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一更,
燕東陽在天兵小組的代號是孔文龍起的。
小草無名,堅忍不拔!吹不垮,踩不死!
一名狙擊手除了神準的槍法,最重要的技能是什麼?就是隱蔽!保護自己消滅敵人,是每名狙擊手接受狙擊訓練後學習的第一句話。但此時此刻,東陽卻不能這麼幹。對手不是尋常之輩,他沒有虎哥的心之神道,找不到對手,就必須讓對手找上他,否則對方就會找上使館內的人,那裡還有四位倖存下來的軍事專家和魔鬼隱形機的殘骸不容有失。
東陽從陰影裡奔出來,站到月光下,他聽到了一聲槍響。他沒有躲避,因爲他知道自己還擊的機會只有這一瞬,高手過招,毫秒之間便足以決定勝敗生死。東陽聞聲辨位回首便是一槍。回首的瞬間他避讓過了心臟要害部位,對方的子彈先一步在他肋下劃破一條口子。東陽絲毫不爲所動,回首這一槍正命中右手邊建築頂上那人。子彈發出打在金屬物體上的聲音。
生化兵人!
那人中槍後仍然在迅速移動,與此同時,東陽熊羆一樣的本能告訴他,另有一人也盯上他了,他沒有時間開第二槍。東陽迅速在地上一滾,身後留下一長串子彈。他藉着一滾的瞬間解下身上的弓箭。子彈打不穿生化兵人的外骨骼,近距離內狙擊步槍暫無用武之地。
兩名生化兵人連續向東陽射擊,他用最快速度以S形運動軌跡飛奔向使館被炸開的斷壁處隱蔽。子彈在他身後爆出連串火花。東陽躲在牆壁後面,兩名生化兵人從使館外的建築上跳下,分左右向他所在的位置靠近。他們的動作小心而迅捷,向兩隻鎖定獵物的黑豹。東陽已經被他們逼入死角,他們無聲無息的接近着,志在必得,準備發出最後一擊。
忽然牆壁後面傳出一聲呼哨,兩名生化兵人不解其意,稍稍猶豫了一下,並未察覺到有何異常。他們仗着外骨骼護具的保護,繼續靠近。
千米高空上,鐵翎閃電般的速度凌空擊下,兩名生化兵人察覺到空中的動靜時,鐵翎的巨爪已經到了其中一人眼前,這人驚呼一聲狗屎,橫臂一擋,護住面門。
就在這一瞬間燕東陽動了,從牆壁後面一躍而出,一支重箭刺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利嘯,從這名生化兵人的頭部貫腦而入。與此同時,第二支重箭已搭上弓弦。另一名生化兵人卻沒給他射出這一箭的時間。這人只在鐵翎凌空擊下的瞬間遲愣了片刻,隨即便反應過來,燕東陽射出第一箭的剎那,他已經擡手指向燕東陽,手臂上的外骨骼配套機槍對準東陽猛烈開火。
從東陽躍出一箭射殺一名生化兵人,到第二名生化兵人反應過來向他開火,一切經過只在毫秒之間,東陽肩部,胸腹部先後中彈!整個人被子彈打的向後飛退,那名生化兵人斷定他已無再戰之力,擡起槍口迎上第二次凌空擊下的鐵翎。
便在此時!身在半空的東陽挽弓搭箭射出了第二支重箭!
