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只是一萬八千多人的一個代表，一個縮影。
聶離自己都不曾想到，今時今日的他，在金城百里之內九城十八寨有着超乎想象的威望。沈洛水離開，聶離的強勢介入，活人無數。甚至不少的人家中，都供上了聶離的長生牌位，早晚祈福。
“蒼天在上，本人對天明誓，我之治下，盡我所能，老有所養，幼有所靠。”
想要人賣命，總得拿出足夠讓人心動的誠意。大漢帝國，忠孝仁義。雖然大漢帝國已經分崩離析，然而，數百年的傳承，豈是旦夕間可消亡的？
“葛大力，你爲先鋒，領三千軍與我同行！”
“陳紹和、謝鉅、平寶，你三人各領軍五千，爲主力，聽我號令行事！”
“領命！”
一萬八千人，平時的訓練並未劃分明確的隊列。而且，他們入伍時間尚短，所謂的訓練也僅僅是基本的號令和戰場廝殺之技巧。
在葛大力從聶離那裡取得先鋒資格後，便從這一萬八千人中選了三千人，三千體格最強，力量最大的壯漢。而就是這些人，也僅僅有不到三百人擁有鐵製刀劍，至於護甲等物，不足百具。
浩浩蕩蕩的隊伍悄無聲息地從金城的北門開拔，沒有戰馬，全體步行。甚至聶離、桓雪公主，也是步行隨軍。此次作戰，他們扮演的可是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土著，戰馬什麼的，自然是不需要。
“離少，我們先去臥牛嶺麼？”
臥牛嶺，是葛大力心中不可碰觸的傷痛，雖然不及那雪夜潰逃的恥辱深刻。但是，葛大力卻始終無法忘記，在臥牛嶺，爲了讓他們能殺出重圍，那一個個死在毛郞人刀下的同袍。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曾經，葛大力對這種傳說中的感情毫無認同感。但是，在那一刻，那種生死相間的袍澤情誼，他這一生，都將銘刻於心。
聶離微微點頭，道：“是，先去臥牛嶺。”
臥牛嶺上的慘狀，那屍山人頭塔的景象，聶離不打
算隱瞞。相反，這支才帶出來的隊伍，若想擁有與毛郞人一戰的底氣，那一幕悲劇的場景，就必須展現在這些人的眼前。
哀兵必勝！
毛郞人的殘暴，不分男女老幼，對待死者的手段，必須傳遍天下。只有這些戰士明白，如果他們不能殺死毛郞人，那麼，早晚有一天，他們的人頭，他們的親人的人頭，都會被毛郞人擺成人頭塔。
人有七情六慾，而任何一種感情，一旦爆發到極限，都會讓人產生意想不到的變化。而在七情之中，怒，無疑使最容易讓人爆發強大力量的感情。
小牛坳，並沒有毛郞人的前哨。然而，聶離卻知道，在那不遠處的臥牛嶺上，毛郞人並沒有離開。那裡，已經成了毛郞人的一個營地。儘管營地內，毛郞人的數量可能不會很多。
“離少，我帶人先去摸摸情況？”
越是靠近臥牛嶺，越需要小心，儘管葛大力不怕死，他帶出來的三千先鋒也不怕死。但是，死，要有價值，平白無故的送命，蠢！
聶離微微搖頭，道：“不用查了，臥牛嶺上，毛郞人只有不足百數，沒有強大的武者存在。傳我的號令，摸上臥牛嶺，聽我命令行事！”
雖然距離臥牛嶺還有不短的距離，但是，聶離的靈識卻可以輕鬆看清臥牛嶺上的情況。被焚燬的山寨內，毛郞人搭建了簡單的臨時營地，總計八十六人在營地內呼呼大睡。在這寒冷的冬夜，毛郞人似乎篤定沒有人回來偷襲，連個崗哨都沒有安排。
狂妄，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儘管聶離明白毛郞人的強大，但是，不管是多麼強大多人，只要有了驕傲之心，便很容易落敗，因爲，他們的心，太高。
葛大力身先士卒，率領麾下三千猛士，沿着那唯一的山路，速度飛快，卻又不曾發出一點兒動靜地想着山上快速攀爬。
聶離沒有選擇正常的路徑上山，而是憑藉道者的神通手段，從臥牛嶺的荊棘林中直達山頂那已經被摧毀的山寨。
山寨的空闊地，無頭屍體堆積
如山，寒冷的天氣讓屍體僵硬如石。而在屍山不遠處，死不瞑目的山寨之人的頭顱堆積成塔。
曾經見到胡人部落營地的屍山人頭塔，聶離都是怒火中燒，而那些人不過是一些陌生人，還是時常給大漢帝國帶來麻煩的胡人。而今，在這臥牛嶺上人，許多都是聶離認識的面孔。
“離少，我們到了！”
葛大力帶人上了山寨，首先看到聶離，卻未看到那屍山人頭塔。
聶離揮揮手，道：“讓你的人，將那幾座營帳圍起來。”
“圍起來！”
葛大力一揮手，三千先鋒的猛士當即將毛郞人酣睡的營帳爲了個水泄不通。
聶離靜靜地站着，待到葛大力揮手示意已經就緒時，聶離才向着屍山人頭塔指了指，語帶悲愴，道：“大力，你來看看吧！”
“嗯，看什麼？”葛大力不解地順着聶離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而這一看，葛大力登時愣在當場。那，那是，……
看着人頭塔上，那一個個熟悉的面孔，看着那染血的死不瞑目的眼睛，葛大力只覺心中有什麼東西想要衝出胸腔。
“啊——啊——”
葛大力張嘴，一口鮮血噴出，而他卻仿若未覺，只有那不斷從口腔發出的憤怒咆哮。葛大力跪倒在地，他，心中無限恨。恨自己當時爲什麼那麼弱，恨自己爲什麼沒能與自己的兄弟同生共死，更恨，毛郞人的狠毒。
如此驚天動地的怒吼，彷彿是一尊魔神從九幽地獄降落世間。此等怒吼咆哮，自然驚醒了還在營帳內酣睡的毛郞人。
毛郞人，全民皆兵，聞聽吼聲，翻身而起，各持兵器，衝出營帳。
“你們，都該死！”
葛大力雙目間流下殷紅的血淚，分開圍住營帳的戰士的隊列，獨自一人走向那八十六人的毛郞人。
“原來是你這個小蟲子，居然還敢回來，以爲人多就管用麼？”八十六人的毛郞人，其中竟然有一人，是當日圍殺葛大力的人，並且認出了葛大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