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一整夜,天空一片昏黃,如果不看時間幾乎分辨不出已經是清晨時分。李虎丘坐在後邊,眼睛忽明忽暗看着被雪花覆蓋住的車窗。馬春暖不知何時睡着的,自然而然的枕在他懷中,恬靜的睡美人小鳥依人,不見了白日裡的剽悍。虎丘在奇怪她怎麼會睡的這麼踏實,這麼隨性,全然不知羞澀。還有昨夜凌晨時的擁抱,她的表現都像個與虎丘早已緊密相連息息相關的女子。
春暖的臉兒枕在虎丘大腿上,不經意的一動,被某硬物硌了一下。她睡的迷迷糊糊,伸出小手去搬開那個影響她睡眠的傢伙。這個小舉動搞的虎丘心癢癢的。他嚴重懷疑馬二姑娘是不是真睡着了。她的小手堅決而固執的搬開了小和尚頭。然後順勢攬住了李虎丘的腰。李虎丘注意到張永寶透過後視鏡在看他們,解釋道:“她睡着了。”
張永寶深知底細,嘆道:“這件事兒難辦。”
李虎丘也嘆口氣,“比血痕的殺手還難纏。”
張永寶翻手拿出昨晚射向虎丘的那支箭,烏黑嶄亮,有死硬的質感,拔掉了箭尖。那一箭力道控制的已達妙到毫顛之境。天下間能射出這一箭的人絕不多。李虎丘所知的只有一個。
“血痕對我出過手,一定會執行到底,羅小寶所知的東西對他們在官場中一顆重要棋子不利,我和他都是目標,他們這一路一定不會讓咱們好過,目下車隊排成長龍,人多眼雜,強攻不便,他們若不想驚世駭俗,要想在這裡對付咱們,唯有智取。”
張永寶道:“智取?社首的意思是他們會下毒?”
李虎丘道:“舍此無他!”
車窗外響起腳步聲,有人敲窗戶。張永寶與虎丘對視一眼,同時輕輕搖頭,張永寶說:“不是練家子。”李虎丘示意他開窗戶問問什麼事?
寶叔放下窗戶,外面站着三名中年交警,一人抱着方便麪箱,另外兩人擡着開水桶。目的顯而易見。張永寶巨目一翻,問:“什麼事?”交警一晃手中的碗麪,道:“師傅您好,前邊還要堵一陣子,大夥兒在這裡受凍捱餓,上級領導們已經知道了,安排我們給大家送些吃的,快來吧,一人泡一碗熱乎面,肚子裡有吃的就不冷了。”
張永寶剛要謝絕,李虎丘卻說,“好啊,我們一共五個人。”
那交警泡了五碗麪,張永寶接過來,三名交警告辭離去。從頭至尾,這三名交警神色如常,語態和藹,看不出任何破綻。張永寶看着他們敲開了前邊車輛的玻璃纔將窗戶升起。
馬春曉聞到了面香,迷迷糊糊睜開眼,一邊揉眼睛一邊問:“什麼味道啊?”
李虎丘說:“寶叔,給我來一碗。”從張永寶手中接過一碗麪,卻並不急着吃,放在鼻子前先嗅了嗅,然後掀開包裝蓋,看了一會兒,說:“真是好手段。”
張永寶拿起一碗,如法炮製觀察了一會兒,沒看出所以然來,奇道:“看出什麼來了?”
李虎丘說:“不是江湖常見的蒙汗藥,所以你看不出,這裡頭是純度很高的催眠藥配方,是幾乎無色無味的西藥。”
張永寶問:“何以見得?”
李虎丘笑道:“我少年時期伺候過一個病人,那人當時傷了大腿,每天睡不着,我沒少伺候他吃這玩意,這味道狗不一定能聞出來,我卻能分辨出來,他們用的劑量不大,對你我而言毫無威脅。”
馬春曉聽了忍俊不住,咯咯笑道:“李虎丘,你的鼻子難道比狗還靈敏?”
三個人說話聲不小,把羅小寶和馬春暖也給吵醒了。馬春暖醒來時發現自己枕在虎丘腿上,入眼便看見男人襠部鼓鼓的玩意,前端處牛仔褲繃緊的大腿上有明顯管狀隆起正對着她的櫻脣。已私自收藏過這傢伙的春暖豈會不知這東西的妙用?羞的馬二姑娘啊喲叫出聲來。趕忙正襟坐起。手沒處放,一個勁兒的整理衣服。春曉作怪的:“姐,你看見什麼了,臉怎麼那麼紅啊?”
