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散盡,風魔五郎站在場間,揭去臉上面具。僅剩下的侍從忍者解下背後三絃彈起一支鎮魂曲。這位特別愛唱歌的忍者大宗師,以婉轉蒼涼的聲音唱道: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失意就有繁華,有新生就有死亡,真實孕育了虛僞,虛僞潛藏於真實之中。命運之門緩緩開啓,人生的開始和結束都是如此令人心醉??????
地面上,一塊青石板動了一下。突然彈起飛向夜空。尚楠如剛甦醒的地獄魔神,從地下冒出來。一雙眼忽明忽暗靜靜注視着風魔五郎。
風魔五郎長着巨大的臉龐,典型的吊梢眼,斷刀眉,狼臉。這是著名的兇相。按照相書的說法,長成這個德行的人早晚要做斷頭鬼,死後也會做惡鬼,照片都能辟邪。現在這張恐怖的臉上已佈滿了緊張和恐怖。
那團火叫做無量業火,取意萬千罪孽消弭於無量。佛經有云,一念嗔生,無名火起,功德消弭於無量。在這裡卻有一了百了之意。其實是在說這種火的威力巨大。
乃是風魔家族忍術裡最具威力的道具。來自一種產自北海道火山熔岩洞中的一種奇形怪狀的黑色甲殼瓢蟲,外形類似於獨角仙,全身烏黑,比汽水瓶蓋還大上一些。這種蟲子不需飲水,只食硫硝烷氣,傳說它們具有可以粉碎常人靈魂的邪惡力量,但只能作用於有生命的東西。極爲珍貴!風魔家的忍者高手用竹筒裝水捉這種蟲子,只需幾秒鐘便會融化在水中,而這水只要遇空氣便能揮發,達到一定比例時便可生出無量業火。這無量業火極爲厲害,人只要接觸到一點,就會立即自燃,絕對無法撲滅,會被瞬間燒成灰燼。
風魔五郎的恐怖正是源於對無量業火的信心,沒人能從無量業火中生還。但眼前的華夏男子就站在他面前,沒有化爲灰燼。顯然,在無量火起的瞬間,尚楠意識到危險,及時鑽進之前被他踩死的侍從忍者藏身的地洞中,避過了無量業火。
尚楠不死,死的就該是風魔五郎了。
他抽出長達一米八的武士刀,漆黑的夜色中,竟有刀光一閃。
日本出好鋼,尤其適合鑄造刀劍,一把刀長達一米八,對其材質剛性和韌性的要求極高,這把刀能成爲風魔五郎這樣的巨忍隨身兵器,其剛性和韌度自不必說。
風魔五郎抽刀在手,氣勢陡然振奮。最後一名侍從忍者從隨身忍者包摸出一支竹筒,往半空中一丟。竟爆發出一團絢爛光芒。風魔五郎橫刀在眼前,刀反射這團光直照尚楠雙眼。緊接着他縱身一躍,斜劈一刀直取尚楠項上人頭!
從侍從忍者丟出竹筒到風魔五郎借刀反光晃尚楠雙眼後劈出這一刀,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二人配合無間相得益彰。這一刀叫做絕斬!刀長一米八,對手想要後退躲避的難度相應增大,風魔五郎苦練這一刀多年,無論是出手的力度速度和角度都已達完美無缺的境界。
尚楠穩如磐石,在絢爛刀光耀眼的瞬間他閉上了雙眼,當刀光襲身時,他閉着眼在間不容髮的瞬間,斜身跟進讓過刀鋒,揮手擊出一拳,直取刀光源頭處。
這是風魔五郎這一刀當中唯一的破綻,不算聶孔,天下間能在這種情況下找到這個破綻的人不超過四個,尚楠恰恰是其一。這一拳如中流擊楫,又似打蛇七寸,一拳擊在風魔五郎的刀柄上。
風魔五郎的刀法,不殺敵便被敵殺!
刀飛,人退!
