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去看看究竟是誰在他河神廟裡搞東搞西,還有就是包天要在岸上收拾那河魁大王。在水裡的時候,雖然包天修爲被拔高到了涅槃境後期,但是要收拾河魁大王還要費一番功夫,倒不如在岸上來得乾淨利索。
從仙掌島到河神廟一帶並不遠,至少以包天現在一翅子飛出八百里的速度,也就是大約一個時辰,包天便已經到了河神廟。這速度差不多跟他持神印在水中遁行的速度持平了。
但實際上包天還沒有到的時候,河神廟之中發生的事情,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跟神識覆蓋面積無關,只是因爲他掌握神印,而河神廟是他的道場。事實上,不僅僅是河神廟裡,那整條界河,除了在神印上顯示暗淡無光的地方以外,凡是亮晶晶的地方,對他來說都是瞭如指掌,不管發生了什麼都瞞不過他的察覺。
原本包天能夠掌控的水域大概相當於界河的五分之一,自從他收服了鐵鐮將軍、百里將軍和珍珠將軍,把汾水、閔河和湯河都併入了管轄範圍,又收復了河魁大王的淮水,還有仙掌島附近的水域,再加上他不在的時候,三位將軍東征西討收回來的一些支流,包天現在實際控制的水域已經達到了五分之二。
這已經是相當大的領域了,但是包天並不滿足,他想要真正的統治整條界河,那才能真正調動萬里長河之力。甚至包天在想,若是自己能夠將整個大陸上的河流全都統一了,是不是就逆天了?
對於河神廟發生了什麼,包天其實早有察覺,只不過並沒有在意而已。
今天一大清早的,便有個拄着柺棍顫巍巍的老爺子被兒孫們攙扶着到河神廟裡。
這老爺子七十多歲年紀,白鬍子一大把,走到河神廟門檻上就一屁股坐下了,逢人便說:“唉……我是這附近上灣村的老張頭,家裡啊,就是靠打漁爲生。我們每月都要來給這河神大人上供,打漁回來,也總要把最大的一條祭祀給河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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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上一次啊,我那小兒子去打漁時運氣太差,總共也沒打上來幾條魚。那時候我這身子不太好,臥病在牀,我小兒子心疼我,就沒把魚送來給河神大人祭祀,而是直接帶回家給我燉湯喝補補身子。
“當時我就說他了,他就說等下一次打漁時再給河神大人補上。可誰成想啊,下一次啊下一次,下一次就成了人鬼殊途啊,嗚嗚嗚……我那可憐的小兒子就再也沒回來啊,嗚嗚嗚……”
說着說着這老爺子就哭起來了,他年紀一大把了,旁邊又有兒孫們陪着一起哭,頓時博得了不少同情。
但是很快就有人自發的去維護河神,來規勸老爺子:“您老請節哀,白髮人送黑髮人,這誰都心裡難過。可是得把事情拎清楚了,您這話的意思是河神大人報復您的小兒子沒給他老人家上供是嗎?”
“我可沒這麼說。”老爺子撇着嘴。
“可您就是這個意思啊,您這麼說我們可得說幾句公道話,河神大人一直都很保護我們,您小兒子沒回來說不定是遇上什麼意外了,可不能無憑無據的就賴到河神大人頭上啊……”人們跟老爺子講着道理,老爺子也不管,反正就是在門檻旁邊坐着,逢人就說他這可憐事兒,人們也奈何不得他。
這件事從一開始,包天就知道了。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這看是萬里長河啊!淹死個人不是太尋常了嗎?再說萬里長河也不全在包天管轄,誰知道那老爺子的小兒子是在誰地盤上死的?更何況,包天是有下令不準屬下吃人的,所以那老爺子的小兒子死了肯定跟包天無關。
包天也沒太在意,這簡直跟女人的月經一樣,每過一段時間就會來這麼一次,習慣了就好。
但是誰知道沒過多久,日上三竿時又有一家子披麻戴孝的來了。一個穿了身素白孝服的少婦抱着個襁褓中的嬰兒,哭嚎着跪在河神廟裡包天的神像前,扯着那尖細嗓子大叫:“河神大人啊河神大人,我們全家三代都是供奉您老人家啊,您老人家怎麼能這樣啊,嗚嗚嗚……
“奴家那夫君做個渡船生意不容易啊,每天起早貪黑披星戴月啊,嗚嗚嗚……月月都會來給上供,就算自己不吃不喝都不敢怠慢了您老人家啊,嗚嗚嗚……可是上個月我夫君出船之前趕上奴家做月子,夫君一直在牀前照顧着奴家。
“他本不想出船的,但是有那客商出了大價錢急着渡河,我夫君一片好心,見那客商確實着急,便送了他過河。回來之後又趕緊馬不停蹄的趕來陪着奴家,就怠慢了您老人家,沒及時來給您老人家上供,嗚嗚嗚……
