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嘯、馬長嘶。
石鴻匹馬而動,猶如離弦之箭,直衝而去,身後數百騎齊齊長嘯,震刀兵相隨。
密林之外,齊影橫鐮如月,數百騎隨其而動,鐮刀如林。
霎時間,喊殺聲震天。
兩大宗門,千餘人,在這密林之外,雪夜之中,爆發慘烈死戰。
……
數裡之外,經叔虎催馬而動,某一剎,他似有所覺般勒馬而停。
唏律律~
蛟馬人立而起,經叔虎冷眼掃過,只見夜色之中,有一人橫攔在前。
其人身着黑色勁裝,風吹獵獵,身長如槍,一口長柄刀鐮豎在身前,一米多長的刀刃散發出冰冷的光芒。
「蕭宗元,你也敢攔我?!」
經叔虎勒馬的瞬間,只聽得一聲尖銳爆鳴聲,百丈之外的蕭宗元已是暴起。
他衣衫灌風,一個跨步便是二十餘丈,數個起伏,以極速橫掠而至,刀鐮迸發出驚人光芒:
「殺!」
沒有半分遲疑,更沒有任何交流,蕭宗元暴起而動,刀鐮散發出驚人氣勁。
以逸待勞,直擊奔行數日的經叔虎。
遙隔數十丈,經叔虎已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旋即,長嘯迴應:
「殺!」
轟~
剎那之間,刀錘相撞,實質的氣浪如狂風大浪般擴散開來,道旁的雜草、枯枝紛紛斷裂。
等人高的刀鐮如彎月,灑下道道寒芒,尺許長的手錘迸發出耀目烈焰。
砰!
砰!
砰!
狂風呼嘯,勁氣激盪。
可怖的氣勁割裂地面,風雪盡碎,草木成灰,兩人以快打快,以硬碰硬。
碰撞之地,從十丈、到百丈,最後橫跨數裡,生生打到了三元軍與神衛軍交鋒的戰場之上。
「啊!」
有勁氣擦身而過,身披甲冑的兵卒連同身下駿馬一同被震成肉沫。
「長老!」
劇烈廝殺中的齊影心頭一震:「經叔虎?!他怎麼來的這麼快?!」
「還敢分心?!」
石鴻冷笑,震刀而動,將齊影迫退,與此同時,一聲悶響幾乎壓過了場上的喊殺、刀兵碰撞之聲。
卻見得勁風激盪處,一道人影倒飛而出,落地之後,咳血長嘶:
「走!」
「長老!」
齊影色變,一干三元塢高手也都變了臉色,那咳血的正是蕭宗元。
「走!」
蕭宗元咳血踉蹌,腳下發力,勁氣鼓盪,竟在他周身化作實質般的狂風,
勁氣交織,竟如一頭暴猿將其籠罩在內。
三元塢上乘秘傳,暴猿刀鐮術!
「吼!」
暴猿長嘶時,有虎嘯迴應。
經叔虎跨步而動,周身勁氣交織如惡虎,覆其身,通其錘。
其內氣所化之惡虎,遠比蕭宗元更惟妙惟肖,顧盼之間,自有攝人威勢。
「殺!」
蕭宗元兩次提醒之後,也已無暇關注身後的交戰了。
伴隨着虎嘯之聲,經叔虎已撲殺而至。
轟!
驚雷炸響,壓過了整片戰場。
除卻石鴻、齊影在內的寥寥幾人外,絕大多數人已經無法看到兩人的身影,
只能看到那兩尊內氣所化的巨獸,劇烈的碰撞撕咬,所過之處,土石飛濺,草木斷折。
「走!」
一刀迫開石鴻,齊影不甘
,卻也只能撤退。
「想走!」
石鴻冷笑,追殺而上,死死咬住,他緩慢行軍,等的就是現在。
三元塢真傳大弟子的頭顱,比千鈞洞那幾個尋常真傳可要值錢多了。
砰!