尚楠接刀在手,順勢揮下一刀,刀如電!絢爛的刀光照亮了風魔五郎的臉。竟極安詳,死亡,原來是如此耀眼。
西玄茂木的短刀與赤手的李虎丘對峙。
西玄茂木聽到槍聲四起,過了一會兒槍聲頓止,他不禁深深嘆息,語音低沉道:“原來你也埋伏了狙擊手,這人的槍法無與倫比,我的佈置失敗了,我嘆息不是因爲失敗,而是在惋惜小夥子們死的毫無價值。”
李虎丘道:“這是一場戰爭,雖無硝煙,卻一樣有生死榮辱。”
西玄茂木手中短刀豎起,“就讓我用你的死來祭奠小夥子們的英魂。”
一刀刺出,全無招式行跡,李虎丘卻不敢絲毫大意。西玄這一刀的妙處全在一個快字。迅雷不及掩耳,因此名曰:輪迴。瞬息滄桑,萬世輪迴。西玄茂木的刀法沒有傳承前人繁瑣變化,更不追求出刀角度的奇詭出其不意。只有簡單的斬,刺,削,割。每一刀都與自身的運動節奏相合,每一刀都是最適合他的最強一刀。
真正的神道絕技卻原來竟是歸於平凡。
李虎丘躲避的同時讚歎:“本部朝的小太刀變化多端,招數盡得丹羽流精要,甚至更有創新突破,瑰麗雄奇幾可稱之爲神技,跟你的刀法一比,他的刀法更像是一種表演技。”說話間,已連續避過西玄茂木十幾刀。
虎丘的從容讓西玄茂木感到驚駭。這哪裡是一個圓滿宗師所能擁有的能力?
李虎丘的飛刀在指間一閃,西玄茂木心臟驟然一緊,神道宗師敏感的神經讓他察覺到了危險。
“原來如此!”西玄茂木心胸巨震,動作陡然加快!口中不停說道:“你有神道心境卻無神道體力,所以只好藉助飛刀爲媒才能發揮出神道之力!”
老鬼子的刀法已發揮到極致!目的只有一個,纏住李虎丘,不讓他有機會發出飛刀。神道宗師的敏感和格鬥技巧都是超乎想象的,西玄已經在心底判定,勝負的關鍵就在於他能否以綿密如織的刀法一鼓作氣將李虎丘斬於刀下。
李虎丘騰身避讓,打算甩開西玄再以飛刀殺之,但西玄的動作是以神道心境激發最強潛力後做出的,已經是速度的極致,足夠將他牢牢纏住。李虎丘的身法雖快,卻也只夠避開西玄的攻擊,想要擺脫勢如登天。
西玄茂木的刀如江心月,招招如電看似簡捷雷同,其實千江水有千江月,相同的一刀,細節處卻各有千秋,每一招的發力方式和出刀角度都有細微差別,每一種變化無不是爲了更好更快的銜接在出刀。
老鬼子拼了老命,迸發出生命最強的能量,刀越出越快,渾身骨骼一直在咯咯作響,進入神變狀態已有一會兒,這時他的身材竟已不遜於李虎丘。一把小短刀耍的氣勢如虹,把李虎丘逼的節節敗退。
李虎丘的飛刀始終沒有機會出手,儘管西玄茂木已經神變,李虎丘卻依然能輕鬆看破他的動作,只是身體跟不上大腦,看到了機會,身體卻不能把握,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意思。他深知如果不能發揮出神道實力,縱然能找出對方出手的破綻,也拿對方無可奈何。西玄茂木的敏銳和瘋狂出乎了李虎丘的意料,現在他已失去了飛刀出手的最佳時機。唯一能依靠的只剩下一指。但西玄茂木手中的短刀和瘋狂的速度讓他根本沒機會還擊。
西玄茂木爲了銜接招數,手中的短刀已開始不滯於刀法變化,甚至開始用上了棍法,錘法,叉招,總之隨心所欲信手拈來,無不是神妙絕招。幾百招過後,依然連接順暢絲毫機會不給李虎丘。
而李虎丘彷彿巨浪狂濤中的一葉扁舟,隨風起隨浪搖,飄飄擺擺始終不沉不滅。他在躲避當中進入某種奇妙的節奏,彷彿與周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融爲一體。每一絲風都能爲他所用,每一個動作都與天地節奏相合。他的右手食指開始震顫,在氣血澎湃中躍躍欲試。
