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佔位章節4《人類之笑》前言
人類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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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之果·塔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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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寫作這本書的想法成型於一次講座之後,當時我正在智思城的天平塔擔任講席,那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關於什麼讓人類(智人)發笑——包括他們突然大笑(或聲稱自己如此)的方式,場合和原因,我與我親愛的同事們談論得興高采烈。我希望本書能夠爲諸位捕捉到一些我在那時感受到的樂趣。
本書,《人類之笑》,或許在內容上和當時我做的講座內容十分貼近,但在所陳述的主題與論證方面,兩者卻是差異極大的。在講座中,題目得以被分散地決定。每一次講座都以人類之笑的某些特定方面爲主題——比如人類社會中的統治者或獨裁者在集體活動時所開的玩笑和禮儀性笑容;人類知識分子對於他們在被呵癢(一種接觸性刺激)時爲何發笑的學術性思考(雖然這偶爾會顯得天真而愚蠢);人類因其語言組織的原始性和多解性而在對話時聯想到了與原本話題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內容,等等。我試着將對於理論和方法的探討穿插到這些案例研究中,甚至會在夜深時轉移陣地,到天平塔周邊舒適的休息處或餐廳裡與學生們接着討論。很顯然,本書的第二部分正是以我的那些講座內容爲基礎的。不過,那些在休息處和餐廳(進食所)與我那些忠實的學徒朋友們所碰撞出來的思想火花,則被撰寫成了一系列新的章節,即本書的第一部分。
在這本書裡,擺在我面前的是任何關於笑的歷史都擺脫不了的幾大問題,而且這些問題在人類的——純粹人類的笑史中尤爲顯著。我們真的能搞清楚過去的、純正人類的笑的方式和理由嗎?我們幾乎都沒辦法解釋自己到底爲什麼笑,或乾脆沒有這樣一種奇特的機能。這一點究竟有沒有影響?“人類的”(不同於,比方說,“秘盟精靈的”“杜蘭德的”)笑真的存在嗎?我想這些存在性問題論證可能比描述現實和經驗的話題更惱人不少,但畢竟它們不可或缺。因此,我建議大部分讀者從第一部分看起,在被那些可能、假設和辯論弄昏了頭腦後接着看第二部分,關於我們那些擁有雙手,雙腳,雙耳,雙眼卻並無雙腦的怪誕朋友們的一系列風俗和歷史習性。但反過來也不是不可以——您也可以先瀏覽第二部分,然後再轉過頭來,研讀內容和範圍更爲寬泛、抽象的第一部分。
在本書中,我會堅定自己的外部研究立場,嘗試着從一種陌生的外來者角度更深地剖析人類的笑。本書並不是針對人類的笑的綜合性研究(事實上,我也說不好這類研究應該是怎樣的,對它的可行性、趣味性和實用性就更無從得知了)。與之相反,本書旨在展現與人類“笑學”的一系列碰撞:見到令其歡欣鼓舞的事象時發出的“愉悅笑”,被刺激了特定軀體時發出的“瘙癢笑”,政治性的爲了表現態度和觀念的“謊言笑”,小丑和弄臣(一種人類社會內部的職業,爲令觀看他們的人發笑而設置)帶來的“表演笑”,嘰嘰咕咕的、試圖在見到其他個體的不幸時把自己笑聲掩藏的人,提起嘴脣、露出咀嚼齒與聲舌、因其視覺或聽覺開懷大笑的人,還有理論家和說教者們。本書將把人類學中某些不太受重視的領域置於中心位置(譬如《碳基》第4473期所載的人類笑話三篇摘錄,銀輝之杖作爲秘盟領讀法師參與第一次頂上會議發言期間所做的詼諧演說等),同時還將藉由對笑的研究,進一步探討人類文化和其中一些奇特但合情合理的風俗習慣,譬如一部分人類會物理性地顛倒“笑”和“哭(一種從體表觀察孔分泌液體以表達悲痛的動作)”——與正常狀況相反,他們在喜悅時痛哭,而在悲傷時狂笑起來。
當然,《人類之笑》一書難免會折射出我自己作爲一名社會和文化歷史學家的興趣及專長所在。我專注於研究笑,並認爲它是一種跨越了種族、文明和時間的交流方式。不管笑這一動作出於怎樣的心理根源,它都是一種不斷變化、適應性很強的文化形式。我不是要假裝自己是個健康學家或神經學家,而且,即使人類這一種族一直被稱爲結構簡單,我一直都不相信神經科學在我們理解人類之笑的文化及歷史變異時除了提供一些剖面圖外能派上多大用場。正如本書的書名所表明的那樣,我的關注點在於演化性的人類文化、智人文化,而非泛智人種文化。不過,我們在後文中也將看到,把這兩者完美地切分開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也一直堅持與無·高翼的著作《泛智人種的笑》(《碳基》3163期)形成唱和。我會直接引用這本書,爲了表達不同意見,或者是強調一些與我的觀點緊密相關的論述。
對於我的關注點,我一直都保持着堅定的“異見者”風格,有些人可能更欣賞某位嚴格之月和其下級氨基文明領導人圍繞人類之笑進行的大量存在性辯論,內核是討論這一物種是否在演化過程中顯得低級或錯誤。我要向他們道歉,因爲本書並不涉及這些。我的目的與其說是整理與人類的笑相關的觀點,倒不如說是想要把這一主題變得更復雜、更混亂一些。一直以來的一些聲音都自認爲他們能夠解釋、控制變化多端的人類情感,當然也包括了笑的現象,我對他們的方法向來沒什麼耐心。說實話,我已經快要受夠其中某些觀點了:笑歸根結底只關乎權力(這話沒錯,但是哪種文化、哪種反應不是如此呢?),或者認爲它當然僅是在乖訛的驅使下產生的(在某些情況下當然是這樣,不過人類諷刺故事所帶來的歡樂則遠高於此,有些甚至需要閱讀者具有一整套關乎內部紛爭、權力結構和風俗的背景知識)。
總的來說,本書作爲一種外部研究,是對那些本書同類們過度簡化的做法和長期以來的偏見的一種挑釁性迴應——爲了提醒我們,笑對於人類而言有着令“人”費解的核心地位,並要求我們藉由笑,從另外一個稍稍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人類文化,並重新看待我們面對這一新興種族或文明時所採用的方式。
(本文原載於《碳基》第6130期,以下內容需付費後閱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