲我們邊境上的軍士們想想吧!”
說着,呼延明惆悵的站起身子,再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看到一羣凶神惡煞的軍士們離開,舞姬和歌姬們才找到了安全感,在居風鳴的示意下,一片悠揚的琴瑟之聲中,舞姬們又開始了曼妙的舞姿,煞是動人。
“這個呼延明,仗着自己是呼延家族的子弟,一天到晚橫衝直撞的,各位不要見怪!”居風鳴小心的給我們陪着不是道。
“呵呵,沒什麼,我大宋有這麼英勇的將軍,也是我們的福氣啊。”沈寒淡淡的道,“相信王爺他聽到了之後,也不會生氣的。”
居風鳴要的就是這句話,聞言之下,心下一鬆,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是啊,八賢王素來是德高望重,自然不會和他一般計較,來,沈大人,我們再乾一杯……”
在他的刻意討好中,諾大的廳堂之中,又恢復了先前的歡樂景象。
……
深夜時分,一輛輛馬車在碼頭停下,在一羣人下車之後,馬車又輾轉着往另一個方向行去。
也就在此時。不遠處的黑暗之中。有一個壯碩的大漢,大踏步的走向了這邊。
“什麼人?”
馬川牛雖然喝了不少酒,但聽到聲音,馬上就警覺了起來。
“在下呼延明,應銀星少爺的邀而來。”大漢站立在原處,朗聲的回答道。
現在碼頭上並沒有什麼人,幾個瞭望塔也在幾百米開外,他說話大聲一點,自然也沒有旁人能聽到。
我哈哈一笑,“呼延將軍。此處不是說話之地,請船上一敘吧。”
呼延明聽到我的聲音,鬆了一口氣,他就怕我是敷衍他。事後不認帳,現在我既然肯搭理他,那麼就是有希望。
隨着心中忐忑的呼延明上船進入一間船艙,等到燭火點燃,船艙裡面就只剩下我們兩人。
“銀星少爺,這是東京錢莊的金票,二十萬兩黃金,只要你答應,這筆錢就是你們的了。”呼延明一上來就擺出了厚厚的一疊金票,順便還有一封文書:“至於八賢王那邊。我會請我父親去說情,就說我呼延明強行扣押了一千匹駿馬,這是青州府指揮使衙門的扣押文書,我蓋上了官印的。”
打開文書一瞧,果然文書上面寫着“徵召一千匹駿馬”的字樣,官印和簽名都有,如果我是八賢王府的人,這個文書一拿上去,那就根本沒有我的責任了——大宋對於這個無能爲力的舉措,還是非常寬容的。只要不是自己主動犯錯,那麼就可以得到原諒。
“你覺得憑藉這二十萬兩黃金,就能讓我們背叛八賢王殿下?”我不着痕跡的推開了金票和文書,平聲的問向他道,“呼延將軍。請給我一個幫你的理由。”
“我們大宋的軍隊,絕對不會不如契丹人。只不過是新一代的兵士們,沒有戰馬來訓練,所以在騎戰上才非常的懦弱。”呼延明直言道:“如果給我一個機會,我會爲陛下帶出一支精兵來,保護我大宋子民的安寧!”
頓了頓,他又道:“八賢王對我們將領們,一向都很和藹,平日裡多有對我們的補給,本來我也不該如此不知好歹,但這批戰馬對我夢想中的軍隊太重要了,所以只能逼不得已,出此下策,還請你們能諒解。”
我微微一笑,先不答話,只是拿着旁邊的茶壺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實際上,我之所以肯答應和呼延明談談,原因就在於居風鳴所說的,呼延家族在東京汴梁的權勢。
一個上柱國將軍,一個樞密副使,至少他們家在汴梁城的武將系統中,應該排名前三吧?
雖說大宋國重文輕武,但比如京城的防禦、各大衙門的衙役、對於地痞流氓的管制等等,還是得武將來出力。
做生意就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事情,有了人在高層次爲自己撐腰,那也要考慮在實際的過程中有着隨時能出力的人,換句話說,也需要幹髒活兒累活兒的人。
呼延家族也不用自己出面,只是吩咐下去,就自有人爲他們效勞,也爲“夢秋樓”掃除障礙。
現在我在琢磨着的,只是怎麼跟呼延明交換條件而已,畢竟之前說這是八賢王府買的,現在又要拿出一千匹駿馬出來交換條件,必須要有一個很好的理由才行。
“好吧,既然呼延將軍這麼有誠意,我也不怕跟你說了。”我沉吟着道,“其實這批駿馬,並不是我們八賢王府的……它們的主人另有其人。”
“哦?怎麼會這樣?”呼延明大吃一驚的道,一臉的不相信,“不是八賢王府的,怎麼可能在我大宋的官船上?”
