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拿着從宋三家偷出來的一本裝訂線版水滸傳,翻覆觀瞧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暗自琢磨宋三哥的本事漲了,居然會玩舊幫會爲對付軍閥政府發明的紅黑賬這一套。這東西又叫陰陽賬本,道理跟密碼本差不多。有另外一本書,記錄了一些號碼,按照號碼在這本書裡尋找對應的字,再連到一起就是一本賬目。水滸傳雖然尋常,但版本不一,每一頁的字數也不一致,這本老書版本極其獨特,估計還是有一點作用的。
這東西如果把兩本偷全了的確可以幫到李援朝,現在只偷了一半兒,卻讓宋三失去了威脅各級官員的利器,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反而會促使那些贓官下決心對宋三殺人滅口。李援朝拾掇黑省官場的計劃很可能會受到影響。但李虎丘並不清楚這些事情背後的複雜關係。他只知道李援朝幫了他一個大忙,他不想欠他什麼,他要想方設法還回這個人情。所以他通過顧凱澤找了藍電,讓鬼手配合他在宋宅玩了一出調虎離山。
李援朝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些天李虎丘已經瞭解了大概。他就算沒對李援朝有多少慕濡之情,至少已經不恨這個人。過幾天張曼麗的事情就要出結果,李虎丘打算還了李援朝的恩之後就帶小燕子離開。他從來都十分清楚自己根本無法適應李援朝給他安排的一切。他不喜歡世俗的哲學,也不喜歡做生活的線偶,遵循着一定的規則生活下去直到老去,這樣的日子在他想來形同嚼蠟。
他收起水滸傳,來到小燕子休息的房間,剛好聽到小姑娘在夢囈:“媽??????媽??????姑姑”。小姑娘一天天在長大,偶爾會問起媽媽是誰?爲什麼她的爸爸跟別人的爸爸區別這麼大?姑姑爲什麼還不回來?李虎丘一概無言以對。
小燕子懷裡抱着的是江靜波給買的洋娃娃,房間裡還有江靜波買的風鈴和毛絨玩具,小燕子長這麼大也只有在江靜波照顧的這幾天真正像個小姑娘。李虎丘又開始質疑起自己的決定來。跟着李援朝一起生活至少小燕子能過上正常家庭孩子的生活。但李虎丘很清楚,李援朝容得下小燕子,卻絕容不下張曼麗。這一刻李虎丘心中充滿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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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公安部。
端木野據理力爭:“爲什麼要停我的職?”秦靜遠面沉似水,揹負雙手一語不發。端木野道:“作爲黃寶江文物走私案的特別調查員,我要求查看鶴鳴圖裡的內容。”
楊牧峰一推門走了進來,道:“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呼小叫的?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動輒就跟上級拍桌子瞪眼,你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酒店還是茶樓?”
端木野還想說話,秦靜遠忽然爆發出一聲斷喝:“閉嘴!端木野,我現在命令你立即回去好好反省,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回來報到,交出的你的證件和佩槍,立刻給我走的遠遠的。”
端木野就這樣被停職了。驗證了那句話,鬥爭遊戲裡只會玩槍桿子,不會玩筆桿子,相當於一條腿走路,走不遠還得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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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之後,哈城,北關看守所。
大門口,李虎丘望眼欲穿看着烏黑沉重的大鐵門,恨不能一時半刻就見到張曼麗。
公安局通知,今天是張曼麗被釋放的日子,在今天上午的不對外審判中,她已被宣判無罪。法警將她帶回看守所,取了個人物品後就會把她交給家人。李虎丘接到通知後,忙趕到這裡。由於案情特殊,一旦公佈社會影響極其惡劣,所以哈城公檢法部門對此案採取低調處理,李虎丘所求者只是伊人平安,其他別無奢求。