西玄茂木刺出一刀,不出意料的話,李虎丘應該側身避過,西玄正好可接一招削,保持主動。一開始他想一鼓作氣砍死李虎丘,現在他只打算憑神道宗師的體力拖垮李虎丘。這一刀刺出,他已計劃好後面三十招的變化。每一刀都不會無的放矢。就像一張大網,牢牢將獵物網住。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一次李虎丘沒有避讓,竟硬着短刀伸出了右手。西玄茂木驚喜交加。短刀對單手,神道對圓滿,硬碰硬的結果不用想也知道。
李虎丘手指筆直點向短刀,西玄手中刀半空一轉,刀刃直取手指。李虎丘手腕微微震動,竟不躲不閃繼續指向短刀。
短刀,手指,碰在一處發出啪的一聲!有半截物體飛向夜空。
西玄茂木仰首觀瞧,竟是斷了的短刀!這變化是怎麼發生的?爲什麼我沒有看清楚?西玄在心中問自己的時候,感覺到那一指的餘力透過刀柄傳入自己掌心,手臂上的筋膜經絡都被震爲之一緊接着發出崩的一聲!之後是骨頭碎裂的聲音,手臂裡的骨頭碎裂後刺入身體裡,刺穿了他的肺臟才終於停下。一切發生在瞬間,卻在他腦海中彷彿形成了一個連貫的慢鏡頭,一點一滴都是那麼清楚。
這一彈的力道先化解了西玄短刀上的神道力量,接着彈斷的短刀,通過刀柄傳導力道,震碎了西玄手臂的筋膜經絡和骨頭,碎骨刺入肺臟後這股力道才消散在西玄體內。
“爲什麼?”西玄站在那兒,腳下釘子一般,不肯稍退半步。瞪大雙眼看着李虎丘,低聲問道:“爲什麼我沒有看清你是怎麼彈出這一指的?神道難道不是武道的盡頭嗎?”
李虎丘緩緩收回手,道:“這一指由心而發,你有神變體魄,而我的心神也有一變!神無意,心自然,神之一指纔是究極的神變,聶孔二人正是見識到這一指之後才決心遠離塵世追求天道的。”
西玄茂木脣角抹過一絲笑意,讚道:“好,好,好,真是絕妙的一指。”
李虎丘看着他,一代忍術中的神道大宗師眼看將要殞滅,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親手屠神,也許會是最後一次,想到這兒不禁心生感慨,嘆道:“你剛纔若肯退幾步,這一指不至於要了你的命。”
西玄茂木慘然一笑,“生當做人傑,死亦爲鬼雄!”
李虎丘道:“你可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
西玄茂木想了想,從懷中摸出一張紙,咬破食指在上面寫了幾個日本字,遞給李虎丘,道:“請轉交給我的弟子望月豔佛。”
李虎丘接過,“放心。”
西玄茂木道:“她在福康寺。”頓一下又道:“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閣下能答應。”
李虎丘:“你說。”
西玄茂木吐了一大口血,頹然跌坐於地,整個人萎頓成一團,喘着粗氣道:“能否不要趕盡殺絕?我說的是圖紙那件事。”
李虎丘搖頭,“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因爲這件事已經有人去做了,日本在華夏有很多特工活動,華夏在日本又何嘗不是這樣,這件事屬於國家行爲,我答應人家的只是來取你性命,負責盜圖的是上次在你刀下未死的天兵組三位圓滿大宗師和幾十名優秀的華夏特工。”
西玄茂木眼中神采漸漸消散,斷續道:“原來???神道究極有???兩種狀態,聶孔是???體力上的,而你???是???心神上的,我這一生本有機??????”閉目長辭。
風來亭下,李虎丘走到這裡時剛好看見尚楠揮出那一刀。
風魔五郎的忍者頭巾被一分爲二,接着是眉心一點豔紅逐漸擴大,他吭也沒吭便倒下了。
侍從忍者原地坐下,拾起放在一邊的三絃,道:“請允許我爲主人彈上最後一曲鎮魂歌。”
李尚二人一起點頭。
悠揚的曲調將要結束時,虎丘與尚楠並肩離開,身後曲聲剛盡,侍從忍者抽刀切腹陪着他的主人去了。
李虎丘慨嘆:“好一個犬戎義僕!”
