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回到葉宅,見到保利剛,將從高一方手中奪回的資料交給他。
保利剛接過資料,也不檢查真僞,隨手放在一旁,道:“李先生果然是信人,言出必踐!”
李虎丘微微額首,轉身欲走。
“李先生,請等一等!”保利剛出言挽留道:“董大師也在這裡,先生何不留下喝一杯再走?”又補充道:“我大哥對您神交已久,非常想交您這個朋友。”
李虎丘身形一頓,回頭一笑道:“替我謝謝你大哥,喝一杯就不必了,我跟他註定只能神交,我做事的習慣比較直接,與你大哥行事風格截然不同,我們兩個走的太近了,有人會睡不着的。”
保利剛又道:“若有機會,我想以手中飛鏢向先生請教一下您的飛刀絕技!”
李虎丘笑道:“保利剛,你是一條好漢,我也勉強算條好漢,這個世界上好漢越來越少,所以我寧願永遠沒有這個機會。”說着,身形一動,人已在十幾米之外。
李宅,夜。
李語冰不在家,連續數日都在外面過夜。
虎丘走進臥室,看見春暖慵懶的抱着被子,雪白柔膩的長腿搭在外面,又增幾分可愛誘惑。
虎丘坐到牀邊,大手在她臀上輕輕一拍。
沒有反應,春暖摟緊被子裝睡。
“別裝了,知道你沒睡着,起來陪我說說話。”虎丘伸手將被子奪走。春暖嘟着脣坐起身,海棠初醒,閉着眼道:“討厭的傢伙,先親我一下。”
李虎丘依言,在她脣上輕輕一吻。問道:“姐呢?怎麼這兩天都沒見?”
春暖道:“抱抱我,就告訴你。”
李虎丘含笑將她抱起放在懷中,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身粉紅色的情趣內衣。春暖的體型豐盈健美,這身內衣穿在身上更增幾分凹凸有致。她笑盈盈問虎丘:“美嗎?”
虎丘不答,卻已將頭埋進春暖懷中。春暖咯咯嬌笑將他推開,道:“討厭,一身臭汗也不洗澡就想幹壞事。”一骨碌身從虎丘懷中掙脫出來,又奪回被子抱在懷中,正色道:“語冰姐這兩天都在外頭過夜,張家的天鵬哥回來了。”
李虎丘恍然道:“看樣子要給她準備嫁妝了。”說着,歉然看了春暖一眼。
春暖溫柔一笑,“怎麼?替我委屈了?真這麼想就留下來多陪陪我吧,過幾天我就要去日本了,朝廷臺和東京國立廣播公司有一個交流計劃,臺裡年紀不超過三十,正處級的女性就我一個。”
李虎丘起身道:“等着,我去洗澡。”
此後數日,李虎丘藉與春暖雙修治傷名義逗留京城。平日裡琢磨拳法調養身心。偶爾拜會顯門王一山,玄門陳至陽,切磋交流養生心得,琢磨聶嘯林傳授的運力竅門,日子就這樣匆匆過去月餘。最近一階段,每當練拳時,總感覺體內似有某種慾望破殼語出之感,依稀竟似要達到圓滿境界了!
