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夜深人不靜。確認高歌軍赴董兆豐之約後,李虎丘和仇天立即動身趕往檔案室,二人避開層層崗哨,終於來到公安部檔案局第五檔案室的院子外頭。
李虎丘悄聲對仇天道:“看你的了。”後者點頭,輕輕拍拍李虎丘的肩頭,微笑:“師弟,學着點兒。”說罷,擡頭看一眼牆頭,從身後揹包裡取出一把小巧硬弩,取過拴着繩子的弩箭,瞄準院中蔭庇萌萌的一棵大樹,繃得一聲射出這一箭,弩箭射入樹中,忽然在箭頭的位置張開三根小抓,卡死在樹丫叉上。仇天把繩子拉緊綁在院外的固定位置。一邁腿踩了上去,回頭告訴李虎丘,“四周牆頭都有紅外線感應裝置,一會兒進去一定要從這裡走,院中只有那棵大樹是陣眼,在那裡存身不會觸發院中的機關陣法。”
盜門六絕,火狐狸輕身功夫排第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見仇天雙腳在細繩上站定後,微微發力,身子彈起,每起落一次,幅度略增加一點,到最後,真彷彿是飛狐一般,跳上院中大樹。
李虎丘暗叫一聲好,也有樣學樣,按照仇天的方法進去,他的功夫境界遠勝仇天,輕身功夫尤其了得,本以爲做到仇天那一步輕而易舉,沒曾想這其中的竅門着實不簡單,他每一次落足都因爲力道控制的不好,引發的彈力越來越大,到最後每跳一下,便騰身數米高,彷彿是在蹦牀上跳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跳上大樹。
但見仇天不慌不忙從身後包裡取出一把彈弓,仔細觀察一會兒之後,瞄準了小樓旁邊立在草叢裡的一個小配電櫃。對準上頭紅色的按鈕發射了一枚鋼珠,力道掌握的恰當,剛好足夠將院中的紅外線裝置關閉。完事兒之後對李虎丘說道:“行了,現在可以下樹了,跟着我的腳步,一步也不能錯!”
只見仇天站在院中,仔細辨別着地上的方磚,低聲說道:“這些機關全是定時開啓的,時間不到停不下來,硬要停的話,就會觸發報警裝置,所以只能根據經驗趟着走,你只需跟住我的腳步,大體無礙。”李虎丘隨後稱是。二人小心翼翼步步爲營,終於來到臺階前。仇天回身擦了一把汗,長出一口氣,道:“接着就看你的本事了,那鎖頭上的紅外觸發裝置已經停了,就看你能否不接觸臺階的情況下打開這四大古鎖第三位的水銀重力鎖。”
李虎丘點點頭,跳到仇天腳下地磚,閃目光擡頭看,那臺階上有一個小雨達,李虎丘提氣輕身,彎腰發力猛的躍起,雙手將將觸摸到那裡。接着身子一卷,翻了上去,緊接着來了個珍珠倒捲簾夜叉探海式。倒掛在雨達上,全憑腳尖和腰腹的力道把身子固定在半空中。雙手探出,手中拿着一根小鐵絲和一枚小鋼珠。輕輕將鋼珠放到鎖頭上,接着便開始用小鐵絲撬鎖。這種古法打造的東西都有九曲玲瓏心的特點,用堅硬的鋼絲根本無法摸到鎖頭的心音。李虎丘全神貫注,一邊留意小鋼珠的動向,一邊輕巧的用鐵絲撥弄着鎖芯。十分鐘後,忽聽咔噠一聲,鎖閂分離。鋼珠往地上掉落,被李虎丘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鎖頭被打開,門從裡邊自動開啓。仇天大模大樣踩到重力感應臺階上,笑對李虎丘說道:“下來吧,門一開重力感應自動會關閉。”
李虎丘換腰翻落,落地時如二兩棉花悄無聲息。仇天豔羨的看着,暗道,難怪師父選中他,這份功夫果然遠勝我們。李虎丘道:“裡邊還有機關嗎?”仇天搖頭道:“看佈局就知道,四面開門見山,藏不住風,斂不住水,沒有古法陣勢,這裡平常是有人辦公的地方,哪裡會佈置那許多機關。”
李虎丘點頭道:“幹活兒!”
