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處,前文或許沒交代清楚,石青璇的傷勢,只是需要九種不死神藥作爲引子,真正有效果的,還是三光神水,因此,採集果實便已經足夠了。
好吧,廢話不多說,就在採摘第九枚果子之後,知非道人若有所感,猛地迴轉頭來。
森寒冰冷的氣息迴盪不休,頗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只是知非道人並非常人,他牽着石青璇的柔荑,猶能自在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幾位存在。
兩道人影並肩而立,與知非道人石青璇相對而立,目光冰冷,毫無情緒。知非道人知道,這是這裡的主人要找他“喝茶聊天”了,只是他並不慌張,氣定神閒——怕也沒用,該來的終究會來,何必做那憂天的杞人,平白自己爲難自己?再說了,他和石青璇身上也不是沒有用以自保的底牌,不過是一個還未蛻變完全的紅塵仙,也就相當於半步太乙的境界,本質上仍是金仙,何懼之有?正因爲有着這種思量,知非道人才能好整以暇地觀察着對方。至於石青璇,則是微笑着靜立在知非道人身側,風華絕代、嫺靜舒雅。顯然也沒有將限危局的緊張。有知非道人在身側,她自會覺着無比安心。
站在知非道人面前的,有的白如雪,有的黑如瀑,山風吹來,披散着的頭髮飛舞,他們眸光冰冷,無比的冷漠。黑的是一箇中年人,英姿偉岸,有種捨我其誰,雄視天下的氣質,想來昔年定是一個驚天動地的人物。只可惜,在這裡做了“荒奴”,實在可嘆。那個白如雪的則是一個女子明眸皓齒,頸項纖秀,若出水芙蓉,清麗絕世。她一身白衣,在山風中飄舞,似是將乘風而去的廣寒仙子,凡脫俗,很難挑出瑕疵,宛如畫中人。知非道人暗暗將之與石青璇做個比較,果然還是自家師妹更可人一點。
此時,正是山間霧氣升騰的時候,朦朦朧朧間,清麗的泉池,搖曳的鮮果,縹緲如仙的知非道人與石青璇,還有這散發着一種死寂氣息,全然不似生人的兩尊荒奴,場面莫名的變得詭異離奇。
“大帝有請,二位請隨我等過來。”僵硬的扯出一點微笑,用着冰冷生硬、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渾然沒有半點情緒的聲音,有種讓人頗爲難受的違和,但至少傳達了一個信息,那就是此地的主人,那位數十萬年威名不墜的狠人大帝,對知非道人與石青璇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
相視一笑,知非道人上前一步,道:“擅闖貴地,不問自取,貧道師兄妹原也應該向此地主人當面謝罪,便請二位頭前帶路吧。”他這一句話,自是沒指望這兩位荒奴聽懂,在失去了自我意識,化作了類似於傀儡之類的存在之後,他們便已經剩不了多少作爲生靈的智慧,更多的是遵循荒主狠人大帝的命令與自身的本能,直到哪一天被荒主解除約束,方可恢復生靈原本應有的智慧。知非道人這句話,其實是說給荒主狠人大帝聽的。倒不是伏低做小——至少知非道人自己是絕不會承認的,而是畢竟拿了人家好處,到底算是理虧的一方。道士道士,道德之士,總該有着自我的道德約束,不是麼?
果然,兩尊荒奴像是壓根兒沒什麼反應,就這麼轉過身子,往荒主狠人大帝的所在飄去。知非道人摟着石青璇的纖腰,乘風而起,緊隨其後。
行不多時,便回到了九龍拉棺的所在,此時葉凡等年輕人顯然已經離去,原地並無半個人影。那帶路的兩個荒奴繞過銅棺,就那麼直挺挺的向着懸崖跳了下去,很快就消失無蹤了。
知非道人與石青璇往崖下望去,只見得有一道模糊的黑影,勉強能看出是個人形。“他”舞動着數百丈長的粗鐵鏈在仰天咆哮,兇威懾世!嘶吼聲震耳欲聾,滾滾音波,讓石青璇也人耳鼓生疼,不由皺起了眉頭。
知非道人瞧出石青璇的難受,以真元護持石青璇周身,看到石青璇眉頭舒展,這才相視一笑。石青璇道:“好了,我沒事了,咱們下去吧。”
知非道人點點頭,拉着石青璇縱身越下,風聲嗚嗚,不多時便到了崖底,這才發現,敢情之前在崖上看到的被鐵鏈封鎖的居然是虛影的存在,以小見大,知非道人對這位狠人大帝的能力有了更清晰的認知,至少,在金仙成就之前,他多半不是這位的一合之敵,這個發現,讓他對自己在這方世界的定位有了更明確的認知,一些小心思悄悄收斂。
“道人知非、攜師妹知音,拜訪荒主。”知非道人聲音清越,有着衝破雲霄,千里可聞的效果,妙就妙在藉着精純渾厚的真元將聲音傳出,達成了無弗遠近,聲音的大小都是一樣的效果,顯示出了知非道人精妙入微的控制能力。初來乍到,總要顯露幾分手段,免得平白被人小瞧了——雖然知道對方未必把自己放在心上,但是該做的,總還是要做的。
環境忽然變了,再不復先前所見的猶如鬼蜮般陰森恐怖的環境,反倒是鳥語花香、流水潺潺。一個精緻的農家小院,以及一位難以用言語描述的女子,靜靜地坐在那裡,整個環境,竟像是都圍繞着這個女子爲中心似的。一種濃濃的氣機威壓,繚繞在這女子身周,時強時弱,似乎並不穩定。
知非道人與石青璇攜手向前,施了一個道家禮節:“貧道知非、知音見過荒主。”
狠人大帝扭過頭來,面上清冷,像是沒有一絲溫度:“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知非道人迴應道:“荒主慧眼如炬!誠如荒主所言,貧道師兄妹來自天外,到此方世界,欲尋九味不死神藥療傷。先前不告而取,請原宥則個。”知非道人毫無隱瞞,在這等人物面前,任何心機都沒有用,正道直行、坦誠相告纔是正理。
狠人大帝目光一凝:“來自仙界?”狠人大帝狀似不屑地道:“竟也不過如此,叫人好生失望。”敢情這位之所以將知非道人和石青璇放在眼中,只是因爲他二人一身修爲氣機與此方世界截然不同,便以爲二人來自仙界,才找他們見上一面,單純的好奇罷了。這,便是知非道人從這兩句對話中猜測出來的。然而,狠人大帝又說話了:“既是仙界來人,當有玄奇術法,不知可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