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線女演員
這不是那個爲了爭取一個小角色,天天打電話求自己的孫靜彤嗎?五線女演員,自由職業者,怎麼就和她乾姐姐搞上了?
想了想,黎筱雨一下全明白了,指着衛萊道:“怪不得她天天給我打電話,是你把我號碼給她的,你們合夥把我坑了。”
衛萊對她笑笑:“算不上坑吧,她不是送了你好多吃的嗎?”
“賄賂手段你都教了!”黎筱雨感慨對方卑鄙,她本來還覺得那小姑娘懂事,送的都是她愛吃的。
“她過了戲癮,挺謝謝你的。”衛萊揭開謎底,“靜彤她是我一個病人,她就是喜歡錶演,想去嘗試演戲。”
“再別給我塞這種無業遊民了。”黎筱雨又虧一次,早知道是衛萊熟人,起碼送幾個LV纔夠。
“她有職業的。”衛萊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女友的名片,笑着遞給黎筱雨。
上面寫的清晰。
陽光集團企宣部副經理,陽光關愛婦女兒童基金會理事,孫靜彤。
衛萊想想那丫頭身份證上的年紀,是23歲沒錯。陽光也是本城最大連鎖超市沒錯。“哇塞,她爹是孫蘇陽,她職業是富二代!”等黎筱雨從噩夢中清醒,幾個LV已經不足以彌補她的創傷,“人在哪兒呢?能喊出來吃飯嗎,我手裡還有個劇本,她有興趣嗎,帶資金進組我讓她做女一號,先期投資500萬吧。”
“她就一票友。”衛萊一臉維護神色。
黎筱雨捶胸頓足,她怎麼就能把忽悠投資的大好機會,生生給錯過了呢!
……
關於那個毛遂自薦爭取了八場戲的女演員,黎筱雨還是有印象的。籌拍抗戰劇的時候,她混到了一點小權力,給小角色選演員,她這副導演還是說了算的。
劇雖然雷了點,但主演名氣大牌子響,再雷也能賣上價。爲在劇裡混個臉,就算是小角色,爭取的人也不少。黎筱雨那幾天手機都快被人打爆了,那些急於出名的男男女女,只要有一絲機會往上爬,削尖腦袋都要上。
孫靜彤的角色是男一號的初戀,出場雖少,但都是和男一號直接對戲。有心眼的小咖就愛撿這種漏,出力少還討好,當時好幾個關係戶都有意聯繫黎筱雨。
瞅了幾個女演員都不合適,要麼長得不過關,要麼年紀太大。
徵詢公告上說好是初戀了,那些看起來像二婚的確實拿不出手。黎筱雨完不成任務也挺着急,萬難之中,孫靜彤給她打了電話。黎筱雨沒聽過這號,開始不搭理,經不住人天天打,漫不經心讓來視鏡。
對方準時準點趕到,人一出場,顯得鮮亮。
檢驗一個姑娘漂亮的標準,能把那身土八路的舊棉衣穿出美來,太不容易了.黎筱雨眯着眼睛都看出攝影王明利嘴裡的哈喇子。
太合適,還能怎麼着?而且那叫孫靜彤的也是個懂事兒人,試鏡後嘴甜繞着黎筱雨喊姐,一會兒從包裡取出顆糖,一會兒取出袋肉乾,還都是黎筱雨愛吃的牌子,索性最後把揹包裡的吃的都給了黎筱雨。
忽忽悠悠,這路數一般是黎筱雨求人的時候用的,她就是這麼用酒窩和恭維話把導演忽悠暈的。她心裡也盤算,這小姑娘脣紅齒白會來事兒,萬一那天紅了呢?黎筱雨對這名不經傳的孫靜彤心心相惜起來,黎筱雨得人一大包零食,不如就順水人情,把角色讓給她了。
早知道只是富二代玩票,搭理她是誰啊?白浪費一回兒權力行使。黎筱雨撅着嘴狠狠瞪了兩眼衛萊,又把這事兒當做是衛萊虧她的。平白無故受了氣,黎筱雨喝完媽給盛的湯,聽見她姥爺吆喝要喝水。