這一天,李援朝忽然從南方歸來。李虎丘從他臉上看到了老來聊發少年狂的飛揚,那是一種只有男性之間才能理解的驕傲。忽如一夜春風來,大李同志的情緒高漲,親自下廚做了兩味特別難吃的東南特色小菜,甜的能把人牙齒膩乎下來。宋勇毅抽冷子偷偷告訴虎丘,“首長到東南以後先在外頭住了一星期賓館,剩下的時間都在燕宅落腳。這次回京打算向胡總彙報結婚的事情,所以情緒特別高。”
單身男人和性福男人的味道是有明顯區別的。大李同志身上有燕雨前女士的味道,一進門虎丘便聞到了。李虎丘也很爲父母感到高興。吃飯的時候破天荒的叫了聲老爸。李援朝興致極高,兩杯酒下肚,對虎丘說:“前陣子,你退出自由社這件事辦的很好,你是我兒子,別人知道咱們這層關係,就不可能認爲自由社是你自己白手起家創立的,你繼續幹下去,影響很不好。”
李虎丘笑道:“您也不必謙虛,自由社有今天,很多地方還是仰仗了您。”
李援朝又示意宋勇毅把酒杯端起來,道:“勇毅九八年到我身邊工作,起起落落不離不棄,如今也有六七年了,我要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三十八了吧?也到了該獨當一面的時候了,這次調你去金城主持工作是我的意思,甘涼之地條件艱苦,但苦不到尸位素餐的庸官,更苦不到貪贓枉法的贓官,天降大任,苦其心志,勇毅你要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宋勇毅眼中含淚,舉杯道:“首長,您的話我句句記在心裡,這些年在您身邊我學到了受用終身的東西,雖說人間萬苦人最苦,但沒有苦又怎會有甜?”說罷,一飲而盡。
李虎丘這才知道宋勇毅要單飛了,調任金城市委書記,甘涼省委常委。李副總難得親自下廚做的飯果然不一般,不但要慶祝夫妻團圓,還要爲弟子送行。三十八歲,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宋勇毅這廝看來前途無量啊。
宋勇毅喝了兩杯酒便起身告辭。李援朝叮囑了幾句,讓虎丘將他送到大門外。
李虎丘送完人回到屋裡,道:“今晚夠他忙活的,您這位恩相嚴師囑咐完,宋家老爺子還有些話要交代,他那位舞文弄墨的老子大概也得來幾句。”說着,回到原位坐下,笑道:“剩下咱們爺倆好好喝幾杯。”
大李同志菜做的不怎麼樣,但很自負,對虎丘誇口說:“嚐嚐你老爹拌的這個藕片,你媽媽特愛吃,誇我說比江南鮮的淮揚名廚做的還有味道。”
李虎丘嚐了一片,點頭說:“的確很有味道。”心裡很爲燕雨前女士的味蕾擔憂。
大李的酒量很一般,兩杯酒下肚便不能多喝了,扶着腰道:“這兩天總覺的腰不太舒服。”
典型的縱慾過度。李虎丘一眼窺破天機。不過當兒子自然不能當面說破。只說:“您在京城多調養幾天就好了。”
大李卻聽出話外之音,沒好氣的:“老子的事情不用你管。”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葉皓東這個人你認識嗎?”
李虎丘道:“有耳聞,最近京城裡關於他和高家兄弟的傳聞很多。”
李援朝鄭重道:“這人行事邪異,肆無忌憚,我希望你不要跟他走的太近。”哼一聲,又道:“不管他是商人也好,黑道大亨也罷,都應該遵守自己的本份。”
李虎丘笑道:“您這話也像說給我聽的,可惜卻是白費唾沫,因爲我從來不喜歡參與到你們那個權力遊戲中。”
李援朝道:“彭新華跟我說,自由社的科研基地正在上馬一些涉及國防軍工的敏感項目,他抱怨說自由社所佔的持股比例太高,而且還拒絕國防科工委提供的技術支持,燕東陽是總參的人,這件事除非是你干預了,否則他沒道理拒絕。”
李虎丘收斂笑容,道:“那叫技術支持嗎?弄一羣特工過去監督人家的研究工作,所有研發小組成員個個跟犯人似的被監管,這算哪門子的技術支持?還有那個持股比例的問題,前前後後一共就掏了五億美金,就想在未來十年總投資額接近三百億美金的研發項目裡佔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您自己說說看,這叫什麼合作?您知不知道美國軍方爲研製F-22付給洛馬公司多少錢?自由社跟軍方合作的項目哪一項不是在白搭錢?燕東陽是想拒絕而不好拒絕,所以才推到我這兒來。”
李援朝一時爲之語塞,嘆道:“現在咱們的軍費不是緊張嘛,你爸爸是負責財經方面工作的,最清楚老楚能拿出這筆錢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說,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李虎丘道:“自由社的錢不等於我的錢,去年南方鬧惡性流行病,滇貴又鬧旱災,哪一件事自由社不曾默默的慷慨解囊?自由社是全體自由社成員的理想,不是國家的,也不是我的。”
李援朝道:“這件事上你是有決定權的??????”