尚楠不理解:“他爲什麼一定要陪着主人去死?”
李虎丘道:“這就是日本人!一旦屈服於強者,便會效命死忠,就像義犬,在唐朝,華夏那時候有海納百川的胸懷,長安有許多富人除了喜歡用崑崙奴外,還喜歡用扶桑人,甚至當時的朝廷還用過扶桑的劍客做捕快,一個個忠誠勇猛悍不畏死,好用的很。”瞟了一眼一臉困惑的尚楠,微微一笑道:“只可惜這份忠誠的建立是有先決條件的,日本武士把戰爭兵法融入到爲人處世中,只有他們認爲值得付出忠誠時他們纔會付出,也就是說想讓他們做忠犬是有先決條件的,這條件便是必須先讓他們知道你比他們強大無數倍並且堅不可摧。”
燕東園拎着個長條箱子從林間走出來與二人會合,問:“虎哥,這邊的事情結束了,下一步你打算去哪?”
李虎丘微微一笑,“聽說有人要補一個結婚儀式,我既然江湖草莽不幹了,不如回家給他們當幾天兒子。”
燕京,李宅。
一派喧鬧歡笑氣氛中,李援朝和燕雨前的婚禮正在進行時。
大李的身份決定了這場婚禮只能一切從簡,除了家裡人外,只請了幾位知交同僚。
雖然如此,氣氛卻絲毫不冷淡。
如今的李家人丁興旺,李虎丘剛三十歲就已經是兒女一籮筐。屋裡屋外在小燕子的率領下滿地亂跑,好不熱鬧。國內國外的紅顏知己,雙修道侶都如約而至。這些女人們每一位都有自己的事業,湊到一處只是爲了一個男人,骨子裡都是在情感上不肯將就的主兒。不然也不會倔強的寧可不能獨佔也要守在一棵樹上吊死。
三個女人一臺戲,現在李宅裡已有蕭落雁,馬春暖,陳李李,何洛思,這四位湊到一處,蕭落雁的氣場夠強,馬春暖夠低調,陳李李與何洛思兩個南洋妹對這種大家庭司空見慣,暫時還能坐在那兒假模假式的把酒言歡,但等到北美政商兩界的頭面大亨聶摩柯和青幫大姐大高雛鳳到了以後就難說還會這麼和諧了。
這些女子除了落雁和李李,餘者都以親朋名義到場。聶摩柯的身份非比尋常,就算是李援朝也不敢小覷。高雛鳳也不是泛泛之輩,二女同來,燕雨前和蕭落雁親自迎到大門外。李援朝更是在二道門迎候,還與聶摩柯單獨寒暄了幾句。
儘管聶摩柯身份特殊,但畢竟這只是家宴,而且她和李虎丘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李援朝只稍稍表達一下重視便去接待其他客人,蕭落雁引着聶高二女到後宅。
轉瞬間,後宅內劍眼呼嘯,刀目破空,脣槍舌戟氣氛肅殺。往好了說叫爭奇鬥豔,換個說法就是一羣醋娘子湊到了一處,酸翻了天。
主要矛盾集中在聶摩柯與蕭落雁之間。
端莊穩重,氣質如仙的蕭落雁被聶摩柯暗諷成黃臉婆母老虎。蕭落雁纖手撫過玉容,冷笑道:“黃臉婆敬謝不敏,母老虎倒是貨真價實,你想見識一下嗎?”
清麗無雙宛如白蓮大士的聶摩柯被譏嘲爲小三兒神婆。聶摩柯毫不示弱:“小三兒咱認,神婆早就不幹了,姐現在是歸國華僑,著名社會活動家,華美之間有影響力的人物,你別胡亂扣帽子,更別想在我面前擺架子。”
馬春暖哪派都不是躲的老遠坐山觀虎鬥。
高雛鳳和陳李李居中調停,怎麼勸都不管用。
馬春暖忽然說道:“你們倆鬥半天還不是爲了那個臭男人,現在人都跑了,真不知你們倆鬥給誰看的?”
