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就當是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吧。”包天目光閃動,忽然呵呵一笑,慢條斯理的道:“這個故事可有點久遠了,話說在兩百年前,東土六派爆發了和魔族之間的戰爭。這一場戰爭真是相當大規模啊,東土六派簡直是傾巢而出,與魔族在無量海外海展開了殊死戰鬥。
“而我要講的這個故事的主角呢,嗯,我決定命名他爲‘小辮子’。這小辮子是東土六派之中雲霞派的弟子,雖然當年只是個內門弟子,但也參加了這一場戰鬥。
“戰鬥的中途,也可能是尾聲,總之是這麼一段時間之內吧,東土六派聯盟派出了一隊弟子,不知道是出於戰略目的,讓這隊弟子去守衛一座小島。而這個小辮子,也是奉命留在這小島上的。
“後來魔族當然是攻擊了這座小島,留守小島的弟子們跟魔族殊死搏鬥,似乎是被下了什麼死命令,所以雖然寡不敵衆,也是死守不退。
“戰鬥結束了,魔族殺光了這些留守小島的弟子,然後離開了。只不過似乎這些魔族有點大意,居然還有那麼幾個人僥倖沒死,不知道是裝死還是什麼原因的,他們活下來了,小辮子是其中之一。
“這幾個倖存者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反正就是想不開了,不去跟他們的門派匯合,反而還留在了這小島上,挖了許多地道,大概是隱藏在了地道里,所以他們躲過了門派的搜尋。
“可能是因爲受傷嚴重,也可能是壽元到了,活着的幾人也都陸續死去,唯獨就只剩下小辮子一個人還活着。
“也不知道小辮子是怎麼想的,反正他好像是把東土六派都當成了敵人,他幻想着有一天他能帶着許多無敵的手下,去把東土六派都踩在腳下,他要殺盡東土六派之人,來報他心中認爲的那樣的仇恨。”
包天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向坐在那裡身體劇烈顫抖的怪人擠眉弄眼道:“前輩,那麼醜的壁畫不會是你的傑作吧?”
他說的是輕鬆,張勁鬆和盧玉飛兩人聽到卻是震驚得無以復加。一說就是兩百年前啊,難道說這怪人竟然是那個小辮子?兩百年前的修士?
不,不可能的!大哥一定是說錯了!張勁鬆和盧玉飛都是不由得產生了一些懷疑,且不說包天是怎麼從簡單的壁畫上就聯想出這麼多故事的,關鍵是他們覺得一個內門弟子不可能活得超過兩百年啊!
再有了,那簡單的壁畫張勁鬆和盧玉飛進來時也看到了,但是兩人什麼都沒看出來啊,只覺得跟鬼畫符似的……同樣都是一個宗門的師兄弟,不可能智慧上差距這麼大啊!
“其實這個故事到這裡就該講完了,但是我決定自己腦補一些欠缺的內容出來。不過僅做參考,做不得真喲。咳咳,這個小辮子呢,也不知道他心中仇恨咋這麼大,他竟然修行了絕不能碰的邪道陣法,甚至把那些曾經一起戰鬥過的死難者遺骨靈魂也利用上了,並且要用這邪道陣法來對方曾經的同門。”包天喝了口酒潤潤嗓子之後,繼續說道:
Wшw ☢тт kān ☢¢○
“他想報仇,但是他很無力。因爲他沒有繼續修煉的功法,他沒有所需的資源,他更沒有師父的指點和照顧,最主要的是沒有突破傳奇境所必須的【傳奇符】。所以兩百年過去了,他一直停留在通靈境的境界。
“嗯,通靈境可以享壽兩百年,這小辮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居然挺過了這個壽元。但是他一來修爲很難再有突破,二來報仇的心思越來越重甚至到了變態的程度,三來又受了邪惡陣法的影響,四來他覺得壽元所剩不多了,這小辮子就決定既然不能報復真正的仇人,乾脆就報復一下東土六派裡隨便哪個倒黴蛋好了,不然死也不閉眼啊對吧。
“本着泄憤和破罐破摔以及希望能讓曾經傷害過他的人也受點傷害的複雜變態心理,這小辮子他就仗着他對東土六派的瞭解,設下了一個挺簡單但是也挺實用的局。
“小辮子有意將當年那些死在這島上的弟子的遺骸和遺物分佈在了島上,本來這個小島雖然是在監視範圍內,卻並不是重點,少有人來的,但是剛巧呢,天劍宗爲了龍蛇會在找場地,就無巧不成書的找到了這裡。
“於是天劍宗就選定了這裡做龍蛇會場地,在天劍宗的一百多個新弟子上了島之後,歹毒的小辮子就把遺骸遺物都收了起來,這樣這些弟子怎麼都找不到,爲了過關只好選擇了從同門手中去搶。
“但是搶不到就只有繼續搶,反正殺戮這種事只要開了頭就會繼續下去的。而這些死者的屍體就又被小辮子收集了起來,他決定佈下一個最陰毒的陣法,叫做百鬼夜行陣。
“本來呢,這小辮子的計劃真是挺周密的,而且也幾乎就要成功了。只是可惜呀,他遇上了一個英明神武的少年。這個少年成功的破壞掉了他的陣法,讓他的險惡用心沒能最後成功。但是這個少年真的是無心的,如果這小辮子想報仇的話,冤有頭債有主,還是去找當初讓他懷恨的人去好了。”
包天說到這裡笑嘻嘻的對怪人擠了擠眼睛:“這麼精彩的故事,這位客官沒有打賞麼?”
