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南深吸了一口氣,依舊是鎮定的道:“那依你該如何呢?”
謝寶跟毛峰兩人相視一笑,謝寶說道:“不如咱們鑽進路邊林子去休息如何?那裡不會少有人蹤,也不必擔心被追兵發現。”
凌振南眯起了雙眼,剛剛毛峰說暫時沒有危險了,這謝寶又說有追兵,到底如何還不是這兩人說了算?進了林子,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
“怎麼?莊主覺得我說的不在理麼?”謝寶臉色一沉,說話也咄咄逼人起來。
“你說的很有道理。”凌振南心中嘆了口氣,此時正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哪裡由得他了。
“那就走吧。”謝寶跟毛峰交換了個眼神,會心一笑。
凌振南勉強維持着鎮定的神色,仍然難掩眉間的不安。他的馬繮被毛峰扯着,不由得不跟着進入了路邊的林子裡。
如此便是毛峰在前,凌振南在中,謝寶在後,毛峰跟謝寶把凌振南夾在中間,往林子裡走了一段距離,眼看着已經被樹木阻隔視線看不清官道了,謝寶臉上閃現出猙獰來。
“就到這裡吧。”謝寶招呼着毛峰,毛峰便也停了下來,卻並不放開凌振南的馬繮,對凌振南道:“莊主,下馬吧!”
凌振南猶豫了下,終於還是扶着鞍韉下得馬來,被馬鐙勾了一下腳踝,一下子摔到了草窠裡。
謝寶跟毛峰不禁相視一笑,他們都是跟了凌振南許久的身邊人,其實許多年積累下來凌振南還是在他們心中有着很重的威嚴,是以現在明知道凌振南已經是拔了牙的老虎,仍然有所忌憚。
但是現在眼看着當年不可一世的凌振南竟然連下馬都會摔跟頭,他們心裡僅存的一點敬畏便都打消了,看着凌振南的目光也肆無忌憚起來。
凌振南摔倒在草窠裡,自己努力了下竟然掙扎不起來,痛苦的呻吟道:“糟了,我的腿……毛峰,快來扶我一把啊……”
毛峰呵呵冷笑,沒搭理凌振南,反而對謝寶道:“寶哥,你看此地風水如何?”
謝寶裝模作樣的左右審視一番,一本正經道:“此地後頭不來,前面不開,朝水反弓,凹風掃穴,真是斷子絕孫之寶地也!”
“那就是這兒了!”毛峰哈哈大笑。
“你們,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凌振南臉色煞白打着哆嗦的問道。
“您說呢我的大莊主!”毛峰陰陽怪氣的道,他走上前兩步抽出背上寶劍來在凌振南臉前比劃來比劃去:“莊主,別怪我們兄弟倆手黑,實在是您老人家以前待我們兄弟太狠了。這一路上我們兄弟倆好歹保護了你周全,也算對得起你。
“趕緊自己把寶貝拿出來吧,我們都知道,您老人家可渾身都是寶啊!哈哈,您給我們個利索,待會兒我們也還您個痛快,怎麼樣啊?”
凌振南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結結巴巴的道:“你們……你們竟然想要弒主!這,這,這天理不容啊!”
“少跟他廢話!”謝寶在一旁不耐煩的道:“小心節外生枝。”
“知道了寶哥。”毛峰答應一聲,他看凌振南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也實在沒放在眼裡,提着劍,伸手就向凌振南的胸口前抓去。
他認爲凌振南的寶物就藏在那裡,貪婪讓他迫不及待的想先把寶物抓到手裡。
凌振南的眼中閃過一道不易被察覺的寒光,就在毛峰的手抓到了他胸口的時候,凌振南不但把擋在胸前的自己的手撤開還故意挺起了胸口,讓心臟的位置對準了毛峰的手。
毛峰微微一愣,心中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手抓住了凌振南的胸口,頓時感覺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入了他的指尖軟肉,毛峰想要大叫出來,卻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毛峰的心中充滿了恐懼,他想要動卻發現手腳都已經麻痹不受控制,他感覺到有熱乎乎的液體從眼中、鼻中、耳中流淌了下來,他的意識也模糊了起來……
由於謝寶在毛峰的身後,所以謝寶看不到剛剛發生了什麼。等了片刻,見毛峰一直保持着那個躬身的姿勢不動,也不說話,謝寶不耐煩的道:“小峰,怎麼回事?”
