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往哪兒撤？”沈洛水嘴上浮現一絲苦笑，事到如今，他又能往哪兒撤？十五萬大軍，三萬戰騎已然近乎全滅，步卒所剩倒是不少。然而，在這茫茫雪原，沒有了糧草馬匹，他們根本無路可撤。
孔子羽遠遠瞧着沈洛水，距離太遠，他無法看清沈洛水的表情。但是，沈洛水這麼長時間沒有迴應，說明，沈洛水不可能退兵。
沈洛水雖然紈絝，但是並不代表沈洛水沒有一點兒腦子。他不知兵法，並不代表他不懂得思考用兵之法。只是，沈洛水的腦子終究是簡單，想不到太多的算計。或者說，沈洛水不知用兵之道的根本。
用兵之道，在於一個“詭”字。而這個字的解釋，最簡單的說法便是智算多者勝。戰場一如棋局，算計越多，獲取勝局的機會也就越多。
“沈大少爺，你還是降了吧！”孔子羽的聲音高聲傳出，“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定看的出來，今夜一戰，你已經徹底輸了。你想拿下金城北門，卻不知道，那北門本就是我家主上特意給你送上的誘餌。明知道是誘餌，你卻咽不下這口氣，不計死活也要拿下北門。然而，戰場之上，心不靜必爲敵所乘。你的心，早已失去了平靜。”
“你是何人？”
沈洛水承認孔子羽說的沒錯，他的確是早就失去了平靜。否則，明知道聶離開啓北門是請君入甕，他又怎麼會傻乎乎地發動攻擊？然而，沈洛水卻不會承認，也不想承認。
只是，沈洛水並不知道，孔子羽跟他廢話這麼多，並不是爲了安慰他，或者爲了勸說他投降。孔子羽說這麼多，只是爲了擾亂那四萬定北軍步卒的軍心。這四萬人，都算得上是百戰精銳。若是可能，孔子羽想將這些人全都收編了。
“好說，別人孔子羽，忝爲我家主上麾下軍師！”
“之前二十日，都是你在做主？”
“正是！”孔子羽也不隱瞞，對沈洛水，他根本沒打算隱瞞。沈洛水，太弱。沒有腦袋的人，即便是修爲再強，也不過是一介匹夫。如果沈洛水只是一個尋常士卒，那麼他有沒有腦袋，影響不大。可惜，沈洛水乃是
此次來襲定北軍的統軍大將，這樣的人沒有腦子，對定北軍便是噩夢。
沈洛水發出張狂的大笑，道：“好，很好。既然我殺不死離耳那個賊子，今日，便拿你開刀。想來，你這個軍師也是有些智謀的，沒了你，對那賊子而言，也是不小的打擊，哈哈，受死吧！”
“雪將軍，你看着辦吧！”
孔子羽乾脆向後退了一步，將飛掠而來的沈洛水乾脆地交給了雪千元處置。孔子羽發現，跟沈洛水接觸越多，越發明白，他對沈洛水的每一次評估，都是高估。這樣的沈洛水，簡直就是一頭豬，不對，說他是豬，簡直就是對豬的侮辱，這種人，居然還能長這麼大，沒有夭折，還真是老天不開眼。
兩軍陣前，沈洛水可是主將，主將居然單人獨劍要去做那取敵上將首級的事情。這無疑是勇猛武將的事情，可不是統軍大將該做的事情。沈洛水自顧個人心情，而全然不顧大軍安危，這種人，蠢不可及。
雪千元聞聽孔子羽的話，當即仗劍而起，就待迎上去。
哪曾想，雪千元還沒來得及動作，斜刺裡就殺出了一條猛漢。
葛大力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到了這裡，手中提着鑌鐵長槍虎吼一聲就衝了上去，因爲沈洛水，他可是損失了將近兩百的兄弟，葛大力當時就想一槍將沈洛水拍死。可惜，聶離有令，只准殺一個來回。
如今，葛大力得到消息，即匆匆趕來，還真讓他給破上了！
“沈家小雜碎，葛爺爺來取你狗命啦！”
葛大力今夜可是跟沈洛水戰過一招，當時，一招之後，沈洛水就逃了。他根本沒有盡興。而今，決戰之機已到，他可是要好好地出口惡氣。
然而，葛大力再次失望了。
沈洛水一看葛大力出現，那飛掠空中的身影瞬間轉向，慌不擇路地向着遠處逃遁，居然忘記了在他的身後，還有四萬定北軍的步卒在列陣。
“雪將軍，衝！”
孔子羽一看沈洛水居然如沒頭蒼蠅一般逃了，便立刻下達了進攻的指令。此時此刻，只待他們一衝鋒，便是沈洛水醒悟過
來，也已經失去了整軍迎戰的機會。最重要的是，這邊的喊殺聲一響，沈洛水心中最後一點兒的勇氣也隨之消散，他終究是怕死的。
沈洛水逃了，逃得飛快，丟棄了大軍，也丟棄了他那三弟沈洛風。
可憐沈洛風正拼命督促定北軍的士卒攻城，甚至不惜親自出手，登上城頭。他爲了自己的二哥，拿命在拼。卻怎麼也想不到，僅僅是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他的二哥，便丟棄了大軍，獨自逃走。
“投降不殺——”
氣勢如虹的金城軍一路向前，而反觀那四萬定北軍的步卒，則是毫無士氣可言。他們的主將已經丟下他們逃了，沒有了統一的只會，越來越多的士兵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然而，讓這些定北軍不足想不到的是，金城軍真的沒有對頭像的他們揮刀，卻發出了讓他們不得不遵從的招呼：“躺下，裝死！”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定北軍的步卒不明白怎麼回事。但很快，便有人明白過來。於是，一個傳一個，定北軍的步卒全都歪七扭八地倒在了地上，更聰明的人，還互相給周圍的兄弟開了口子，有點兒鮮血，才更像是戰死。
等到金城軍的大隊人馬涌過，戰場上留下了遍地的屍體，四萬人的屍體堆積在這一片雪原上，地上的積雪被鮮血染紅。
沈洛水醒悟的不算晚，但相對瞬息萬變的戰場，已經晚了！
悄然返回戰場的沈洛水只是遠遠望了一眼，看到那遍地的屍體，還有那鮮紅的積雪，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離耳，我沈洛水對天發誓，此生，必殺你！”
沈洛水不是爲死去的士卒而動怒，而是爲他失去的一切。這一場大敗，意味着沈洛水再也別想被沈家認可。除非，他的修爲達到道者九品圓滿境界，否則，他回去家族，只能被家族治罪，甚至，他的那位一向看重他的姐夫，也會對他下狠手。折損了十五萬大軍，這個罪過，不殺無以平民憤。
沈洛水溜了，拋棄了對他萬分信賴的三弟。
沈洛風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拋棄，他還在努力，努力廝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