李虎丘完全不爲所動:“我已經退出自由社。”
李援朝眉頭一緊,沉聲道:“你要顧全大局!”頓了一下,道:“總之一句話,那十二支研發小組,一百多項科研項目都必須由國家的力量來主導!”
李虎丘不客氣的:“當初崔若愚送他們出國沒用國家掏一毛錢吧?去年崔若愚通過司衛平想以技術入股的方式跟三總部聯合搞科研產業園,也是被相關部門拒絕的,您現在提這個要求,算代表政府表態嗎?”
李援朝啪的一拍桌子,道:“老子代表的是你爹,你說行不行?”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他,忽然感到很欣慰。跟老媽XXOO之後的李援朝果然不一樣了,一副一家之主我是你老子的樣子,這麼操蛋的要求居然如此理直氣壯的說出來。虎丘含笑搖頭,“不行!自由社賺的每一分錢都來自社會,可以回饋到社會去,但沒有義務替政府的科研項目買單,實際上軍方已經把便宜佔盡了,您是我老爹,最多有權力揍我一頓??????”說到這兒,嘻嘻一笑,“您應該爲此感到榮幸,這天底下能揍我的人越來越少了。”
李援朝氣呼呼的:“這件事我都已經跟老楚把牛皮吹出去了,你小子要是不同意,讓你老子怎麼下臺?”
李虎丘故意打岔:“您在臺上還不好?”又道:“您要是真想談這件事,還是拿出些誠意吧,之前那個條件,自由社絕不可能接受。”
李援朝道:“我也知道這件事有點過分,你看這樣好不好,自由社是不是能再讓一些股份給總參?總參方面百分之十五實在太低了,至少也要百分之三十,另外保密監控這件事是沒有商量餘地的,當初有關部門拒絕崔若愚,是政府的工作失誤,現在做這些事正是爲了彌補當初的失誤嘛。”
李虎丘舉手投降,“您這臉皮忒厚了,不愧是搞政治的,我跟您沒法談,前邊先說個我不可能接受的條件,然後再拿出這個比較前者勉強湊合的條件來,跟親兒子玩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這一套。”
李援朝又一拍桌子,興奮地:“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現在就給老楚打電話去。”
李虎丘看着大李離開的背影,忽然很羨慕葉皓東只是謝潤澤的乾兒子。
春寒料峭時,京城發生大事件,高一凡突發急病逝世。訃告遍傳天下,官場震動,等着排坐坐,分果果的有之,疑惑其爲何突然病逝,死因曖昧者也有之,總之衆說紛紜,一時鬧的不亦樂乎。
李虎丘卻根本沒心思關注這件事,因爲在高一凡倒下之前,尚楠的老爸龍勇爲與師弟張道浚賭氣,助拳高一方與楊軍虎交手,雖以神道變化取勝,最終卻累死在擂臺上。收屍下葬都是楊軍虎一手操辦的,龍勇在臨終前狂笑作歌,說道漂泊半生負紅顏,至死方知此生所求是虛幻。
龍勇死前別言的言外之意無人能解,李虎丘聽說此事後立即猜到其中含義。心中忽生兔死狐悲之意,只恨不得拋開一切紛爭,帶上諸女登上木棉花號,逍遙於海外。
李虎丘還在猶豫着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尚楠時,東陽忽然過來告訴他一個更令他吃驚的消息,高一凡死的當晚,孔文龍爲報答當年高一凡父親高將軍護佑孔家滿門三百口的恩情,出面阻止葉皓東兄弟復仇。在與決戰龍勇之後領悟神變之道的楊軍虎交手中意外敗北!