一拎水壺,空的。
“我給姥爺去打壺水。”黎筱雨提着水壺要出門。
“今兒怎麼這麼勤快,平時只有你指揮媽的份兒。”黎媽叨叨着,感覺要變天了似得。
姥爺躺在病牀上,笑呵呵迴護道:“大黎子將來是要得什麼卡的大導演,咱家就這一個獨苗又出息,好容易回家你伺候伺候閨女也是該。”
“都是你姥爺慣壞了。”黎媽數落。
“我的媽呀,你今天是非來跟我擡槓啊?”黎筱雨苦笑,你說這人精力有限,打小被趕着學跳舞唱歌書法繪畫,自然不會洗衣服做飯照顧人。
“我帶你去吧,你不知道水房在哪兒。”衛萊起身要陪她一塊。
“不用了,你陪我姥爺,他最稀罕你,看見你就開心。”黎筱雨提着壺就出去了。
剛走出沒幾步,手機落在病房嗡嗡響。
衛萊給她從病房送出來,追着遞給她,黎筱雨一看號碼,是導演。
這真是惡鬼纏身。
爲免節外生枝,她直接給掛了。
掛沒幾秒,又收一短信,小黎,我給你約了一個製片人,你要是有興趣就給我回電話。
砝碼越加越重,黎筱雨又不傻,這是什麼節奏?真要說惜才,可導演連她劇本都沒看過,有什麼纔好惜。
“幫我拎着,我回短信。”黎筱雨把壺撩給衛萊,按着鍵發過去,太謝謝導演提攜,前輩對我真太好了,你約的製片是誰啊?
如無必要,黎筱雨是不打算以身犯險去見什麼製片。
手機一震,回覆了周迦寧仨字。
黎筱雨眼睛一瞪,害怕是看錯,再看一看確實是這仨字。頓時心跳加快,手抖,一激動都差點喊出來,本來滿心火準備揹着板磚去赴會那大鬍子,這下不用了,笑的臉都出褶子。
“怎麼了?”衛萊拎着壺瞧她一驚一乍。
她有點太高興,拿着手機對着衛萊道:“周迦寧要給我投資拍電影了!我離得獎也不遠了!”
一副落魄文藝混子要出名得勢的嘴臉,瞧把這狸子樂的,嘴都歪的。
“周迦寧是誰?”衛萊對影視圈不甚瞭解。
周迦寧是誰?這個問題本身就只能是外行問的。周迦寧是那種能跟王中軍、王中磊他們一路開會的,老跟成龍、李連杰他們吃飯的,是她們長達影視集團老總閨女,更難得,此女爲人低調幾乎從不在媒體上公開露面,像黎筱雨這種只匍匐進集團旗下工作室的小員工,更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平添幾分神秘,近年來此人是外界有口皆碑的隱形制片,專愛投小成本製作,以小博大,票房和獎項的雙重保證。
“你都沒看過瘋狂的卡車嗎?那個系列就是周迦寧投的。”黎筱雨對圈子裡的事兒如數家珍。
衛萊工作忙一般也沒時間看電影,瞧她高興道:“你有DVD嗎,我借來看看。”
“找你女友借。”黎筱雨一屋子正版藍光DVD都是珍藏,從不借人。
“她不知道有沒有。”衛萊領着她去水房,說是黎筱雨打水,最後還不是變成了別人的活。那小丫頭見空子就鑽。
熱水呼呼冒煙。
黎筱雨跟在後面,漫不經心道:“沒有就去給你買。”
“她也挺忙的。”衛萊接了水,蓋上蓋。
“啥時候買了啥時候看,甭想碰我的藍光碟。”黎筱雨早看穿對方想佔便宜的心。
“你真小氣……”衛萊臉上有點無奈,黎筱雨兇巴巴看了她一眼,衛萊只好換了口氣笑道:“不說你,我有時間自己去買吧。你把水送去給你爺爺,我要回科室了。”