二女恍然,左右尋找果然不見了偷心賊。一下子全沒了興致。相互對視一會兒,忽然都覺着自己特無聊。
蕭落雁一指聶摩柯的兒子,讚道:“都說兒子像媽,這孩子卻跟他爸爸長的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
聶摩柯擺手道:“還是蕭姐姐厲害,一下子就生倆,來的時候我帶了禮物的,一會兒給孩子們分分。”
陳李李道:“我們也準備了禮物,不管怎麼說,大家也算姐妹一場,天涯海角聚少離多,湊到一處太難得,與其鬥氣不如把酒言歡,先不去想那個臭男人,咱們一起論論交情,談談孩子豈非更好?”
她的提議立即得到響應。
前院堂屋,宋義父女前來道喜,李虎丘與宋詩韻見面,寒暄了幾句。
宋詩韻和謝沐樵的感情受到聶嘯林的清醒和謝煒燁的死影響,最後無疾而終。宋詩韻前幾年經歷了一次嚴重傷病,運動水平下滑,漸漸淡出國家隊,之後去了北美開始職業滑冰,與一位北美教練相愛,即將談婚論嫁。這姑娘秉性堅強,佔有慾強烈,而且家世背景與李虎丘相若,虎丘的風流性子是她絕對無法忍受的。
宋詩韻看着眼前曾經令自己在少女時代懵懂心動的男人,他好像永遠不會老似的,少年時看着老成,如今三十歲的人了,反而在他臉上難見歲月痕跡。這張不染塵埃的容顏讓她不自禁想起少年時光裡,那個神奇的少年郎,一時間百感交集。忽然想到,人生如夢,亦真亦幻,或許此刻的真實不過是稍後醒來時的南柯一夢。
寒暄數語後久久無言,最後相視一笑。
李虎丘:“前陣子看新聞說到你的傷病,我聽說你要來就跟董師傅要了個方子,很有用。”
宋詩韻:“謝謝你,我現在已經不是專業運動員了,在北美職業滑冰不需要做很多高難度動作,更沒有比賽爭勝負的壓力,身上的傷病早恢復了。”
李虎丘:“那樣當然最好,不過我看你舉手投足的動作遲滯,骨骼關節運轉艱澀,分明是筋膜受損的跡象,建議你還是早些退役吧,那方子你也拿上,回去吃幾服就知道會很管用。”
宋詩韻低首點頭。這種沒營養的對話很快陷入死角。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宋詩韻忽然擡頭看着李虎丘,嘻嘻一笑,說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只今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這輩子若不能對你一親芳澤,會是我一生的遺憾。”說完這句話,在虎丘臉上輕輕一吻,告辭離去。
李虎丘送別宋詩韻到大門外,目送那道紅色身影消失在拐彎處。回到院子裡時,正遇上李援朝送謝潤澤,楚文彪和彭新華三人出門。只作未見,徑直往裡走。李援朝眉頭微皺,心道:“這混小子,一點禮數都不講。”剛想發作,卻被楚文彪攔住。彭新華看着虎丘的背影,道:“你們一家團聚本是大喜事,李副總家裡多了個好兒子,這天下卻少了一位義氣豪俠。”
李援朝自謙,罵道:“什麼義氣豪俠,不過是個無法無天的盜賊。”
楚文彪道:“盜賊?這天下的大盜賊還少了嗎?他卻是最名不副實的一個,援朝,我真羨慕你生了個好兒子。”
謝潤澤含笑道:“只可惜這孩子一身本事,正應該接替孔文龍執掌天兵??????”
內宅門口,李虎丘駐足回頭打斷道:“功名富貴求不盡,魚爭潮頭難化龍。天下熙熙爲利往,世上不多我一賊。”
(全書完)
PS:首先謝謝各位一直以來的陪伴。曾經斷更許久,一直很愧對各位的厚愛,如今終於完本,總算回饋這份厚愛一二。在新書《魚龍計》上傳之前會寫一個後記。衷心盼望各位能一如既往的支持青蓮的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