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 妙手回春有何難?

將一個磨盤石塊砸進湖中,會引起軒然大波。把一個咆哮獅子放進山林,則會使萬獸雌伏,四野寂靜。

現如今,中年同行失聲叫出的金斗二字,就有着雄獅咆哮的威力,瞬間就令這方纔還嘰嘰喳喳的偏廳鴉雀無聲。

當然,順勢投來的視線大多都帶着疑惑意味。畢竟他們沒在意角落這裡的情況,也沒聽到葉席與中年同行方纔的對話。

事實上,中年同行也有點疑惑,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不確定,看着神色平靜的葉席,試探性問道:“哪……哪個金斗?”

這問話是很沒水平的,因爲與小姑娘有着同樣審美的人應該不多才是。不過葉席還是好心的指着周遭看來同行,點頭回道:“就是大夥正在說的那個金斗。”

頓了頓,再道,“正式自我介紹下吧,葉席,金斗醫館坐堂大夫。”

話因落地,偏廳更靜了。

好吧,在座皆是大夫,這身份在這時代意味着大家都是體面人。但背後說人壞話這一行爲可不甚體面,尤其是被說的對象就一直坐在不遠處,全程靜靜聽完了所有壞話,那就只能用尷尬來形容了。

沉默半響,中年同行回過神來,乾笑道:“呵呵,原來是葉大夫啊……”

“是金斗醫館的葉大夫。”果梨一本正經的糾正,小姑娘的報復心很強,尤其是在聽了滿耳朵的壞話後,她很樂意看到如今衆人的尷尬模樣。

不過她還是小瞧了人性的陰暗面,諸位同行是挺尷尬的沒錯,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會轉變對金斗醫館的看法。實際情況恰恰相反,數聲輕哼於廳內響起,收回視線,衆人齊齊撇過頭去,雖是聽不到壞話,但無視鄙夷意味卻表露的更爲明顯。那中年同行也是敷衍拱手,不再搭話,這下連一個過來打招呼的人都沒了。

偏廳內,氣氛很快恢復如初。但葉席與果梨兩人所待地方,卻好似成了被遺忘的角落,無人搭理,亦無人在意。

好在這狀況並沒有持續太久,之前帶着葉席兩人進來的中年管事再一次出現在了偏廳,不過他這次所帶之人並不是大夫,而是陪同着一個滿身貴氣的中年婦人,連帶着幾個丫鬟跨步進入大廳。

葉席隨着廳內那些同行先後從座位上站起行禮,如此陣勢,不消說,那中年婦人自然就是指揮使夫人無疑,也是將他們這些人聚在這裡瞧病的對象。

那指揮使夫人模樣稱得上端莊,眉眼間依稀能瞧出年輕時的貌美,只是奈何歲月不饒人,往昔如何貌美,今朝就得用多少胭脂水粉遮蓋。從廳內中央空地走過,面無表情,目不斜視,顯得頗爲強勢。眉宇間又帶着點鬱結煞氣,令人不禁望而生畏。

行至廳內中央主位,轉身坐下。看着一衆大夫醫者,那夫人端起茶盞,淡聲道:“有勞諸位大夫過府一趟,妾身在此感激不盡。”

“夫人多禮了。”

“我輩職責所繫而已。”

一衆大夫聞言自是不住擺手自謙,他們雖是薄有名聲,在外面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那也是要看人的,對於普通平民自然無需多禮,但眼前這婦人可是掌控一城兵權的指揮使夫人,那態度便就不同了。

那夫人輕輕頷,側眼看向一旁中年管事,後者當即上前幾步,拱手道:“諸位或是城內享有盛名的醫道大家,或是揭榜而來見多識廣的遊醫郎中……”

“等一下。”擡手打斷,那夫人似是忽的想起什麼,掃視左右,“哪位是金斗醫館的大夫?”

來了……場中自是有出身夜傾城本地杏林界的大夫,他們也是最先聽說市面上傳聞的那一小撮人,將指揮使夫人頗爲見不得人的隱疾宣揚的滿城風雨,這可不算是什麼小事。如今聽到那夫人果然忍不住難,自是齊齊轉頭看向後方門旁的葉席兩人,目光中滿是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

“在下葉席,金斗醫館坐堂大夫,見過夫人。”衆目睽睽之下,葉席恍若未覺異樣,神色平靜如水的對上那同樣不見喜怒的指揮使夫人目光,躬身行禮。

這般坦然表現,讓廳中衆人微微一愣之餘,忽略了葉席在躬身低頭前掃了眼那夫人手中所端茶杯的視線餘光……媽蛋,門外不會有埋伏五百刀斧手,這邊扔杯,那邊就衝出來砍死我們吧?

