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上站起之人。
古冠修袍,下巴微擡,依舊那副旁若無人模樣。
正是葉席第一次參加門派資格測試時,那將他打落臺下的青陽宗、清鴻。
雖然從尹長青口中早就得知此次會有青陽宗人過來,但葉席是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他。畢竟青陽宗不似炎羽門這等小門小派,一共就這麼些人,輪一圈也就兩三次的事情。前者乃方圓千里最大宗派,內門弟子數百,外門弟子近千。人才濟濟,規模龐大。
而這樣兩人都能在此撞上,也就難怪葉席暗道一聲冤家路窄了。
大門派自有大門派的傲氣,除了起身隨意拱了下手算作招呼外,青陽宗幾人再沒其他表示。倒是將傲氣寫在臉上的清鴻,似是聽說過些有關傳聞,對尹長青表示出了些許尊重之意。
只可惜尹長青不是個善於交際的人,或者說是不屑如此,只敷衍幾句便沒了交談興致,仍舊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霜模樣。
察覺到後,清鴻自然不甘熱臉貼冷屁股,便也不再多言。
隨後關揚出面與青陽宗那邊交涉了下,當然也談不出什麼花來,畢竟雙方都很陌生,彼此也沒什麼交情,只是草草寒暄幾句,再與那沒什麼存在感的縣官定下晚間去莊子查探後,雙方便就此散開,各走各路。
離開大廳後,青陽宗一少年印師忍不住撇嘴搖頭:“這縣官好不曉事,既然已經請了我們青陽宗,又何需再去叫炎羽門?”
“沒錯,我都沒聽說過這門派。”
“記起來了,師叔好像說起過這門派,聽說只有十餘人。呵,怪不得還帶幾個孩子。”
“不過那尹長青似乎有些名頭的樣子……師兄對嗎?清鴻師兄?”
清鴻似有些走神,頓了下後方才反應過來,點頭道:“炎羽門確實不是什麼大派,比起我青陽宗相去甚遠。但那凝冰劍尹長青確是個人物,聽說天賦卓絕,幾年前便有印師巔峰境界修爲,今天堂中我瞧着看不透,應該是已經晉階爲大印師了。”
“大印師?”
“竟與師兄有同等修爲?”
“如此小派能出這等人物,當真不可思議!”
官府賞令本就是各門各派試煉新弟子的大好機會,這次青陽宗過來幾人除開清鴻外,其餘幾人實力均高不到哪去,與葉席等人此行目的差不多,都是來見識世面的。如今聽到小派出身的尹長青很可能有大印師修爲,自是免不了一陣詫異震驚。
清鴻擺手再道:“不必大驚小怪,那尹長青修得不是炎羽門印道,似另有傳承,方有此功。拋開他不論,且看那姓關的與那小姑娘,雖然現在實力與你等應該相差不離,但小門小派無甚底蘊,你們甩開她們只是時間問題。倒是那個一直不曾說話的青年……恩,你們有見過他嗎?”
“沒有。”青陽宗幾人齊齊搖頭,“莫不是炎羽門除了尹長青,還有其他人物?”
“哦,不是,只是看他似有些眼熟……應該是我記錯了。”清鴻沒有在意,在意也想不起來,畢竟上次照面時葉席只是沒有天賦的凡人,而他又哪裡能想到區區凡人之軀竟也能拜入印道門下……步入府衙後堂區,清鴻揮手道,“各位師弟回房打坐,養精蓄銳,今晚無論生什麼務必不能墜了我青陽宗的名聲。”
“是,師兄。”
另一邊,
翟容靜隨意抽打着道旁樹枝,俏臉鬱悶道:“傲什麼傲嘛,好像出身青陽宗就能高人一等似的。我炎羽門也不差啊,有本事出來放對,看我不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沒錯,打完再砍他們個七零八落。”葉席在旁湊趣道。
“對啊對啊,哈哈。”
“師妹說的確實有道理,即是印師,當然還是要以印術分高低的。”
“哼,既然知道師兄你剛纔幹嘛不爭氣,沒看他們都不願搭理你嗎,你還跟他們廢什麼話啊。”
“呃,我這不是客氣一下嘛。”
“跟他們,用不着!”