李虎丘大吃一驚,賊王已料到楊軍虎與龍勇交手之後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卻沒想到竟有這麼大進步。楊軍虎是億萬無一的武道天才,但他畢竟心竅初開,在心境上還遠算不得真正的神道高手,孔文龍神道數十載,早已練的內外如一,在虎丘心中,當今天下有可能勝他的人只有一個,便是聶嘯林。
東陽說,“孔師父已經出走北美,臨行前把交手的經過跟我說了,讓我轉述給你聽。”
李虎丘問:“快說是怎麼個情況?”
燕東陽道:“當時孔師父以神變功夫同他交手,一開始難分軒輊,打到後來交手轉變成對轟,開始意志和體力的較量,孔大師略佔上風,但高一凡突然跑到二人中間,孔師父心神被擾意志動搖這才敗北。”
李虎丘聽罷,想象當時交手情形,一想到自己竟近在咫尺的距離與兩次神道級別的交手失之交臂,不禁感到萬分遺憾。
燕東陽還是接受不了戰無不勝的孔文龍輸給楊軍虎這件事,李虎丘對這一戰卻另有看法,沉思片刻,道:“孔大師這是在製造一位真正能傳承他衣鉢的神道高手,想孔文龍是什麼人?解放前便號稱第一實戰宗師,解放後身爲軍方秘密部隊的大佬,他這輩子殺過的人敢說不計其數,怎麼可能會在決戰同級強者時因爲高一凡之死而心神動搖?”
燕東陽驚訝的:“虎哥的意思,孔大師是故意輸的?”大聲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李虎丘搖頭道:“我也吃不準,但照你說的過程看,很有這個可能!”又道:“孔文龍去北美的目的是找聶嘯林了卻生平夙願,在走之前他或許想把一身本領傳給一個能真正傳承他衣鉢的人吧,龍勇算是一位,可惜累死了,楊軍虎是第二個選擇,拳法到了這個層次,什麼絕招秘技都沒了用處,心神所至信手拈來,打到對轟的程度便是這個原因,經過那一戰,楊軍虎就算領悟不到神道心意,至少也能明白心境修行在武道中的作用!這跟聶嘯林找上我的道理是一樣的。”
指間飛刀寒光一閃,虎丘輕輕一笑道:“我現在倒真希望這個葉皓東是個不知進退的傢伙,幹出點出格兒的事情,讓我有機會見識一下這位絕世虎王。”
燕東陽先是一愣,接着驚喜的:“虎哥,你已經達到圓滿境界了?”
李虎丘點頭道:“當日說要兩年才能恢復,卻沒想到聶嘯林傳我的幾手玩意兒和道家許多養生體術暗合,老魔君練成道胎元嬰,很多東西都取自道家,他所授秘技與道家養生功夫有相輔相成的作用,我的進境速度加快了。”
燕東陽欣喜之餘想起龍勇之死,問道:“虎哥,楠哥父親去世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李虎丘明白他的意思,仰首望蒼穹,心中感慨萬千。葉皓東扳倒高一凡這件事他是持讚賞態度的,龍勇的去世更多是爲了武道巔峰獻祭,正如孔文龍之敗是爲了武道傳承一樣,都是自願的。並且葉高之爭,龍勇助拳高一方,本身便是個錯誤。虎丘沉思半晌,說道:“這件事只有交給小楠哥來了結,龍勇在光明正大的神變之戰中精氣耗盡,並非真正死在楊軍虎之手,我若因此去找人家復仇,不僅師出無名,而且對龍大師也不敬,尚楠則不同,他是做兒子的,爲老子正名天經地義,只是現在小楠哥的功夫還差了點意思,我打算帶他去北美,或許親眼見識到當世兩大神道宗師的決戰後,他會有所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