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掌兵籙的光芒照着灰色石臺。
青銅棺橫於人劫臺下,通體暗沉,散發着蒼涼古老的氣息,令人不安。
「怎麼處理這玩意?」
黎淵繞着青銅棺走了好幾圈,對於這種明顯超過自己掌控範圍的東西,他着實忌憚的很。
「準十七階,道寶級的棺材……依着小母龍的說法,天市垣有且只有一口道寶
吳禹命騎兵在前,盾兵在後,兩側弓箭手遠程開道。
突厥人畢竟也是驍勇善戰的民族,雖然事出意外有些倉促,很快,他們就組織起小型的衝鋒隊形,向着他們迎面痛擊。
後陣吹響了低沉悠長的集結號角,大量人馬彷彿狂蜂入穴一般迅速集結,試圖聚起長蛇陣。
而吳禹的隊伍已經完全衝到了敵方軍隊中間,一個個突厥人厲鬼一般迎面撞來,彷彿要將他們分拆入腹。
也許正是看到這一點,突厥的角號聲吹得更加響亮,一時,士氣高漲!
正在此時,「咣!!!」一聲撼天震地的巨響,數千鐵騎同時拉緊馬頭,身體側傾出了馬身,化成渾然一體的戰隊,竟來了一個驚豔的大轉彎!
數千鐵血兒郎猶如下山的猛虎,將阿達爾未集結完整的隊形撕得粉碎!
蒼勁的罡風激起漫天塵土,兩股巨大的力量轟然撞擊在一起,人在咆哮,萬馬嘶鳴...
一個身形瘦削的騎兵大喝一聲,挺槍驟馬,帶領數十人殺進重圍,左衝右突,意圖把對方陣容徹底打亂,百餘人瞬間圍住了他們,眼中滿是蝕骨的殺氣!
突厥兵士舉着刀就砍了過來,蘇塵一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擊要害,就聽圍上來的兵士們發出了一陣慘叫聲,淒厲異常,然後就是紛亂的倒地之聲。
滿地捲刃的刀劍,和仰面倒地的幾十兵士各個身上帶傷,蜷縮在地上爬不起來。
他舉起長槍,盯著周圍虎視眈眈的人,臉上不復方纔的淒涼,反倒升起嗜血的殺意···
耳邊傳來小兵的大喝聲:「百夫長小心!」
一支暗箭乘着風勢急速向蘇塵射來,他本能的將身子伏在馬背上側轉上身,左臂傳來劇痛沒有讓他退卻絲毫,反而多了些血氣和快感。
「呲!」一聲拔下箭矢,很快又策馬衝到最前面與敵軍廝殺,長槍所到之處倒下一片。
鮮血灑滿了青草和黃沙...
僅憑他一人之力,竟逼得身邊數十個突厥人不敢上前!
鮮血染滿了臉龐和盔甲,他的臉究竟是什麼模樣也分辨不出來了,一道道的傷口沒有使他後退半步,反倒讓他越戰越勇!
趁敵軍抱頭鼠竄之際,他衝向了阿達爾的方向,吳禹看出他的意圖,命令左右隊長,「李大山,王束,黏住他們!」
他二人調轉馬頭,對身後嘶喊:「跟我走!」
兩隻小隊奮力追擊,身邊不斷地響起隊長的嘶吼
「加速!」
「加速!!」
「加速!!!」
就在距離目標還有十丈遠的時候,蘇塵夾緊馬腹,把速度提到了極致!
他絲毫不顧敵軍的攻擊,突然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左肩主動迎向阿達爾刺來的長槍,右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死命向對方刺去···
阿達爾被刺中脖頸,碩大的身軀搖晃數次才墜下地面,鮮血汩汩淹沒腦袋,身亡!