片刻之後,勁氣爆碎。
密林畔,經叔虎緩緩收手,手錘染血,數丈之外,蕭宗元一張口,逆血上涌:
「好一式鬥殺錘!」
以逸待勞,都輸了……
他眼中的色彩黯淡,筋骨發出‘咔咔"炸響,仰面癱倒時,周身毛孔都滲出血來。
「難怪沒釣到,這老小子居然想釣老夫!」
擦了擦手錘,經叔虎這才掃過戰場,數百對一千,加之他橫空出現,三元塢已是大敗。
只是到底先被伏擊,也只能說是慘勝。
如果不是他恰巧從蘇萬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現在就是慘敗,甚至是全軍覆沒了。
「呼!」
心中轉念,經叔虎長出一口氣,也覺疲累不已。
連騎了幾天馬,他也着實睏倦的厲害,如若不然,也不至於和那蕭宗元纏鬥這麼久。
對此,他心下是有些不滿的。
韓垂鈞可是殺過煉髒了……
……
齊影潰敗,石鴻追殺。
一場廝殺,直至第二天晌午,石鴻提着齊影人頭回來,方纔徹底結束。
「殺敵三百二十餘,戰死二百三十人,傷六十人,逃十八人……」
篝火前,經叔虎盤膝而坐,幾個弟子清點戰場回來,臉色十分難看。
「廢物!」
經叔虎麪皮一抽,大爲光火:「一千對三百,居然戰死兩百三十人?!」
哪怕早有預料,聽到這個數字,經叔虎仍覺心頭滴血,這可都是宗門精銳。
「廢物東西!」
遠處提頭而來的石鴻臉色發黑。
……
……
當!當~~
赤融洞內,煙氣瀰漫。
黎淵赤着上身,手中的鍛造錘如雨點般密集落下,火花四濺,精鐵的雜質飛快分離。
他的鍛造術早已大圓滿,鑄兵術也向着小成穩穩進發,打鐵早已輕車熟路。
鍛打合金、淬火調質、刨銼、回火、打磨……等等步驟熟練無比。
「份額差不多完成了。」
許久之後,黎淵放下鍛造錘,舒緩着手指。
宗門備戰,鑄兵谷每個鐵匠都分配了大量的任務,他分配的不多,但至少都是上品利刃以上的兵器修復與打造,也頗耗精力。
好在他的體魄強健,又有五把鍛造錘的加持,完成當日份額之後,也並不影響他鍛造第三把千鈞重錘。
「黎師弟!」
黎淵回頭。
赤融洞外,牛鈞搬來各種鐵料,看着身處高溫之中面色如常的黎淵,心下無比佩服。
赤融洞的高溫,即便是易形武者也難以忍受,更不要說長時間住在裡面了。
這需要多大的毅力,他簡直不敢想。
「有勞師兄。」
黎淵接過各種鐵料,將修復、打造的兵刃搬到外面。
「對了,你手下那個劉錚早上來找你,說是鍛兵鋪已經盤了出去,這幾天就會換成丹藥送來。」
牛鈞一邊搬送鐵料,一邊說着:「你身爲真傳,這些散碎買賣本就沒什麼必要,早該放下,靜心打鐵了。」
「師兄說的對。」
黎淵點頭,向他詢問宗門
近況。
「門內還能有什麼事?那三元軍遠在幾百裡外,還能打來不成?」
牛鈞並不擔憂,還安慰黎淵:「咱們和那幾家,每隔十幾二十年就要打一次,師弟你習慣就好。」
「大長老有消息傳來嗎?」
黎淵問道。
「這,這倒是沒有。」
牛鈞搖搖頭,搬着各種兵刃離開。
「老經頭還沒回來?不會出事了吧?」
黎淵心下有些擔憂,那老頭嘴硬是硬了點,但對他也是沒話說。
手腳麻利的將各種鐵料搬入赤融洞,黎淵剛拿起鍛造錘,就聽到了雷驚川沉穩的腳步聲。
「長老。」
黎淵拱手行禮,見他臉色不錯,心下不由一動:「大長老有消息了?」
「大勝!」
雷驚川眉頭舒緩,心情不錯:「前天夜裡,三元塢遣來伏擊的精銳死傷大半,蕭宗元、齊影當場身死!」
一個內門長老,一個當代真傳大弟子,加之數百精銳全部戰死?
「這,倒的確是大勝了。」
黎淵也放下心來:「那大長老回來了嗎?」
「去幫端木生了。」
雷驚川稍有些凝重:「三元塢實力不容小覷,端木佈防諸城,已有半數陷落,戰事不容樂觀。」
「不過,谷主也要盡全功了。」
雷驚川臉上這纔有了笑容,只要打下千鈞洞,那麼,他們就進可攻退可守了。
「老韓……咳,我師傅呢?」
黎淵差點叫錯。
這段時間,他沒少打聽關於老韓的情報,奈何並無收穫,只知道他帶着八萬裡、方寶羅去了隔雲府,阻擊烈血山。
「那老傢伙不會有事的。」
雷驚川十分篤定,也很明顯的表示出不想提及與他有關的事情,擺擺手準備離開。
長老,等等。」
黎淵忙喚住他,搓了搓手:「之前下山前,大長老許諾弟子……」
「他許諾什麼?」
雷驚川微微一怔。
「一口上品名器級的長弓,以及二兩精金。」
黎淵說着,忙補充一句:「那口長弓,弟子之後要幫忙打造三件上品名器,精金,弟子拿黃金買……」
上品名器級長弓?
還精金?
「他真這麼許諾你?」
雷驚川眼皮一跳,那老傢伙這麼大方的?
「句句實言!」
「真的?」
雷驚川很懷疑,想了想,才道:「長弓,神兵閣之前倒是有幾口,但現在……」
他沒有說透,黎淵心下卻是瞭然,估摸神兵閣已經空了。
「倒是精金……」
雷驚川稍稍有些猶豫,但想到給的也是經叔虎的東西,也就點點頭:
「黃金三千兩,得精金一兩不到,這玩意極少有人賣,價值,應是黃金三千五百兩,你有這麼多錢?」
三千五百兩黃金,怎麼不去搶!
黎淵只覺牙疼。
「即便按三千兩黃金的價格,你買得起嗎?」
雷驚川啞然,他纔想起來,黎淵剛成爲真傳一年不到,窮的叮噹響。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