同樣是附和討好,葉席能引得翟容靜贊成大笑,關揚卻只能得到個白眼外加一頓指責……如此區別對待,關揚頓時滿心悲憤,久違的怨念目光再次盯上了葉席。
葉席感覺到了,但沒去瞧他,能說什麼呢?小夥子你還是太年輕,抓緊時間找個老司機好好帶帶吧,不然泡妞技術不到家是容易翻車的……
“不要小瞧那些人。”許是覺得葉席幾人越說越沒譜,尹長青開口提醒了,“那清鴻是青陽宗八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修爲不俗。其他幾人雖實力稍遜卻也不弱,不可小視。”
確實不能小瞧,也沒資格那麼做,實際上炎羽門不如青陽宗這是事實。
葉席剛纔在廳中雖未說話,但也瞧見了,相比起自己這邊,清鴻那邊纔是真正應對賞令的態度陣容。如果說葉席與那三名正太師兄這次過來只能瞧個新鮮的話,那青陽宗那些實力稍弱一籌的師弟們,除開見識世面外,卻是都可以親身上陣試煉的。
這就是差距,再想想青陽宗類似這樣的弟子不知凡幾,就更能體會其中懸殊對比了。
……
傍晚很快來臨。
如果說白天陽光普照下的安景鎮,可以用冷清蕭條來形容的話。那夜幕籠罩下的鎮子,就只能形容爲陰森可怖了,四下悄無聲息,不見行人、不聞犬吠,頗有種鬼鎮即視感。
不過這些自然是嚇不住炎羽門與青陽宗一行人的,在個膽大衙役帶領下,十餘人自東門走出鎮子,向着那處怪異莊子進。
無論哪個時空,但凡有點閒錢或者自詡有點身份的人,總會想盡設法的標新立異,以此拉開與普羅大衆的區別,比如在人跡罕至處建房定居,自以爲獨享一地景色,卻不知落單肥羊最易被狼盯的道理,出事時狂喊救命卻連個應聲的都沒有。
比如眼下,已然出鎮幾裡,葉席越走越覺得周遭偏僻荒涼,但那莊子卻還未出現。不過一些異常處已開始逐漸顯露端倪,最爲明顯的變化就是外部氣溫。
這點葉席還好,畢竟是有隱藏真氣在身,再加上體格不弱,火氣旺還能抗住。但那三名正太小師弟就有點難受了,畏縮哈氣,不斷揉搓着身體各處取暖。
如果只是普通夜間寒氣的話,他們這樣做還有效果。但是,
“陰氣越來越重了。”翟容靜環顧周遭,皺眉猜測道,“莫非是鬼怪鬧事?”
尹長青回道:“有可能,但鬼怪會害人,卻不會將人弄消失。”
這是實話,鬼怪即使害人,也是吸人陽氣精魄,怎麼着也會留具乾屍的。
“到了。”
就在這時,那哆哆嗦嗦的衙役終於停下腳步,指着遠處茂盛密林間的屋瓦頂檐,再不肯靠近。
沒有人爲難,走在前方的清鴻直接揮手打了他,畢竟只是普通人而已,留下來也是徒增傷亡。
這座莊子的第二任富商主人,在住進去之前肯定有清理打掃過,所以莊子周圍並不是想象中的雜草叢生模樣,相反十分整潔乾淨,一條細碎石子鋪成的彎曲小路,穿過樹林直抵莊前,看來頗有曲徑通幽之妙。
踏着石子路,一行人來到莊前空地。到了這裡,不知是不是錯覺,葉席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但環顧周遭卻是空空如也。
事實證明葉席的感覺沒錯,幾步之外的清鴻四處張望了下,便饒有興致的將目光投向莊前那對鎮宅石獅,嘴角翹起微諷弧度:“魑魅魍魎也敢作祟,給我滅!”
話落,徑直揮手打出道青紅梭芒,落在石獅之上,“啊——”一聲淒厲慘叫驀地劃破寂靜夜空,石獅上一抹白影乍閃乍逝,但葉席分明瞧見了張慘白拉長臉龐,暗紅瞳孔中滿是憎惡怨毒,似乎想閃躲逃跑,不過瞬間就被青紅梭芒追上消融,頃刻消失不見。
葉席愣了愣,不是因爲清鴻那道青紅梭芒的秒殺威力,而是前世今生,他終於見到真正的鬼長啥樣了……嘖,好像和電影電視劇裡面演的差不多嘛,白期待了……
拂袖掃開莊門,清鴻轉身看來這邊,拱手笑道:“尹兄,我等先行一步。這莊子陰氣頗重,想來外圍鬼怪也是不少,就勞煩諸位代爲清理了。”
這話說的,翻譯一下就是我們去打Boss了,外圍這些小怪我們看不上眼,就交給你們好了。
另外幾名青陽宗弟子聞言也是有模有樣拱手,看向這邊目光中,滿是不加掩飾的戲謔之意。
ωwш •ttКan •¢Ο 翟容靜哪會受這等閒氣,當即就要反脣相譏,不過尹長青卻是先一步攔在她身前,面無表情擡手:“無妨,有勞。”
“哈哈,那便暫且別過。”
看着那清鴻很是騷包的一揮手,帶着幾名師弟先行闖入莊中。關揚與翟容靜明顯都被噁心的不輕,就連那幾個小正太都是一臉同仇敵愾表情。
葉席也是一副不堪受辱模樣,不過他這純粹就是爲了配合大家,省的那位便宜小師姐把怨氣撒過來。實際上葉席是完全不在意的,相比起名聲這類虛的東西,他還是更在意實際的好處。
如清鴻這等爲了出風頭,帶着師弟冒着成爲炮灰的危險前去探路的行爲,在葉席看來,除了sB之外,其他二十四個字母都不好來形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