還好春曉不爲己甚,她還惦記着更重要的事情,“李虎丘,你說這面裡頭被人下了藥?”
李虎丘說:“不是面裡,應該是水中,面裡下藥要一碗一碗弄,哪裡及得上在水中下藥簡便?”又道:“這幾個交警是真的,而且都是幹部,老遠外還有個攝像機跟着,普通交警肯定沒機會在這種時刻得到表現機會,如果是假的,沒道理安排攝像。”
馬春曉奇道:“窗戶都被雪擋住了,你怎麼看到外面,還遠處的攝像的?我怎麼就看不見?”
李虎丘故作深沉:“因爲我用心眼觀世界。”
馬春曉哦了一聲,羅小寶道:“大傻冒,李爺這是說你缺心眼呢。”
張永寶忽然說:“社首,你們坐着,我下車溜達溜達。”
“多加小心,別大意!”李虎丘回頭向身後方向‘看’了一眼,道:“藥還沒到發揮作用的時間,他們可能是想先談談,儘量拖延一會兒,這一點倒是跟咱們的想法不謀而合,跟他們多扯幾句,給東陽他們確定對方人手的時間。”
張永寶下車。
馬春暖驚詫道:“東陽也來了?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李虎丘道:“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做事不密失去的便很可能是成功的希望。”
馬春曉嘟起嘴脣道:“莫測高深呀。”
張永寶下車,幾分鐘的等待時間裡,車裡靜悄悄的。馬春曉沒有再計較李虎丘逗她的玩笑話,馬春暖也沒再糾結於剛纔幾乎親吻到虎丘小和尚的羞窘遭遇。幾個人感到了壓力,除李虎丘外,餘者三人都在爲張永寶擔心。
羅小寶回頭對李虎丘說:“李爺,您這位司機老兄長的確實夠兇,就怕不大管用,要不您下去幫襯幫襯吧。”
李虎丘不動聲色:“我若下車,只怕前腳離開,後腳你就得讓人宰了。”
馬春曉道:“哦,我知道,他們這是在用調虎離山之計。”
羅小寶道:“我也就是說說,您還是別下去了。”
馬春暖則擔心的:“寶叔真沒事兒嗎?”
李虎丘道:“對方是匆忙派人追擊咱們,準備的人手最多是用來應付陳至陽他們四個的,寶叔是老江湖,功夫遠在我之上****??”話剛說到這兒便被羅小寶驚訝的出言打斷,“功夫遠在您之上?那不是跟陸地神仙似的了?”
張永寶是圓滿大宗師,自幼經歷傳奇,流落山中以蛇蟲鼠蟻果腹,反而得到天賦異稟,三十歲大圓滿後曾以瘋魔心入道,實戰功夫天下絕倫,又學了虎丘的心之導引術,得到絕活神之一招。在圓滿宗師這個級數裡也僅遜色於龍勇罷了。與董兆豐,謝鬆坡和張鳳梧級數相當甚至稍勝。李虎丘說:“相對於普通人而言,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車門一開,張永寶夾着風雪回到車上。大家都用徵詢的目光看着他。
李虎丘問:“怎麼說?”
張永寶道:“看見了五個人,一個暗勁帶着四個槍手,那小子說他們的目標不是咱們,不想節外生枝,他給你半個小時考慮時間,是戰是和。”
李虎丘道:“半個小時後吃過麪的人大概也都睡着了,看來他們根本沒打算和平解決問題。”
張永寶兇蠻的:“我親自去把這幾個孫子腦瓜子揪下來。”
馬春曉聽着就覺得帶勁兒,剛想說大叔你不是來真的吧,話到嘴邊,一擡頭正看見張永寶兇狠的目光,忽然意識到這句話也許不是玩笑,登時嚇得張口結舌竟說不出話來。
馬春暖道:“千萬別,這裡有這麼多人,衆目睽睽下他們不敢亂來,咱們不能主動幹違法的事情。”她是公衆人物,考慮事情的角度自然與李虎丘和寶叔這兩個無法無天的江洋大盜不同。
李虎丘笑道:“放心,寶叔也就是這麼一說,就這麼幾個小角色哪用得着我自由社鎮社之寶親自出馬。”
馬春暖愁眉不展,歉然一笑:“春曉胡鬧,又把你捲進麻煩裡了。”
馬春曉不滿道:“姐,我哪裡胡鬧了?”
