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被破,沈洛水已經被逼到了絕地。
此番征伐金城,爲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帶了十五萬大軍前來。而今折損近半,又失去了大營的糧草輜重。即便是此刻領軍退去,他保住了這八萬大軍,回去之後,也是難逃責罰。
“二哥,不如,我們撤吧。一切的過錯,就讓小弟承擔!”
關鍵時刻,沈洛風站了出來。他的二哥之所以落到如今這地步,全都是爲了他,這個時候,他若是還不站出來,怎對得起二哥的愛護之情?
沈洛水搖頭,道:“三弟,事已至此。若是我們不能拿下金城,不能將離耳掃滅,縱然回去,也是難逃責罰。爲今之計,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可是,二哥,大營被破,我們沒有了糧草輜重。一旦不能拿下金城,我們就再無退路。回去,雖然要面臨責罰,但終究是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三弟,你不懂。總之,你聽我的!”
沈洛水擺手,示意沈洛風不用繼續說了,他的主意已定。
“三弟,我留給你三萬人,持續不斷地發動攻擊,我自領五萬人前去阻敵。只需你攻破金城,二哥便能化險爲夷。”
“二哥,你放心,就算是我死,也一定拿下金城!”
生死麪前,沈洛水和沈洛風兩兄弟都是紅了眼。他們是肅郡沈家的嫡子不錯,趙元朗是他們的親姐夫也不錯。然而,若是他們以十五萬大軍的絕對優勢,都不能將一個邊疆小城寨拿下,那麼,這樣的人,只能被沈家放棄,無法承繼家主之位。
沈洛水其實並不相信定北軍大營真的已經被攻破,那裡可是留了三萬人,儘管不少人都是傷病在身。然而,留守大營的懷毅,可是他姐夫也相當推崇的一員戰將。沈洛水領軍出征之前,趙元朗特別跟他說,若有危難,可委託懷毅。這也是沈洛水爲什麼選擇懷毅留守大營。
五萬定北軍,一萬戰騎,四萬步卒,在沈洛水的號
令下緩緩轉向開拔。
不過,這五萬定北軍並沒有遠離金城北門多少,而是在一處山坳之外,擺開陣勢。沈洛水的目的只有一個,拖住這包抄他們後路的金城軍,給沈洛風攻破金城贏得足夠的時間。
“將軍,他們,來了!”
斥候的回報才完,山坳出口的位置,孔子羽、雪千元已經領軍浩浩蕩蕩涌了出來。
“沈洛水,一介紈絝,不通兵法,居然可爲統軍大將,趙元朗,不足爲患!”
孔子羽一臉的不以爲然,從這山坳出來,他才發現,他到目前爲止,居然還一直高看了沈洛水。若是一個經驗充足的統軍將領,必然會利用地形之利,節節抵擋。因爲孔子羽已經料定,沈洛水發現後路被抄,絕對不會選擇退兵,而是會孤注一擲,先拿下金城。而要拿下金城,就必須擋住抄他們後路的軍隊,也就是拖延時間。
沈洛水的確是這麼想,也這麼做。可惜,他終究是不通用兵之道,不懂得阻敵的關鍵就是能拖一刻,就拖一刻。
“軍師,眼下,可是要衝陣?”
“不急,且等沈大少爺來衝陣!”
孔子羽一看對面沈洛水的戰陣佈置,就明白沈洛水打得什麼算盤。無非就是打算趁着他們立足未穩,以定北軍的騎兵優勢,一擊衝陣,將金城的這支軍隊擊潰,或者是擊退。
沈洛水的想法的確如孔子羽所想,當看到山坳出口出現的金城兵卒緩緩列隊,沈洛水揮動了戰旗。
戰旗向前,定北軍的一萬戰騎同時奔騰起來。一萬戰馬踏着小碎步向前,緩緩向前,漸漸加速。
大地在馬蹄的踐踏下,開始微微顫抖,沉悶的馬蹄踏地聲,匯成一片,如同敲打在心口的鼓點,一聲重過一聲。
“投槍!”
雪千元厲聲一喝,隊列中毛郞人頭槍手小跑着出列,手中的投槍呼嘯着投擲出去。數千根投槍飛向半空,匯聚成片,撕裂空氣,向着定北軍戰騎落下。
噗噗噗…
…
一連串的沉悶聲響響起,一匹匹戰馬倒地,一名名騎士被投槍穿透身軀,撞飛。整齊的馬陣瞬間出現了殘缺,彷彿是奔騰的浪潮遭遇了忽然出現在海面上的礁石,浪潮出現了短暫的晃動,卻又很快重新聚齊。
然而,第二輪的投槍隨之襲來。
第三輪,第四輪……
十輪投槍過去,那一萬的定北軍戰騎已經十不存一,齊整的馬陣已然散亂,即便是到了新城軍的陣前,就憑這些人,依然無法給對方造成多大的衝擊。而那四萬的步卒想要衝到新城軍的戰陣之前,不知要付出多麼慘重的代價。
“軍師,我們是不是也該衝一衝了?”
看着對方那殘餘的騎士向着兩側分開迂迴,逃了回去。雪千元湊到了孔子羽的面前,跟孔子羽的接觸越多,他對這位軍師越發的佩服。他怎麼就猜得到沈洛水會先衝陣?軍師大人,果然是智算無雙。
孔子羽笑了笑,道:“別急,我們的目的可不是要全滅定北軍,而是要收編!”
一舉滅了對方九千戰騎,剩下的那些定北軍步卒絕對是已經膽寒。在這種情況下,逼降是最好的機會。可惜,定北軍那該死的軍規,只怕讓這些人很難選擇投降。禍及家人的懲罰,很難讓人做出決斷。
“沈洛水,你看看這是何人?”
孔子羽手中羽扇一揮,立刻有軍士將被捆住的懷毅以及他麾下的四名千戶推了出來。
“懷毅!”
沈洛水看到懷疑被綁,又看到那四個很熟悉的面孔,登時面色劇變。他已然悄聲讓錦燦和枯明前往大營查探,此刻,錦燦和枯明尚未回來,但是,懷毅這位留守大營的主將已經被俘,大營那裡,想來是真的被攻破。
“沈少,懷毅有負所託。楊二哥已經殉職,沈少,撤軍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懷毅聲嘶力竭地吼着,這話,七分真三分假。真,是因爲他實在不忍再看到定北軍的軍卒在沈洛水的白癡指揮下白白送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