仇天問:“不是說有兩個人在此值班嗎?”李虎丘道:“怎麼也得有個輪休倒班的吧,估計姓高的老頭今天值班,那個叫藏鋒的沒來。”
二人這次前來盜圖,準備的很充分,爲防止留下準確的腳印線索,特意穿了雙比平常大一號的平底膠鞋,帶上準備好的塑膠手套,開始翻箱倒櫃的尋找目標。李虎丘一邊找一邊暗自尋思,這幅圖一定是秦副部長特意留下來要挾楊家的,只要他被任命爲下任部長,這份圖多半就要被毀掉,既然楊牧峰的權限也可以進到這裡,那他豈能不會利用職務之便前來尋找?就這一點足以說明這幅圖極其不好找。整個檔案室分三層,光憑這樣大海撈針似的找法,運氣不好明天早上都找不到。
李虎丘阻止仇天繼續盲目的尋找。他仔細的觀察着屋子裡的每一處角落,最後不得要領,又順着樓梯上了二樓,到二樓才發現,這裡居然已不是檔案室,卻是一片寬敞的空曠,厚厚的氈墊上擺着幾副練功的器具,其他的什麼也沒有。李虎丘再上三樓,卻是一幅家居生活的擺設。一應傢俱俱全,佈置的很舒適。看來多半是住人的地方。暗忖,難怪高姓老者能安然居於此地數十年。
看來鶴鳴圖一定是在一樓了。李虎丘轉身走下樓來,猛然想起,如果高姓老者跟楊牧峰不是一條心的,那秦副部長很有可能會把圖藏在他的房間裡。憑他圓滿大宗師的境界和高家的背景,楊牧峰拿他沒辦法。想到這,他忙退回三樓房間,這次真到了考驗眼力的時候了。一件東西藏於何處,不是專業人士很難想像其中的道道。東西的材質,尺寸,價值,都可能會影響到收藏它的位置。一間房子適合藏一幅珍貴寶圖的地方並不多。首先是要陰暗通風乾燥的地方,接着在合適的地方選出不起眼,容易被忽略的角落,再接着結合圖的外形和材質選出最合適的收藏地。
李虎丘炯炯有神的目光最終停留在房子裡一尊關二爺塑像上。就是這裡!李虎丘走過去,抱起塑像,入手處極沉,原來竟是包了一層金屬外殼。他將塑像倒置,果然發現底下藏了個小機關。一把小暗鎖封住那裡。李虎丘暗自好笑,取出小鐵絲,片刻間將鎖頭打開,拉開暗格,果然一幅圖捲成一卷,豎在那裡。李虎丘取出來,稍作辨認後,將房間內一切歸位,將鶴鳴圖放進身後背桶。下樓叫上仇天,二人循着原路,一路出去。
仇天臨離開前,用彈弓啓動了院中的紅外線裝置。院中一切恢復如常,冷眼看絕難發現其中變化。仇天對李虎丘說道:“這樣一來,等他們發現時,端木野那邊早把活兒幹完了。”
頤和園中一塊空場地上,董兆豐和高歌軍正上演貓捉老鼠遊戲,董兆豐打打跑跑,高歌軍追他便跑,高歌軍走他便打。只一味的糾纏胡鬧,全無半點宗師風範。高歌軍氣的暴跳如雷,他的形意拳以虎鶴爲主,最重氣勢,這般生氣的情況下,拳意盡發,聲勢着實驚人,腳下每發力一點,便會在青石路邊上踩下一個深深的腳窩。怒氣越盛他狀態越佳,只感到今晚便是他一雪前恥的良機。恨不能跟董兆豐打個你死我活,將董兆豐頭上頂着的天下第一大宗師的名頭奪過來。
“董老饕,你這個吃貨,文縐縐寫了封狗屁戰書,老子來了你偏偏打又不肯打,走又不讓老子走,你到底打還是不打?”
董兆豐貪吃之名甚至還在他的功夫之上。號稱食,醫,拳三絕。在他們這幾位有數高手的圈子裡,他的綽號便是董老饕。“高歌軍,你的虎鶴雙形氣勢不起打不贏我,氣勢起來我也不敢正面攝其鋒芒,所以只好跑嘍,可我又很想跟你打,所以只能纏住你。”
二人打打停停,眼看着就折騰到十二點。董兆豐暗想,兩個小時大概夠了。想到這,虛晃一招,跳出圈外。道:“停下,你這老小子功夫果然進步不少,無愧你藏身檔案局三十年,不過我可也沒閒着,我去年練成了一手功夫,倒是想請你品評一下。”
高歌軍聞聽不由一驚,似他們這等人物功夫已練到了極致,稍有寸進千難萬難。暗想:董兆豐敢說練成一手功夫是值得自己品評的,難道他已經練出絕活兒了?
董兆豐的確練成了一手讓高歌軍震撼的絕活兒。薛顛所言的兩大絕活兒,‘聲打’之外的‘隔空打’!
親眼目睹了董兆豐的手掌與石板相隔有十公分時,一掌擊碎石板,高歌軍倒吸了一口涼氣。長嘆一聲,“我臥藏三十春秋,終於圓滿大成,貫通虎之怒鶴之氣,原以爲就算比不得孔師兄,至少也該強過你這老饕,想不到你早已一騎絕塵,竟已領悟了隔空勁,好,好,好一個隔空勁!罷,罷,罷!告辭了。”
坐了一天車,明天出門去弄網絡,雖然沒有全勤了,依然儘量保持不斷更。白天大家不必特意等,晚六點之前網絡弄不上,會致電耘籽或小刀通告一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