李虎丘道:“春曉爲人豪氣不輸男兒,做事情有俠女風範,非常好。”
馬春曉道:“姐夫這話我愛聽。”
馬春暖臉兒酡紅,想起了剛纔脣邊那根棍子。李虎丘一臉黑線啞口無言。
半小時後。
有人來敲車窗,寶叔落下窗戶,一張俊酷絕倫的臉探進來,“虎哥,按照你吩咐的,你們前腳走,後腳我帶了些兄弟上路,發現一路跟你們始終同路到此的車輛有三輛,其中有一輛是一家三口,基本可以排除,剩下兩輛車上全是血痕的人,已經解決了,應該沒留下手尾,管保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李虎丘微微額首道:“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誰知道他們這一路上會不會已經把咱們的行進路線傳出去了呢?
東陽撓頭一笑,“這倒是個大問題。”
馬春曉誇張的:“哇,好帥!你就是燕東陽?”
燕東陽嗯了一聲,“我的任務完成了,前邊的路途交給王茂大哥了。”
李虎丘問:“咱們的人沒什麼損傷吧?”
燕東陽道:“帶着幾十個前特戰師的精英,在這種天氣裡處理這麼點‘小問題’要是還有損傷,我可就白在天兵小組混那麼些年了。”
李虎丘道:“臭屁什麼?趕緊滾吧。”
李虎丘之前聽陳至陽透露隱門秘密後,想到他們會派人暗中監視羅小寶,便秘密安排東陽帶人跟隨他們出來,目的便是找出血痕派來監視羅小寶對付陳至陽四人的殺手。這一路從申城往北至,此途徑多個城市,每經過一座城市,李虎丘便讓寶叔多拐幾個彎兒,血痕的殺手們害怕跟丟了,自然會跟隨,這些人都是追蹤高手,很難被發現。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東陽和手下兄弟們只需追蹤小虎哥車上的追蹤器,藉此尋到血痕殺手自不在話下。
這一路跟隨,只發現三輛車頗爲可疑,其中一輛裡是一家三口,一對兒年輕夫妻和一個孩子,燕東陽曾經派人找藉口刻意接近過,那孩子絕對貨真價實,而且這一家三口只是與李虎丘他們一起駛出申城,一路向北途中並未表現出刻意跟隨的跡象。“剩下兩輛車裡,一共坐了八個人,剛纔跟寶叔談過話之後已被我們埋到路旁積雪下。”東陽說罷,抽身告辭。
李虎丘走下車,前後皆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龍,方圓數百米範圍內,除了風雪聲和汽車發動機聲,再無其他聲息。李虎丘目送東陽和一羣身着雪地隱身裝的前特戰隊員步下高速路,往來路望去,想到那裡有兩輛車已失去了它們的主人,輕輕一嘆,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江湖從來如此。再轉回頭看前路,白雪茫茫天際蒼蒼,前邊看不見之處尚有無盡兇險在等待,這條江湖路哪裡纔是盡頭?
馬春暖走下車,站到虎丘身旁問:“怎麼這麼安靜?”隨即醒悟,又道:“他們真的給這條路上所有人都下了藥?”
李虎丘回眸一瞥,面無倦意,眼中卻有難掩的疲色,笑道:“至少吃了那碗麪的人這會兒都睡着了。”
馬春暖的心莫名一緊,輕聲又問:“東陽走了嗎?”
李虎丘嗯一聲,道:“這裡距離徐州城沒多遠,他帶兄弟們走回去。”
馬春暖行至虎丘面前,手輕輕擡起捧着賊王的臉頰,問:“你這樣的人也會有疲倦的時候嗎?是誰讓你感到了疲憊?是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還是我?”
李虎丘按住她的小手,她的手溫柔且有暖意,正如她的名字一樣。他說:“你知道我在女人面前從來是個很自信的男人。”
她額首:“當然,娶了落雁那樣的老婆,還敢沾花惹草,甚至還把女人領進家來,你不是自信,根本是自大到無恥。”
李虎丘微笑,略帶苦澀,說:“但在你面前,我沒多少自信,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思,這兩年你默默的幫我很多,爲了我付出太多精力和時間,而我能給你的卻太少。”
馬春暖搖頭,“別這麼說,你救過我,在最危難時對我不離不棄,在國家需要你的時候,你能做到摒棄個人恩怨,爲民族死戰,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李虎丘道:“我其實只是個小賊,有一點專長,沒多少雄心,一切都是生活所迫。”
馬春暖忽然在他脣邊一吻,抓住他的大手,按在自己飽滿柔軟的胸膛上,說:“你是個偷心賊!”