“事實上,這批駿馬現在都還……還沒有歸宿……只不過它們的主人的原意,是想要奉獻給王爺,以此獲得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支支吾吾的道。
呼延明眼睛一亮,立刻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金票,遞到了我的手裡,“銀星少爺,這是我先前撿到的東西,請看看是不是你掉的。”
瞧了一眼,金票的面額是五千兩黃金,同樣出自於半皇家性質的東京錢莊。
我笑嘻嘻的收了起來,“呼延將軍真客氣……好吧,我對您說吧,這批駿馬的真正主人,是那位香島霸。他原本是東瀛的商人,機緣巧合之下,在遼國搞到了這批上等的駿馬。於是他想要實現長久以來的願望,在東京汴梁開設一家規模豪華奢侈的酒樓。”
“酒樓?”呼延明有些發呆,“這種事情,需要八賢王來出面嗎?”
“瞧您說的,這開設酒樓,無論是官面上,還是人面上,都得有罩得住的人不是?”我正色的道,“香島霸他的酒樓,賣的都是高檔貨,沒有人庇佑着,遲早被人吞得連渣滓都不剩。比如一種名叫‘英雄血’的酒水,您聽說過嗎?”
“‘英雄血’!?”
呼延明險些拍案而起,“好哇,原來是香島兄弟的東西!奶奶的!我也只是在家裡才喝過幾兩啊!現在整個京城裡面,就只有八賢王和寇老西的府上纔有一點,不知道惹得多少人眼紅!”
“‘英雄血’很受歡迎嗎?”我聳聳肩道:“我還以爲是‘美人香’才更受歡迎呢。”
“當然……咳咳,當然是‘美人香’更受歡迎一點。”呼延明訕訕的道,“不過我們大老爺們兒,就是要喝‘英雄血’才爽快!‘美人香’軟綿綿的,還有點甜味,簡直是娘們兒喝的。我們一羣武將,最喜歡的就是‘英雄血’!”
他的精神忽然間就亢奮了起來,也總算明白了,爲什麼香島霸需要祈求八賢王的照拂了,這兩種引起人瘋狂的酒水運到了汴梁後,肯定第一時間就會被巧取豪奪,無數的高官貴族們,可是絕對會因此而罔顧律法的,甚至因此而鬧出人命來,也絕對不是稀奇事兒。
思緒迴轉之處,呼延明忽然靈機一動,搓着手掌道:“銀星少爺,不知道香島兄弟現在歇息了沒有,我有事情想找他聊聊。”
“你找他幹什麼?”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呼延將軍,你不厚道啊,難道想要搶我們八賢王府的生意?”
“哪裡哪裡,咦,銀星少爺,你的東西好像又掉了!”呼延明腆着臉又遞了一張五千兩黃金的金票過來。
我毫不客氣的將金票揣到懷裡,輕咳一聲道:“既然是這樣,你得跟我說清楚,你找他幹什麼?”
呼延明頜首問道:“銀星少爺,你看我們呼延家族怎麼樣?”
“名將豪門,我大宋國的軍方擎天之柱。”?我正色的回答道。
“我們在市井之間,倒也有些辦法。你們八賢王府雖然能在官面上幫忙香島兄弟,但是對於那些低賤的地痞流氓,無賴騙子等等,總是不會關注的吧?”呼延明眨着眼睛道:“請香島兄弟讓一千匹的駿馬給我,我保證在東京汴梁城,三教九流的傢伙,沒有一個人敢上門搗蛋的!在官面上也是如此,誰敢和香島兄弟的酒樓作對,那就是和我們老呼延家作對!”
“哈哈哈……”
忽然之間,我身後就是一陣笑聲傳來。
呼延明倏的起身站立之時,看到一道暗門嘎然打開,裡面走出了一個碩壯的身影,卻不是香島霸還有誰?
“呼延將軍,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們就談談吧!”霸爺笑容可掬的道。
呼延明看了看我,霸爺馬上明瞭他的意思:“銀星少爺,此處就不用勞煩你了……放心吧,我肯定還是要仰仗八賢王爺的,你和沈大人的好處,也絕對少不了!”
我笑了笑,轉身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