事實證明葉席想多了,若是真想弄死他們的話,這指揮使夫人有若干種方法在暗處下手,沒必要多此一舉將他們邀請進府,當着如此之多的外人面前斬殺。

如此說並不代表這夫人心中對於葉席他們就無殺意,至少,怒意是肯定有的。不然也不會在叫出葉席後,就只靜靜瞧着,不置一詞,也沒有讓葉席直起身來。

頓了頓,葉席自行挺直身形,擡頭,迎上夫人那瞬間薄怒目光,依舊坦然。

當然,這坦然只是葉席自以爲,在周遭那些同行眼裡,他這是在找死!

半響,或許是因爲葉席這出人意料的強硬反應讓她心中有了其計較,亦或者只是單純想要隨後收拾葉席,在偏廳氣氛快要降入冰點時,那夫人端起茶盞,眼簾微垂,掩蓋了視線。

“咳咳。”中年管事適時輕咳了聲,繼續先前未盡話語,“夫人身上的微恙之疾想來諸位都是清楚,不知可有何良方妙策?”

一衆大夫剛從方纔凝重氣氛中回過神來,聞言嘴角不禁都是抽了抽,還真是敢說啊,無法懷甲這樣的疑難雜症也能叫微恙?

吐槽歸吐槽,無論是否情願,他們現在既然來到了這裡,那當然都是有所準備的。一陣開箱響動後,各自薦言薦策,

“夫人,怪病必淤,老朽從古籍中尋得一味去淤良藥,或可一試。”

“我這有一從宮廷中流傳出來的方子,應該能行……”

“所謂良方證疾,偏方治病。小人多行山野民間,於一古剎偶得一妙方,許可治夫人身上微恙……”

雪花片似的方子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的藥材不斷呈上去,直讓一旁葉席與果梨瞬間看花了眼,黃老/爺爺不是說無法懷甲不好治的嗎,就連宮廷御醫都束手無策,怎麼現在忽然冒出來這麼多良方妙藥,感覺分分鐘就能治癒的樣子?

這當然不是黃老言語誇張,實際上若在座都是醫道大家,那是絕對不會出現眼下這種狀況的。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真正擅治病者,所採用的藥方手段那必然都是經過實踐驗證的,這樣才能做到藥到病除。而不是如眼下這種又是古籍、又是宮廷流傳、古剎偶得等等,聽起來一個比一個唬人,但真正的效用卻誰也不敢保證,只能用或許、應該等不確定字眼,敷衍了事,碰碰運氣……

沒錯,就是碰運氣,在座大夫心中所想大多都是如此。

反正誰也不知道無法懷甲的真正病因是什麼,只要他們獻上去的方子藥材吃不死人,那就可以碰碰運氣。若是碰巧治好了,那就是一朝富貴。就算最後沒治好,那也純屬正常,所謂藥醫不死病,想來夫人也不會怪到他們頭上……左右都無風險,那爲什麼不試上一試呢?

算盤打得不錯,只可惜那看來頗爲強勢的夫人並不是偏聽偏信之輩,亦或者是此前吃過不少類似的虧,無論這些大夫如何將自己的方子藥材誇的天花亂墜,神情都無明顯變化。相反,隨着一個接着一個的附加故事說的越來越是離譜時,她的眉頭卻是不由得微微皺起。

見狀,那些大夫不敢說了,廳內喧譁逐漸平息。這時,那夫人目光再一次盯上了兀自愣神的葉席兩人,嘴角微撇,似是譏諷,又似是輕笑:“你們金斗醫館不是宣揚能確保治癒的嗎?你們的方子呢?”

葉席下意識搖頭:“我治病不用方子……”

葉席說的是實話,他看病確實不用方子,用印!不過話一出口,葉席就知道自己說錯了,他這般說那讓方纔還鼓吹自己方子的同行如何自處?