大鐵門被打開,張曼麗窈窕的身姿出現在大門口。身後是女法警對她說:“祝賀你,自由了,快過去吧,你弟弟等你半天了。”張曼麗回頭道:“他不是我弟弟,他是我男人。”
二人緊緊擁抱的時候,不遠處高大山靠在奧迪車旁邊看的很清楚,嘆口氣,走過來說道:“虎丘,你爸爸讓我轉告曼麗姑娘幾句話。”李虎丘皺眉道:“李援朝要說什麼我很清楚,高大叔,你回去吧,晚上我會過去給他一個交代。”高大山沒動地方,看着張曼麗。後者輕輕一推李虎丘,低聲道:“我想聽聽你爸要對我說什麼。”李虎丘怒道:“有什麼可聽的,無外乎那幾句屁話,咱們倆在一起不合適,總之是想辦法把咱們分開。”張曼麗沒搭理他,一指奧迪車,對高大山說道:“咱們去那邊說。”
李虎丘看着他們上了奧迪車,不大會兒,張曼麗表情輕鬆的下車,來到李虎丘身邊,拉着他的手道:“姐想要你了,咱們回家去。”李虎丘狐疑的看着她,表情上看不出悲劇的樣子。問:“跟你說什麼了?”張曼麗道:“沒什麼,你不需要知道。”李虎丘道:“不管他說什麼,你不許離開我,相信我,欠他的人情我有辦法還給他,別答應他任何要求。”張曼麗笑道:“胡說什麼呢,我怎麼會離開你,別胡思亂想了。”
二人上了李援朝派來的奧迪車,也不避諱什麼,徑直開到俄國城附近的那所房子樓下。李虎丘轉身告訴高大山,晚上他自己會回去。高大山笑笑沒說什麼,獨自開車走了。
或許是第一次他們就是在水中做的,或許是張曼麗心中有自慚不純潔的心理,她格外喜歡在浴室裡跟李虎丘辦事兒。兩個人久別重逢,張曼麗又是劫後餘生,彼此要的格外瘋狂落力。張曼麗修長的大腿直到再無一絲纏綿的力道,才從李虎丘的腰間落下。他躺在浴盆中,她溫柔的蜷縮在他身上。
“我要離開一陣子。”她低聲道。
李虎丘挽着她腰肢的大手一緊,問道:“爲什麼?因爲李援朝?”接着道:“他是不是對你說,我有遠大前程,你的身份跟我不匹配,而且咱們倆還差了五歲?”
張曼麗笑道:“你這小猴精,我覺得自己好像比你小五歲似的,不過這次你可猜錯了,他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只說你現在還小,我也還年輕,應該趁年輕多幹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只要咱們的感情是真的,他不干涉你的選擇,我想他說的對,我看中了華俄貿易的生意,你這個小賊以後不能去偷了,咱們現在不趁年輕多幹幾年事業,日後還不得跟你喝一輩子西北風啊。”
李虎丘道:“他有這麼開明?”
張曼麗掐了他一把,道:“難不成還是我在騙你?”
李虎丘笑道:“也是,你休息好了?”張曼麗坐起身,按住他胸口,身下的嬌柔對正他的剛強,坐了下去??????
夜,市委大院,一號別墅內。
李虎丘把從宋三那裡拿到的東西往桌上一扔,道:“這是宋三跟黑省官員之間往來的暗賬,這份是母本,還需要一份子本就能搞清楚都有那些官員跟他有來往,我這裡所知的宮振新肯定不清白,我估計他這兩天上竄下跳肯定很着急吧。”
李援朝看着有點小得意的李虎丘,調侃道:“你好像覺得自己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李虎丘聽出他話有所指,沒吭聲,聽李援朝繼續說道:“兒子,我不問你是怎麼得到這本賬冊的,總之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說罷,他拿起電話,撥通後向對方說道:“收網吧,宋三手裡的雷受潮了,咱們動手慢了恐怕他就得被人給滅口了。”
李虎丘聽出來其中有貓膩,問道:“是不是這本帳冊,讓你不得不倉促對宋三動手?”
李援朝搖頭道:“不全是這個原因,我在黑省的時間不多了,原計劃也是這兩天就動手,你的這份帳冊只是一個誘因,根本的原因是,我現在的確時間緊迫。”李虎丘聽李援朝的說法,心中已明瞭,省裡某些人早存了整死宋三的想法,只是一直忌憚宋三手中的證據,李援朝這麼個挖法,遲早會把宋三挖倒,如果宋三手裡的雷不響,這些人只能抱在一起陪着他。現在宋三手裡的雷響不了,這夥人焉能不抓住機會將他滅口?
李援朝道:“好在宋三丟帳冊這件事還沒有泄露出去,咱們還有時間,我就算調走,離開前也要把這個地下市委書記先放倒了!”看着面前賜予自己生命的男人,李虎丘心裡有一絲莫名的自豪,雖然不喜歡這種情緒,但卻無法剋制這種情緒的產生。難道這就是父子連心?
電話響了,李援朝接聽,電話的另一端楊京輝告訴他,黑省公安廳突然出擊,對宋三實施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