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言始纔想起來,蓬萊島周圍的千里冥海,傳說飛鳥不過,船艦難行,正因如此千萬年來纔沒有人能夠登上仙山,採到那不死神藥。
寧楓心底陡沉,難道要因爲這區區冥海,便要困在這裡了?想到下落不明的宮雨兒,更加歸心似箭,即使是仙境,也要一刻不想停留。
正苦苦思索時,忽聽神後傳來一陣轟隆雷鳴,緊接着又有無數飛鳥驚起,尖鳴不已。衆人訝異回頭,卻見一個巨大的金色飛龍橫在半空,金光閃爍,刺目非常,正是七宿的老二亢金龍。
那些東瀛童女少女從未見過這等怪獸,直嚇得哇哇大叫,哭聲四起。寧楓大喜:“前輩,你是來給我們送行的嗎?”
亢金龍冷哼一聲,道:“小子別自作多情了,大哥知道你們無法跨過冥海,所以派我來幫你們一把!”
司馬承禎皺眉道:“前輩有何妙法?”
亢金龍淡淡道:“冥海陷的了萬物,但蓬萊仙上卻有一物,能夠跨越之!”
衆人驚疑不定,一時想不出來。白玉嬋卻妙眸一閃,脫口道:“扶桑木!”
亢金龍笑道:“正是!也不用你們再回山伐木了,老子給你們帶來了一截,你們做成木船即可!”說罷巨尾一掃,驀地從空中出現一個長達近十丈的巨木,碧光環繞,靈力逼人,正是從付桑木上截下來的。
普明和尚拜道:“多謝前輩!”衆人連聲道謝。
甩下扶桑木,亢金龍便振翅一拍,御風回山。寧楓心中微有不捨,但歸心似箭,便叫司馬、普明等人一起揮其靈劍斫開木心,劈成船形。李玄雖記憶全失,但感應到腰間的龍淵劍,也加入其中。
付桑神木雖堅硬無比,但怎敵得過這些道門法寶?不多時,一艘巨大的木船便已成型,渾然一體,堅固異常,當能扛得住海上風暴。
寧楓、司馬奮力推着木船,下了冥海。衆女在山上刺激頗大,此刻見到黑色的海洋,恍惚間彷彿來到了地獄,嚇得花容失色,不敢多看。不時遇到狂風浪濤,更是面色蒼白,緊緊抱作一團。
寧楓等人雖心底驚奇,卻毫無懼色,輪流催動靈力,加速航行。待出了冥海,卻是一片風平浪靜,碧海微風,波光嫋嫋,便如一塊碩大的碧玉,橫在天際盡頭。
詢問之下,知曉鬆芝等女的家鄉所在。寧楓便提議先將她們送回東瀛,司馬、普明等人心中同情,欣然同意。唯有顧月寒急着帶李玄回到神都,請赤天國師和青玉女診治,但見衆女可憐模樣,也只好答應。
如此遠洋行駛,花了足足十天的時間方纔到了東瀛,將各女分別送回後,又轉向朝西,向中原的方向航去。又過大約半個月的時間,纔看到陸地。
衆人雖修爲甚高,但整日在海上隨波顛簸,只能吃些海魚,早已不耐。一見到登陸之地,都大爲欣喜,也不管此地是哪裡,便驅船上岸。
方一着陸,顧月寒便要帶李玄回京,衆人知其心意,也不多加挽留。白玉嬋不發一言,只是看了寧楓一眼,便與兩人一道,召出飛行靈獸,朝洛陽的方向趕去。
寧楓失神片刻,便遙目四望,但見周圍盡是連綿高山,葳蕤碧綠,雲霧繚繞,與蓬萊山一比,少了幾分靈氣,卻多了一絲巍峨雄闊,也當是一道門洞天無疑。
此刻只剩下寧楓、司馬承幀、普明三人,他們雖來自道佛兩派,但經過仙山一行,都已惺惺相惜,引爲至交。普明爲出家和尚,卻豪爽大氣,頗有些綠林好漢的風度。
寧楓笑道:“兩位,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
普明淡淡笑道:“貧僧此地是奉師命前往的,這一行便是數月之久,應該回山覆命了!”
司馬承禎聞言,頓生不捨,又道:“大和尚,你在天台山修行,一定很少下山來。我看此地風景秀麗,更加恢弘大氣,不如跟我們一起上山遊玩一番。待回去之後,跟智顗大師撒個小謊好了!”
寧楓心中失笑:“出家人怎能隨便打誑語?”
不想普明哈哈笑道:“司馬兄此言甚妙,只可惜貧僧腦袋不太靈光,只怕騙不過我師父,到時候又要面壁思過了!”
司馬承幀擺擺手,突然說道:“先讓我看看此地是何處?”
寧楓道:“不如到前面尋個客棧問一下。”司馬搖頭道:“不用!”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幅畫卷,寧楓一見還以爲是地圖,不想展開之後,光芒大作,圖畫之上地勢各異,山川、河流一應俱全,甚至隱隱可聽見水流滔滔之聲。
最爲奇妙的是,小小畫卷之上,每隔幾寸,就變化出諸多地貌,茫茫森林、起伏山巒、廣袤的沙漠……甚至銀***、繁華城鎮,都在畫上完全呈現出來,或雄壯蒼涼,或風雅秀麗,或瑰麗俏奇,讓人目不暇接,爲之神奪。
普明見之目瞪口呆,不由問道:“司馬兄,這是什麼寶物?端的神奇!”
司馬承禎得意道:“此乃遊仙山的法寶,名爲河洛靈圖,又稱天宮地府圖。畫上集聚了天上地下三界的景象,而且栩栩如生,幾乎一致。我們對照周圍景象,便能知道這是哪裡了?”