“這還差不多。”黎筱雨霸道迴應。
她這土匪作風,衛萊早就習慣般,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鼓鼓的信封,塞她口袋道:“過幾天出院,你把姥爺住院費結了,就說你拍戲的錢……他在的這幾天你就不操心,我都看着。等他出院,我去找找我爸爸,好歹姥爺也是廠裡的老員工,雖然廠改私企了,但得把醫療保險給姥爺辦上。”
兜裡錢還溫熱,黎筱雨知道她可能揣摩很久,不好意思給自己爹媽,怕人不要。她爹媽老實人不收錢,她沒臉沒皮習慣了,替爹媽扛了這點醜。對着衛萊一臉甜笑:“大恩不言謝。”
那架勢,活脫脫江湖豪俠。錢把口袋都撐鼓了,黎筱雨今天撞運氣,又一次把臉笑歪了:“結剩下的錢我還給你。”
醫院走道,衛萊把水壺遞給她,眉清目秀帶着笑:“錢留着你零花。”
黎筱雨這人屬於有便宜不佔王八蛋,打小同桌拿一橡皮,她都能拿刀切半塊下來的土匪,白得人一筆錢,臉不紅心不跳,笑的酒窩醉人道:“再大方點唄,把卡直接給了我吧。”
衛萊說不怕這土匪也是假的,頓時伸手道:“得寸進尺了還,那你把錢還給我。”
黎筱雨一把拍開她的手,衝她吐舌頭,揣着人家的錢拔腿就跑:“不給,你給我了,就是我的。”
衛萊懶得跟她計較,在後面喊:“大狸子,你拎着熱壺水呢,跑慢點。”
黎筱雨早鑽病房了,對那個外號簡直深惡痛絕,這是人乾的事兒嗎?但凡一個人有點審美能力,能對一美女喊出這種外號嗎?簡直喪心病狂。呸。
氣呼呼給她姥爺倒了水,小心喂到姥爺嘴跟前,黎筱雨對一家人宣佈重大好消息。“我晚上得回趟公司,李勁鬆導演要把我介紹給製片人,我跟人談事兒去。”
“談完早點回來,都跑出去仨月了。”姥爺心疼,看着他外孫女道:“晚上讓你爹殺只雞給你燉了,可憐你在外面都沒好好吃啥,大冬天去鄉下吹那個風。”
那鄉下雖然不好,但真沒委屈她那張嘴,邊吹冷風邊啃雞腿,一啃滿臉油水,吃的人農民伯伯心驚膽戰。
“爸媽你們照顧姥爺。”黎筱雨在家頂拿事兒,煞有其事掏出兜裡的錢,數了數遞給爹媽:“劇組給我結的帳,我也花不完,你們先留着。回頭我給姥爺去找找,把醫療保險上了,這錢還能報銷。”
“姥爺沒白疼你,你可長大了。”黎媽心暖起來,對女兒的優秀她從沒有懷疑,黎筱雨打小聰明主意多,小時候就是班幹部,唸了大學還是學生會幹部,說要幹什麼就一定能幹成的主。
“等我拿獎了,咱也學衛家搬一大房子。”黎筱雨對電影藝術不止熱愛,也有物質層面考慮。
“你能平平安安結婚生子,家裡就滿足了。”黎爹倒覺得她這職業不好,老要在外面跑,但出於疼她從來也沒多苛責。就這一閨女,她愛幹啥就讓她幹啥去。
“先讓我成了大事兒再說。”黎筱雨表示自己胸懷寬廣,兒女情長不在眼中。
“得得,趕緊走吧。”黎爹懶得罵她不要臉。
“姥爺好好休息,雞湯別給我留,我最近減肥吃素。”黎筱雨湊在她姥爺臉邊親了一口,叮嚀着爹媽,又收拾東西往外跑,她心思全在拍戲上,有機會不抓纔是王八蛋。
俗話怎麼說,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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