李虎丘整個人剎那僵住了。想要抽回手,又想低頭再次品嚐她嬌豔欲滴的紅脣。進退兩難,竟似有些不知所措。
馬春暖把胸中的情感說出來後,心情激盪。尤其虎丘若拒若迎的態度更令她愉悅非凡。她從來想要的都只是天長地久的情感交融,而非長相廝守的獨佔。她曾經那麼驕傲的拒絕楚烈,這一刻她真害怕被同樣無情拒絕。但李虎丘的猶豫給了她自信。她的手離開他的臉頰,轉身奔跑在大雪中,腳步歡快,彷彿回到兒時收到新年禮物後的快樂光景。她俏立在雪中,忽然回眸喚虎丘,“來啊,咱們打雪仗。”
李虎丘站在原地輕輕搖頭,馬春暖抓起一把雪團丟了過去,砸中虎丘額頭,涼沁沁的雪讓虎丘精神一震。馬春暖跑過來用袖子爲他擦去額頭的雪水,嗔道:“你傻了?爲什麼不躲?”
愛情對女人而言不可理喻,可以化腐朽爲神奇,還可以讓聰慧變的幼稚。馬春暖的樣子與平日裡那個冷靜睿智言辭犀利的馬二姑娘比較,判若兩人。這一刻,李虎丘忽然覺得她可愛極了,他可以毫不猶豫拒絕那個聰慧如海犀利彪悍的春暖,卻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眼前這個單純美麗溫柔如雪的女子。
“姐,你們兩個幹什麼呢?”
就在兩個人脣幾乎要捱到一處時,春曉不合時宜的走下車,正瞪着大眼睛看着雪中將要擁吻的二人。
二人觸電一般分開,春暖恨不得過去一把抓住春曉,像她小時候淘氣被自己抓住那樣,狠狠打她的屁股。可惜她也只是想想,現在她只能站在那兒,反倒像個孩子淘氣被抓時一副全然不知所措的樣子。李虎丘尷尬一下,剛要解釋兩句。春曉卻搶着說道:“哦,我知道了,我姐眼睛迷了,你要幫她吹一吹。”
李虎丘打了個哈哈,說你怎麼知道?
春曉咯咯嬌笑說:“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馬春暖的心情漸漸平靜,美目中的智慧神采再回歸,岔開話題對虎丘問:“東陽帶來的那些人似乎都是部隊轉業來的吧?”
李虎丘答非所問道:“自由社太大,發展的也太快,所以自由社裡的人可以自由,但自由社的大龍頭卻不能真自由,總該有所限制,人家才能放心由着它發展。”
馬春暖卻已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微微一嘆,“江湖和廟堂,就像兩個夜路強盜,相互提防又彼此傷害,相互依存有時候又不得不互相利用。”
馬春曉聽的高深莫測,全然不知所謂,氣的一跺腳,說:“你們再不好好說話,我就把剛纔看到的告訴給老馬知道。”
中午時分,大雪總算停了。入夜後,前方的道路疏通,滾滾車流開始緩緩流動。商務車隨着車流而動,往前開了十幾裡後,前邊道路漸漸開朗。車速逐漸提高。一直提心吊膽的羅小寶長出一口氣,“姥姥的,總算是開動了。”
馬春曉不滿的:“當着我姐的面不准你說髒話。”說着一回頭,正看見春暖的小手按在虎丘的大手上,指尖糾纏交錯,很像愛情動作片裡雪白大腿糾纏在一起的樣子。趕忙把頭轉回來,心道,完了,老姐這下子徹底當上第三者了,搞不好今後和落雁姐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雪後的路面光滑如鏡,一路上交通事故頻發,張永寶開車的水平與東陽相比差了幾條街,考慮到這車上又有女眷,寶叔小心駕駛,車速雖然起來點兒,其實卻不快。一輛車從後面超越上來,來到商務車的前面,似乎是並道時方向打急了,刷拉一下打起了橫兒,寶叔反應奇快,立即踩了剎車。但商務車還是不可避免的滑行着撞上前邊車輛。二車相連向前滑行了十幾米才停下來。
商務車裡,春暖姐妹和羅小寶爲之一驚。李虎丘透過車窗看的分明,那車裡有一對兒年輕夫妻和一個小孩子。
不是每一個巧合都與陰謀有關,但陰謀在爆發前常常看似巧合。江湖的水太深,張永寶遊了大半輩子都沒看透,李虎丘就算已達到心意如神洞燭觀火的境界,卻也不敢說完全窺測人心。
碰撞並不嚴重,張永寶要下車交涉,李虎丘攔住說:“我下去,你們都在車裡待着別動。”
年輕的夫婦一起下車,他們的孩子留在車裡。
男人走到兩車之間,觀察車子碰撞的情況,女子則走向虎丘,略帶申城口音,先聲奪人:“你們是怎麼開車的?開的老慢還佔着快車道,要不是爲了超過你們,我老公不可能把車開的失控的呀,這個事情你們看要怎麼辦呀?”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她,“你說的全在理,你打算怎麼辦?”