果然,沒等葉席補救,就聽左一個清瘦老者不屑輕哼:“不用方子?哼,少年郎,老夫不知你出自何門何派,哪裡學來的醫術,但老夫瞧病大半生,還從未聽說過有不用方子就能給人看病的!”

“話說,不會是想靠服食紫河車等骯髒物事吧?”

所謂紫河車,也就是胎盤。民間確實有不少赤腳郎中收此物事,還有些其他動物的胎盤,然後鼓吹其效用再賣出去,具體效果如何不知,但正經靠譜的醫者一般是不屑用此物入藥的。

“呵呵,夏老也不能這般說,或許葉大夫真有什麼妙手回春之術呢?”

“若真是如此,那何不請葉大夫快快施展出來,也好讓我等開開眼界……”

……

文人相輕,同行相忌。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毛病,這些大夫本就瞧出身金斗醫館的葉席與果梨甚是不爽,如今逮到機會,自是不會輕易放過,一陣嘲笑譏諷。

葉席眯了眯眼,忽然笑着點頭:“好啊。既然大家都想瞧瞧妙手回春之術,那我就獻醜露上一手。”

說罷正要起身,衣襬卻被悄悄拉住,轉過頭來,是一臉懷疑擔憂的果梨。後者也用棗木印坐鎮醫館給人瞧病,自然知道葉席的本事,棗木印雖能治癒一般外傷疾病,卻從沒聽說有回春手段,否則醫館也就不會寫出治不好不要錢的話了。

葉席輕拍兩下小姑娘手掌,向後者露出個放心微笑,隨即起身左後環顧片刻,在衆人瞧熱鬧的目光注視下,最終將視線投向一旁那顆盆栽病竹。

算你好運,就是你了。

隨手抄起一旁茶杯,抿了口茶水於嘴中,葉席閉上雙眼,雙脣微顫,微微鼓起的臉頰時脹時縮,呱呱輕響,瞧來就像是在漱口水一樣。

清瘦老者見狀哂笑:“少年郎你……”

話音未落,葉席驀地睜開雙眼,噗,小片水霧於嘴中噴出,牛毛細雨一般,紛紛灑落在那棵寓意爲節節富貴的病竹之上。

“……你這是在做什麼……”清瘦老者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正欲出言嘲諷,卻見同樣坐在盆栽旁做出憤怒閃躲動作的中年醫者,忽得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俯身湊近,“咦,這竹子好像……好像動了?”

吹風吐水過去當然會動,但是中年大夫口中的動,卻不是竹子藉由外力簡單晃動,而是好似春雨過後的野草嫩芽一樣,自行奮力從土壤下探出頭來,瘋狂生長。

“葉……葉子反青了……”

“什麼?怎麼可能,你不會是看錯了吧?”有大夫坐不住了,一臉不可置信的湊近過來。

“絕對沒看錯!我進來時就坐在這裡,當時看這竹葉泛黃,心中還惋惜這竹子活不了多久就枯了,但現在你看看,青葉嫩綠,生機勃勃,這是真的回春了啊!”

“我來看看……”

主位上,那夫人聞言也是明顯一愣,轉頭看向身旁中年管事。後者招來守在廳外的小廝,指着那處盆栽詢問幾句,隨即回到夫人身旁,低聲說着什麼,那夫人聽了彎眉上揚,起得身來,目露奇光看向人羣中再次端起茶盞的葉席。

“勞駕,各位讓讓。”示意那些大夫騰出空間,葉席再次抿了口茶水,依舊是漱口般古怪輕響,噗的一聲,再次噴出片水霧,落於那棵已經不能用殘疾來形容的幼竹之上。

簌簌,水霧剛一灑落,那顆幼竹便在衆人屏息注視下譁然大動,好似活過來一般,先是竹根旁的黑土、隨即是竹身關節,再而是竹葉,皆是以一種肉眼可見的度瘋狂膨脹生長,衆人的腦袋視線也隨之不斷擡起、擡起、擡起……最終不得不擡頭仰望。

前一刻至多不過兩尺的幼竹,現如今竟是在兩口口水之下,有了大半丈的高度,無限接近偏廳屋頂,瞧來竟是生生長出了參天挺拔的感覺!

旋即,竹身驀地劇烈晃動,連帶着下方花盆亦是大幅度傾斜。最終,砰的一聲,花盆墜地碎裂,青竹迎着人羣譁然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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