寧楓歡喜不勝,心中突然一動,思忖:“那用這河洛靈圖,豈不是也能夠找到中原的各大龍脈縱橫走向,如此定然能夠找到雨兒妹妹!”
司馬承禎凝視靈圖,仔細查找,寧楓和普明和尚也湊上前來。三人目力驚人,不過片刻已在中原東方尋到一處和此地山色極爲相像的地方,寧楓正想這是何地時,司馬卻突然臉色大變,合上靈圖。
普明詫異問道:“司馬兄,不過是五嶽劍宗的所在,爲何有如此大的反應?”
司馬承禎吞吞吐吐,沒有應答。寧楓卻轉瞬回過神來,五嶽劍宗?豈不就是任真子前輩所在的山門,他的女弟子公孫玲瓏姿容英秀,不弱鬚眉,在崑崙山上一見,至今他依然記得。
不由暗暗失笑:“想不到司馬天不怕地不怕,竟怕一個小小女子?當真是一物降一物!”
寧楓原本還想上山拜見任真子和王靈妃兩位前輩,但一想太清門和五嶽劍宗之間稍有嫌隙,況且他當初在太原時便和劍宗門下弟子桃花仙子、長眉真人略有過節,此時若貿然拜訪,恐怕多生事端,當下作罷。
普明也道:“貧僧乃佛派弟子,若與劍宗之人碰面,略有不妥,貧僧還是先回山門罷。”
三人議罷,便準備繞過泰山,向南行進。正起身時,忽聽百丈之外傳來一陣飛鶴翔鳴,遙遙相望,竟是幾名身穿道門的修靈之人,依其袖間銘文判斷,當是五嶽劍宗的弟子。
普明一見,立馬道:“阿彌陀佛,師父曾經囑咐過,不能和道門弟子接觸。貧僧還是先躲避一下吧,他日有機會,再和寧兄、司馬兄相敘!”說罷金光一閃,御風沒入山巒之間。
寧楓忙到:“大師,等等……”但普明也不知使了什麼飛行術,速度奇快,轉眼已不見蹤影。愣神間,那些劍宗弟子已經發現寧楓二人,在空中盤旋片刻,竟俯衝直下。
離的近時,寧楓纔看清來人有三男二女,面色儒雅俊秀,頗有文人之氣,但腰間的鋒芒靈劍仍可說明主人修爲不俗。領頭一男子見寧楓二人似乎不是五嶽弟子,咦的一聲,抱拳道:“見過道友,不知兩位是哪門哪派人士?”
司馬承禎冷哼一聲,卻不回答。
寧楓見對方隱隱露出不悅之色,急忙也回禮笑道:“道友莫怪,我和師弟兩人乃是無名散仙,最近閒極,遊歷名山大川,偶然路過此地,但見寶山風光奇秀,不由駐足瞻仰,若有叨擾的話,還勿見怪!”
其中一美麗女弟子切了一聲道:“你們可知這是什麼地方?此乃五嶽劍宗的祖庭所在,東嶽泰山是也!若沒什麼事的話,還是快快離開的好!”
寧楓微一皺眉,正欲回答。那領頭男子微笑一聲,道:“道友,我師妹年幼,言語間有衝撞處,請見諒。只是我五嶽劍宗內近日確有要事,不方便招待外人。”
寧楓聞言心中暗奇:“又有什麼事情發生?”自魔教出世以來,寧楓便有些草木皆兵,此刻內心好奇,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道友可否告知是何事情嗎?”
領頭男子爲難道:“這……”
其話未說完,身側另一年輕弟子搶着道:“師兄,這有什麼不好說?正好讓這兩小道幫劍宗傳個話,讓天下知道我們師祖洪元真仙已經出關了。從今往後,五嶽劍宗再不會屈居於太清門和望月神宗之下了!”
領頭男女呵斥道:“休得胡言!”又對寧楓抱拳道:“道友若無事的話,便請下山吧。”
寧楓心中卻思緒紛飛,略略驚詫。洪元真仙在道門中輩分極高,據說和師父的師父升玄真人曾是朋友,其德高望重,當今道門莫不敬仰。只可惜他在師父當上玄門神帝之後,便閉關修行,算至今已有近七十年了。
以至於江湖上一直有傳言,洪元真仙早就因走火入魔而死,但五嶽劍宗欲靠其威望,領袖道門,便一直隱而不發。想不到今日卻突然出關,若傳將出去,道佛兩派必然又有所震動!
寧楓思慮片刻,又見幾名劍宗弟子露出不耐神色,便笑道:“在下和師弟這便離去。”說罷御風而起,朝南飛行。
劍宗弟子見狀也不再停留,紛紛召出仙鶴,昂首嘶鳴,飛向泰山山頂的道觀。
待其離開,司馬承禎不悅道:“寧楓,你爲何說我是你的師弟,我自小便入了遊仙山,你加入玄宗不過四五年的時間,按理說我纔是師兄!”
寧楓想不到他在糾結這個,不由失笑道:“我自幼童就已經跟在師父身後,怎麼才只有四五年?”
司馬不屑道:“你那不過是學習醫術而已,怎能說是入了道門?”
兩人正如孩童一般爭執時,忽聽後方傳來數聲慘叫,急忙回頭。竟見那幾名劍宗弟子從仙鶴背上跌落下去,凌空射出幾道殷紅的鮮血,甚爲醒目。
寧楓大吃一驚,誰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在泰山腳下偷襲劍宗弟子?不過其出手無聲無息,竟連自己也未發覺,修爲之高,令人咋舌!
正搜尋偷襲之人時,一旁的司馬承禎已變色驚叫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