滿眼狼籍,刀槍盔甲散落遍地,突厥那殘破的戰旗,幾處冒着硝煙,死寂愁慘籠罩着雙方兵士的殘屍斷臂,散發着觸目驚心的血腥氣息。
蘇塵也倒下了···
他試着擡手,想抹一
下臉上的血污,又放棄了,火光照在血染紅的地上紅的耀眼,耀的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漆黑的天穹佈滿了星星,彷彿又見到妹妹那肥肥的小手伸向星空,一抓一抓的,再放到他和母親的掌心,悄悄地說,「噓...星星睡着了。」
是啊,那時候...母親還在。
不覺之中,有淚珠悄然滑落,融入了血紅的大地!
他進入了黑暗...
···
那邊吳禹見阿達爾倒下,乘勢大喊,「阿達爾已死!」
衆軍士氣大振,齊聲高喊,「阿達爾已死!!!」
聲勢震天...
突厥兵失了主心骨,陣勢大亂!個個丟盔棄甲搶渡邙河逃命。
一退便不可收拾了,僅淹死的突厥軍就有五千餘人!
大將軍衛瑾之傳令乘勝追擊!
一舉推至邙河對岸,與阿樂山隔山對峙。
......
牀榻上的少年嘴脣乾裂,臉上沒有半點血色,身上裹滿了紗布,肩頭還插着一把槍頭,渾身縈繞着死亡的氣息。
吳禹憤怒地咆哮,「老劉頭兒,我兄弟怎麼還不醒!」
「憨貨!」劉木啐他一口。
「你到底會不會治病,你給我說清楚!」
「他中了十幾刀,失血過多...」劉木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你他孃的淨說廢話,沒受傷還用你治啊?」
......
劉木懶得理他,索性去整理寶貝藥箱。
吳禹一看老頭這架勢,火氣跟竄天猴似的,蹭一下就炸了!
大手五指撐開,扭過劉木的腦袋,讓他面朝自己~
這一下子可徹底激怒了老頭,短粗的手指用力的點着吳禹的肚子,「槍頭一拔他馬上死,怎麼醒!...怎麼醒!!...怎麼醒...!!!」
花白的鬍子一翹一翹的,配上他圓咕隆咚的體形,哎~實在談不上有氣勢。
「老子纔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若不盡心我便去找大將軍來!」
「你這匹夫....」
劉木被氣的齜牙咧嘴,「找衛瑾之過來老夫也不怕你!」
......
「監軍!」
帳外的行禮聲打斷了二人的爭吵,
衛朔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監軍!」吳禹和劉木抱拳行禮。
衛朔揮揮手示意二人免禮,他徑直走到榻前,詫異的蹙起了眉毛,「這...這還是個孩子啊!」
這悍勇的小將,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他的眼角有些發熱。
戎馬半生,他見過太多的將士倒下,見過太多身負重傷,依然緊握鋼刀奮勇殺敵的男兒,即便入夢也是鐵馬冰河,此刻依然抑制不住酸澀。
用力的睜了下虎目,他強自鎮定情緒。
「老劉,這孩子情況怎麼樣?」
「流的血實在是太多了,現在把槍拔出來,半刻鐘他就...」
「老夫已經給他餵了補血丸,最快也得三天以後,那樣醒過來的機率還大一點。」劉木還不忘轉過頭瞪了吳禹一眼。
衛朔聞言大喜,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面前,鐵鉗般的大掌緊握住他的肩頭,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有幾分把握?」
呃~劉木看着肩頭的爪子,真是要瘋了,這幫人怎麼動不動就對他動手動腳啊!!!
現在找衛瑾之回池玉關還來不來得及···
他捋了捋鬍子,豎起三根指頭,正經的不能
再正經,「三成!」暗戳戳的嘀咕,老人家嘛,口誤也正常···
衛朔狐疑的打量着他圓咕隆咚的身材,多年領兵的直覺告訴他,這老傢伙沒說實話!
他心裡反而鬆口氣,想一圈也沒琢磨出來哪兒惹了這老神醫不快,手指不自覺的又緊了緊...
身材高大,威風凜凜的忠勇侯,略帶疑惑的俯視着劉木。
足足比他矮了兩頭的劉軍醫···
呃···仰着腦袋,眼睛瞪得溜兒圓,腦中萬馬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