包天把話說的這麼透徹,盧玉飛和張勁鬆也是終於聯繫上了前因後果,不禁暗叫倒黴。這種事本來就是誰遇上算誰的,偏偏讓他們給趕上,真是躺着也要挨飛劍啊!
這一次,怪人終於沒有再否認。
他的身體一直僵硬的保持着一個姿勢,但是當聽到包天列舉的一二三四之後,怪人的身體就在哆哆嗦嗦的,尤其肩頭劇烈聳動着,就似是在壓抑着激烈的情緒。
半晌,怪人才透了一口氣,充滿着怨毒的語氣說道:“我……恨啊!”
“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其實想讓更多人知道你的悲慘遭遇,要不然也不會還在外面刻了壁畫。不如你說出來啊,我們如果不死,也可以把你的事蹟編成故事傳播出去,讓世人去評判那些當初讓你們悲催的人們,豈不是更好?”包天眯着眼睛,貌似隨意,卻是一直關注着怪人的一舉一動。
“……你說的,大多,是真的。”怪人伸出他那鬼爪般的手到腦後扒拉一番,然後從亂髮叢中刨出來一根已經花白的小辮子:“我就是,你說的,小辮子。”
竟然都被大哥說中了!張勁鬆和盧玉飛幾乎一口老血噴出來,大哥真乃神人也!
關於兩百年前的事情,張勁鬆和盧玉飛基本上都是隻聽到大方面的傳說,這些涉及到細節上他倆就不知道了。聽包天這麼講出來,雖然故事算不上多麼波瀾壯闊,也沒有那麼多曲折離奇,甚至還挺簡單的故事,兩人還是覺得夠震撼的。
因爲故事的主人公就在他們面前,而且還自己承認了。故事是真的,他們就成了報復對象了,看小辮子這麼大的怨念,兄弟三人豈不是有死無生。
拜託,兩百年前的事情關他們什麼事啊!兩百年前他們的爺爺的爺爺可能還沒出世呢啊!張勁鬆和盧玉飛心中大叫冤枉,只可惜現在沒人關注他倆的想法。
“他們……他們說過,我們發現魔族,從這裡,偷襲,之後,就馬上,發出,信號,然後,他們會,來援救我們,我們只需要,守住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就會趕到……”怪人埋着頭,他一雙鬼爪深深刺入面前的泥土裡,發泄着心中的恨意:
“但是,他們欺騙,他們沒來,我們至少守了,一個時辰,他們最後,也沒來,我們的人,都死了,沒有,沒有一個逃兵。我的迷幻陣,保住了四個人,但是,三十個人啊,只活下來四個……”
說到這裡,怪人的面前土地上有一滴滴液體落下,陰溼了一小片。
包天嘆了口氣,他明白。這小辮子和他的二十九個隊友,其實就是成爲了棋局裡的棄子。
說白了,事情非常簡單,肯定是當時六派聯盟的主導人作爲棋手,安排了許多後招,比如會在那一部魔族的退路設了攔截,又比如牽制住這一部魔族,而六派聯盟的大部隊卻是繞過去直搗黃龍,這都有可能。
爲了獲得大局上的勝利,選擇了小的犧牲。對於六派聯盟而言,三十名弟子真的不算什麼,即便這三十名弟子全都是雙靈根,但是爲了整個東土,也是可以放棄的。
但是被放棄者,顯然不會這麼有大局觀。
就算有大局觀,誰也不會願意成爲棄子。
所以這小辮子和倖存下來的三個隊友,肯定是認爲他們被六派聯盟背叛了、欺騙了、拋棄了,他們活了下來,也不願再回各自的門派,而是寧願隱藏在這裡,把仇恨埋在心裡,醞釀着有朝一日的復仇。
但是他們沒有復仇的本事,壽元到來或者受傷太重,導致一個個死去,最後只剩下小辮子一人。人多時還好,能有個伴,只剩下一人的時候,那麼就會有很多時間來胡思亂想了。
小辮子一個人的時間久了,這仇恨就跟滾雪球一樣與日俱增,加上他修習邪陣,漸漸的被怨恨主導了思想。
現在的小辮子就正如包天所分析的那樣,反正壽元沒幾年了,有今天沒明天的,乾脆趁着還沒嚥氣,就盡情發泄一下吧,破罐子破摔,能整死一個是一個。雖然報復不到正主兒,但是能給六派聯盟添堵,那他也就算是自我安慰的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