說着謝寶上前一推毛峰,卻見毛峰的身體僵硬如枯木,被他一推竟然直挺挺的向着一旁倒去。
就是現在!凌振南將手中戒指一扣,在毛峰的身體倒下的同時,一蓬又細又小的牛毛毒針射了出去。
但是讓他失望了,謝寶竟然早有防備,在推了一把毛峰之後就勢往旁邊一撲,落地之後一個懶驢打滾就站了起來,剛剛好躲過了那一蓬牛毛毒針。
糟了……凌振南喉嚨乾乾的,他戒指裡的牛毛針就只能射出一次,本以爲能一擊必殺,卻沒想到謝寶如此狡猾。現在他只剩下胸口的軟蝟甲護身了,但是那軟蝟甲只護得住胸口,剛纔又借軟蝟甲殺了毛峰,再想謝寶上當是不可能了。
凌振南雖然此時是已經沒有了保命的手段,卻是淡定自若的笑了兩聲,把已經射空了的戒指又對準了謝寶:“背主逆賊,還不給我跪下?”
謝寶後退了幾步,將寶劍橫在胸前,站在個隨時能躲藏到一棵大樹之後的位置,冷笑道:“姓凌的!你別想嚇唬我!現在的你已經沒有什麼手段了,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哦?”凌振南哈哈一笑:“那你可敢走到我十步之內?”
“……”謝寶沉默了,他知道凌振南老奸巨猾,毛峰又剛死在前面,他哪裡還敢冒失?可是到嘴裡的肥肉他又捨不得吐出來,一時之間兩人形成了對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凌振南的冷汗已經浸溼了後背,他知道拖的時間越長,對他而言就越不利。試想他若真有底牌,何須跟謝寶這個區區武功期對峙這許久?
果然,謝寶此時也回過味來了,他獰笑着提劍走到凌振南面前,怕凌振南還有什麼手段便只把寶劍指着凌振南的咽喉:“行了莊主,到此爲止了,你就給我去死吧!”
凌振南把眼一閉,兩滴濁淚從眼角滑落,心說我凌振南一世梟雄,沒想到竟然會死在小人之手……
但是等了片刻,意料之中的劍鋒沒刺過來,反倒是聽到了謝寶充滿了驚惶、恐懼的慘叫聲,凌振南又驚又疑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無比震撼、血腥的一幕。
只見一個渾身穿着破破爛爛彷彿乞丐般的男人正凶狠的雙手掐着謝寶的咽喉,這男人渾身上下都是血紅血紅的就像是被剝去了皮膚一樣,看起來十分恐怖。
這男人正張開了大口覆蓋住了謝寶的天靈蓋,謝寶此時已經沒有再慘叫了,甚至沒有掙扎,像傻了一樣任由那渾身血紅的男人大口的吸食着什麼。
天啊……凌振南傻眼了,他從來沒見過這種狀若瘋狂的人,不!這簡直就不是人,是惡魔!
渾身血紅的男人吸食完了之後隨手便將謝寶的屍體丟在了地上,就像是在丟一個破布娃娃。他也不擦抹一把嘴邊的鮮血,轉過頭來向着凌振南咧嘴一笑,頓時露出他滿口的獠牙。
凌振南心頭一顫,這是什麼樣的怪物啊!本來看着外形還有點像人的,可是這滿嘴的獠牙,簡直就像是虎狼一般的猛獸!
血紅男人先走到毛峰面前,蹲下來伸手探了下鼻息,搖了搖頭:“可惜了。”
可惜了?什麼可惜了?難道說這血紅男人跟毛峰有什麼關聯?可是他爲什麼又要殺掉跟毛峰是連襟的謝寶呢?凌振南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處置這突如其來的危險。
血紅男人一臉的惋惜,直起身來走到凌振南面前:“蚊子腿再瘦也是肉啊。”
凌振南心中有着十分不詳的感覺,但既然血紅男人會說話,而且還是人話,凌振南心中就安定了不少,覺得這血紅男人應該只是個怪人而已。
所以凌振南戰戰兢兢的開始講條件:“你別殺我,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身上有寶貝,還有金銀,我還有不少田產地契……你要什麼我全都給你!”
血紅男人咧嘴一笑:“我,只要你!”
凌振南心頭一顫,他還不明所以呢,血紅男人已經蠻橫的一把抓了過來。剛好是抓到了他的胸口,凌振南不禁心中一喜,他這軟蝟甲上塗了劇毒,見血封喉,剛剛毛峰就是死在了這劇毒上。
但是他卻緊跟着心就沉了下去,因爲軟蝟甲似乎對這血紅男人沒有任何的影響,血紅男人的動作甚至都沒有一點停頓,他一把將凌振南提起,張開大口向着凌振南額頂咬去。
就在此時,凌振南看清了這血紅男人的面容,不禁驚駭的失聲叫道:“是你?雷楓?”
阿保機哈哈狂笑着纔不理會他,已經一口咬開了凌振南的天靈蓋,大口一吸頓時眼中一亮:“撿到寶了!這竟然是個通靈境修士!也不知是被什麼給封印住了修爲!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