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佐正在軍營中分派軍務,李僾趕來稟告:“老師,直健將軍請見。”
見李僾一副沮喪的樣子,顧佐一邊往外出迎,一邊問:“什麼事?誰惹你了?”
李僾嘟囔:“兩位將軍要走了。”
顧佐怔了怔,還想多問,已經見到帳外的直健,於是拱手:“將軍來了,恕顧某迎遲,來,請入帳中說話。”
進了中軍帳,直健坐立不安,終於還是開口道:“懷仙,郎君讓我等撤兵,我們……要回灌江口了。”
顧佐沉默片刻,問:“是天庭下詔了?”
直健搖了搖頭:“不知道,康大哥只說讓我等撤兵,其他都沒說。”
“爲什麼?”
直健還是搖頭,也不知是真不清楚,還是不願意說。
顧佐又問:“那……我們呢?”
直健道:“懷仙,要不……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護着東唐回東勝神洲,早聽說東唐海島奇妙,也正好去見識見識,做回客,不知懷仙歡迎不歡迎?”
顧佐笑了笑,道:“能和兩位將軍相識於巫江,顧佐之幸,將軍願意去東唐做客,當真是蓬蓽生輝了,哪裡有不歡迎之理,等將軍去時,必與將軍不醉不歸!只是,將軍可以回,顧佐不能回啊……”
同受天庭調撥而來,灌江口的二郎真君說走就能走,顧佐卻只能等旨意,天庭拿二郎真君沒有辦法,但要想收拾他顧佐,那可就太容易了。
何況就算天庭不處置他,他也無法回去,八仙費了那麼大力氣將他調到這裡,又送裝備又給蟠桃,在真武帝君跟前還打了場官司,目的就是要跟峨眉青城開戰,這時候跑了,怎麼向八仙交代?他還沒有這本事可以承受八仙的怒火。
除了八仙,他還拿了元寶童子的芝馬,直接漲了百年修爲,真元暴漲十倍,如此賽過蟠桃的好東西,在這種關鍵時刻由元寶童子交易給自己的,後面是什麼意思,顯然不言而喻。
吃了別人的嘴短,拿了別人的手軟,顧佐如果有得選,或許會考慮接受直健的建議,但眼下,他只能堅持。
灌江口兵馬在十朵戰雲的託舉下,自瑤山之頂飛起,騰空而去,顧佐仰頭注視着郭申和直健離開,揮手送別。
他看見郭、直二將身邊站着個胖子,靈域感知中光茫四射,郭、直和草頭神們在他身邊如同衆星捧月,於是問身邊的金蟹將軍:“那是何人?”
金蟹將軍凝目辨認,道:“似乎是郭太尉,兩百年前見過,梅山六兄弟之首,據說有真仙帝君的境界。”
顧佐感慨:“若有灌江口的實力,咱們又豈會坐困於此,毫無騰挪的餘地。”
李十二在旁羨慕:“他們有十朵雲啊!”
等十朵戰雲消失在高空之上,旁邊的洛君忍不住哼了一聲:“還不是跑了?誰都靠不住。”
顧佐笑了笑:“王欽他們很快就會下界,人也不少的,不怕。”
顧佑建議:“要不要回去請安國先生他們前來助拳?他們不是總說有難處大家一起抱團取暖麼?現在就是考驗他們的時候了。”
三娘子在後道:“洛君不是說了,誰都靠不住,只能靠咱們自己。”
顧佑小心翼翼道:“話雖這麼說,總是要告知他們一聲吧?否則將來反說咱們不夠意思,怪咱們太見外?”
顧佐看了看李十二,李十二當即拒絕:“一去就是好幾天,錯過了怎麼辦?自打合道之後,你給我的青嵐劍還沒開過鋒呢。”
李僾忽然怯生生的插了句嘴:“老師,弟子向您請罪。弟子瞞着您做了件事,您可別罵弟子……弟子寫了封信給安國先生,請直健將軍幫忙捎回去……”
衆人臉上都露出一笑容,顧佐也笑罵:“兔崽子,你這是請罪還是請功?老實說,何時結識的安國先生?”
李僾道:“師孃合道閉關的那幾個月,安國先生說要寫一本風物記,屠師伯不耐接待,便交給了弟子,弟子陪着他老人家在東溪考察了一個月。”
顧佐頓時無語,搖了搖頭,既不追究、也不賞功,將此事敷衍過去,於是道:“顧參軍,洛長老,勞煩二位請梅鹿子和薛蟒來這裡,我問問他們有何打算。”
顧佑去不多時,梅鹿子和薛蟒就被請上了瑤山,見了顧佐,梅鹿子和薛蟒立即詢問:“太師,郭、直兩位將軍爲何率衆離去?”
草頭神撤兵的動靜不小,這兩位都看得清清楚楚,瞞是瞞不住的,顧佐大大方方告知:“灌江口出了點狀況,兩位將軍率軍回援,待事情料理完畢,再舉兵前來,共破峨眉青城。”
薛蟒問:“那……何時可歸?”
顧佐道:“短則三五日,長則七八日而已。”
薛蟒又問:“太師有何方略?”
顧佐笑道:“無他,固守待援罷了,三日之內,監軍將率援兵而至,峨眉青城狗膽包天,竟敢圍攻我天兵大營,冒天下之大不韙,必教其死無葬身之地!我意,請薛道友和梅鹿道友率部向我軍大營靠攏,咱們把手指頭收回來,攏成拳頭,集中兵力辦事。”
薛蟒看了看山上頂盔貫甲的衆將,金蟹將軍、李十二、三娘子、苦桑道人、洛君等等各個虎視眈眈,於是抱拳道:“便按太師的方略辦。”
梅鹿子笑道:“都說三軍不可無帥,如今太師便是主將,直接下令便可,我等無有不遵。”
顧佐點頭嘉慰:“待此間底定,顧某必爲二位請功,天庭自有重賞!”
之前,峨眉青城聚兵巫江,顧佐也沒閒着,聯合了梅鹿子和薛蟒,這兩位也早都各自率兵來會,分屯江邊,與顧佐本陣呈犄角之勢。
梅鹿子回營後,召集麾下議事,把情況一說,部下各個哀嘆,痛罵灌江口的有之,抱怨天兵不可靠的有之,甚而提醒梅鹿子不要被顧佐趁機吞併了的有之。
營中一片愁雲慘淡,梅鹿子拿不定主意,來到江邊,俯看流水,仰望星空,掐指謀算,又起壇搖籤,折騰了半宿,終於咬牙:“吩咐下去,全軍收拾行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