女子似乎沒有想到李虎丘會如此通情達理,一下子猛住了,好多準備好的厲害的話一下子全說不出口,一擺頭道:“我們這個車子還是新的呢,而且我車上還有孩子,你曉不曉得,小孩子是最容易被嚇到的呀****??”
李虎丘攔住她的話頭:“你就說多少錢能解決這件事兒?”
女子微微一怔,轉頭看了一眼自家男人。
男人剛看完車輛損壞情況,發生碰撞時,商務車的速度很慢,因此損壞並不是很嚴重。男子推了推金絲眼鏡,“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們,是我超車時拐彎太急了才導致車子失控,責任至少該有我們一半,你們的剎車踩的很及時,大家都沒什麼問題,我看就不用賠了。”
女子作勢不依的樣子,卻被男子攔住,衝李虎丘一笑,“女人愛計較,又不懂交通法,讓您見笑了。”
李虎丘擺手道:“無妨。”
男子說:“大家互有損傷,但都不嚴重,依我看各自修車私了算了。”
李虎丘表示完全同意。
從頭到尾,男女二人無半點異動,女的市儈卻視男子爲主心骨,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樣子。男的文質彬彬,談吐文明,明白事理,有君子之風。李虎丘笑眯眯打量二人,含笑說了句回見,回到車裡。
男子也把女人拉上車,然後開始發動車子,但連續發動了幾次都沒能啓動。他們的車橫在商務車前面,張永寶只需倒一下車便能徑直離開。便在這時,男子將頭探出車外問道:“車子發動不着了,能幫我個忙嗎?”
張永寶不想幫忙,馬春曉卻說,這男的挺講理的,咱們畢竟撞了人家,就這麼走了可有點不大對勁兒。攔着不讓寶叔倒車。
張永寶回頭問虎丘:“社首,你說怎麼辦?”
李虎丘正色說:“不能因噎廢食。”言下之意,很明顯打算下去幫忙。
馬春暖恬淡一笑,“本來我倒覺得寶叔的顧慮不無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聽你這麼一說,倒好像我們的境界都好低,寶叔您說怎麼辦?”
張永寶毫不遲疑,“當然聽社首的。”
馬春曉道:“這就對了嘛,咱們不能因爲一件可能發生或者不會發生的壞事,去拒絕做一件力所能及的好事。”
李虎丘讚了句:“這話說的好,咱們都得像你學習。”又叮囑道:“我下去幫他們把車推到路邊,你們還是都不要動。”
帕薩特車被推到路邊停下,年輕的夫妻驚詫於李虎丘的力氣巨大,竟然在這難以着力的冰雪路面上輕鬆推動一輛小轎車。女子已換了張笑臉,連聲對虎丘說謝謝。男人又發動了幾下,車子依然毫無反應。最後一下居然連啓動的聲音都沒有了。男人走下車,衝李虎丘歉然一笑,說:“電瓶沒電了,能幫我們連一下嗎?”
李虎丘看了一眼他們車上的孩子,“車上有拖纜嗎?”
商務車拖着帕薩特行進在路上,開的更慢了。馬春曉說後邊的車沒有發動,車裡一定很冷,把方向盤一個人就夠了,應該讓那母女倆坐到咱們車上來。
張永寶問:“他們在等什麼?”
李虎丘答:“當然是在等咱們兩個一起下車的時機。”
馬春曉說:“又是討厭的陰謀論,你們憑什麼這麼看人家?既然認準了他們是敵人,爲什麼還要拉上他們?”
李虎丘笑嘻嘻問她:“如果你知道有個小賊在惦記你的寶貝,你是喜歡他在暗中窺視你的狀態呢,還是喜歡你拉着他隨時能看見他的狀態?”神色一變,凜然道:“他們的戲演的很好,我猜這齣戲一定有一個好導演在幕後指揮,我要找的是那個人,而不是兩個纏了一身炸藥的人體炸彈。”
PS:昨天十萬紅,本想加更的,晚上單位忽然來電話有事兒,今日更7K大章彌補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