“當時奴家就勸了他,他說沒事的,河神大人明察秋毫,肯定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兒就怪責下來的,嗚嗚……結果呢,奴家出來月子了,我那夫君便重新開始做渡船生意,一到了河中心就被個漩渦給捲進去了啊,眼瞅着那船再也沒上來啊,嗚嗚嗚……
“我本以爲這是我家夫君命中該絕,但是旁邊其他的渡船卻安然無恙,憑什麼那漩渦就只吞了我夫君的渡船啊!嗚嗚嗚……再說了,我們家幾代都在河邊,我夫君常年行船,水性極好,怎麼也能游出水面啊,可就這麼死了,說跟您河神大人無關,奴家真是不敢信啊!嗚嗚嗚……
“夫君就這麼去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麼活啊!嗚嗚嗚……乾脆您河神大人行行好,把我們孤兒寡母一起給收了吧!嗚嗚嗚,我們不活了啊,嗚嗚嗚……”
這素服少婦抱着孩子一頓哭嚎,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那老爺子帶着兒孫們可都還沒走呢,聽了這少婦如此一說,老爺子更是氣得拍着大門說:“大家聽聽!大家聽聽!這可不是我老朽污衊神明吧?遭殃的可不止我們一家,怎麼說?怎麼說?無憑無據是嗎?我們家的是無憑無據,可是這小娘子家裡的可是有人親眼所見啊!怎麼說?大家如今怎麼說?”
被這少婦一通哭訴,老爺子這裡質問,幫包天說話的可就少了許多了。此時這河神廟周圍聚攏的人可就越來越多了,兩岸多是河神信徒,是以人人關心。
其中總有不少是包天的鐵桿信徒,雖然老爺子和少婦這兩番哭鬧,仍有人苦口婆心的勸道:“老爺子,吶!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的哦!您這麼污衊河神大人,你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嗎?”
“小娘子,做人呢,最要緊的就是開心。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生老病死的事呢,是不能強求的……”
“老爺子,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們可以在河神大人這裡告你污衊誹謗?”
“小娘子,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妳這是在污衊誹謗河神大人啊,妳聽着,人在做,天在看!”
這時,人羣中擠出個胖大身材的壯漢來。這壯漢像是個威武的將軍,披着一身黑甲,烏黑的臉膛就像是個燒炭的。一出來,這黑甲壯漢就對那少婦先說道:“小娘子,妳說這件事究竟是哪個船的人看見了?若是真有其事,不妨將那船的人引來做個見證如何?河神廟前可不是不講理的地方!”
少婦看了看那黑甲壯漢,抽泣着道:“奴家一家已經很悽慘了,怎肯再連累他人?若是奴家說出是哪個船的人,只不知又要多出多少孤兒寡母了!將軍,我知道你肯定是河神大人的手下,有什麼您衝着我們娘倆兒來吧!是殺是剮,奴家都認命了!”
黑甲壯漢剛想再說什麼,那老爺子忽然就爬起來,一把揪住了黑甲壯漢的衣領,叫道:“你是什麼人?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麼喪盡天良的話!你肯定是河神大人的狗腿子吧?諸位鄉親父老,你們誰人認識此人?”
這黑甲壯漢自然就是包天的手下,鐵鐮將軍。鐵鐮將軍是氣不過的上來想給包天說句公道話的,誰知道被人倒打一耙了。這周圍的鄉親父老,自然沒人認識他,吵吵嚷嚷一說,頓時讓大家都懷疑上了他。
少婦哭着抱着孩子撲過來,畫龍點睛的一筆,抱住了鐵鐮將軍的大腿哭訴道:“將軍,將軍啊!您既然是河神大人派來的,不如就殺了我們母子吧,讓我們母子去跟孩子他爹團聚,也算是河神大人的功德了……嗚嗚嗚……”
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頓時便讓信徒們被煽動得有些羣情洶涌了,鐵鐮將軍剛要掙脫開那老爺子,誰知道那顫巍巍的老爺子不知怎的竟然有恁大力氣,竟然鐵鐮將軍都擺脫不開他的一雙枯瘦老手。
鐵鐮將軍驚異的看向那老爺子,老爺子臉上現出詭異的笑意,忽然從懷中拿出面鏽跡斑斑的銅鏡來,高聲道:“諸位鄉親父老,我老朽有家傳的一個寶物,喚作【照妖鏡】!如果有妖精化作人形,只需用這照妖鏡一照,便能讓他無所遁形!大家都認爲這將軍是河神大人的手下,不如就讓老朽用照妖鏡來照他一下,看看究竟我們大家冤枉了河神大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