那一箭,凌厲非常!那一箭,殺意縱橫!箭至,人亡!第二個生化兵人中箭身亡,燕東陽重重落地。
身受重傷的燕東陽沒有時間關注自己的傷勢,他立即從地上爬起,肩窩裡有一顆子彈令他的左臂幾乎擡不起來,胸部的子彈卡在骨頭裡。最要命的是腹部的那顆,柔軟的腹部沒有堅硬的骨骼抵擋,子彈穿透了東陽堅韌的腹肌,打進肚子裡。只一會兒的功夫,鮮血已經染溼了東陽渾身。他咬着牙跑到院子裡,拾起狙擊步槍,迅速攀上使館樓頂。趕在即將到來的海豹突擊隊來之前佔據了有利位置。一路酒席招待一路賓朋,隱蔽狙殺只適合對付這些普通人,如果剛纔東陽用這招對付生化兵人,此刻使館內恐怕已經沒有活人了。
那一夜,使館外槍響如爆豆,彭將軍在第二輪戰鬥打響後率領使館內的武官們衝出來打算幫手,可他看見的只有一面倒的殺戮,兩輛衝鋒車在使館外已經被打翻,樓頂的狙擊槍連續射擊,每一聲槍響過後,就意味着一名突擊隊員喪命。彭將軍所見到的海豹們不是在進攻,而是在拼盡一切辦法撤離。使館周圍附近的制高點很多,但沒人能夠佔據,燕東陽開槍的速度是這些普通軍人中的精英們無法想象的,絕大多數死去的突擊隊員抱着槍,甚至都沒能射出一顆子彈。有個人試圖用火箭筒向東陽射擊,卻被空中掠下的鐵翎一爪抓斷了脖子。
這時候,南聯盟軍方終於趕到了。大部隊的到來讓局面得到控制。損失慘痛早無心戀戰的突擊隊繳械投降,清點人數時才發現,三十九名成員只有少數人活了下來。燕東陽渾身浴血來到衆人面前,向彭將軍舉手敬了個軍禮,彭將軍率領一衆武官向他還禮,眼見着東陽一句話沒說便暈倒在地,趕忙撲上去把他抱住。
馬春暖放下電話,面色沉重。李虎丘問什麼情況?春暖說,東陽重傷大量內出血後昏迷,使館內缺醫少藥,南聯盟方面派了最好的醫生去救治,但受到條件限制,終究是沒能****??說至此處,哽咽的說不下去。李虎丘如遭重擊,竟一屁股坐到地上,馬春暖滿眼飆淚,痛聲說,東陽現已被空運回國,到現在還沒甦醒****??虎丘一躍而起,喝罵道:“你他媽講話不能一次說完嗎?馬春暖聽他出口傷人,登時惱了,欲待還嘴,卻見虎丘雙眸通紅,想到這個男人是何等英雄了得的人物,如今見他這般傷心,一腔怒火登時散了。幽幽道:“我爸也很關注這件事,他的秘書告訴我,醫生診斷東陽是腦死亡,沒有醒來的可能性。”
那曾經龍精虎猛的少年,身負熊羆之力。那個朋友極少,卻能與禽獸爲友的鐵血少年。南聯盟和保加利亞之間的邊界上,李虎丘呆坐在山坡上,望着遠方的炊煙入神。他不相信任何人的話,他在心裡堅定的對自己說,東陽,你等着,虎哥一定想辦法醫好你!
馬春暖在一旁陪着,想給他一些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好繼續勸說,所有人都盡了力,事情已經發生,你再怎麼難過也無濟於事,東陽是英雄,他救下了使館裡所有人。李虎丘面現怒色,你是想告訴我,他現在這個樣子是值得的?馬春暖搖頭急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大聲的:“李虎丘,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怎麼難過也於事無補,我以爲你們都是真正的男子漢,拿得起放得下,東陽是真正的英雄,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你是他大哥,別忘了你身上還有使命,別給他丟臉!”
李虎丘說,我要聯繫楚總。馬春暖一愣,搖頭說,這我可無能爲力。李虎丘沒再跟她廢話,野蠻的將她珍逾生命的小包奪走。馬春暖急了,上來搶奪,小手在李虎丘身上用力廝打。虎丘從懷裡摸出電話丟給她,把消息傳回去,就說我要回國,回燕京接東陽。馬春暖停止徒勞無功的廝打,愣怔的看着他,半晌才說話:“你瘋了?你多難才逃出來?知不知道國內有多少人等着盼着要抓你?東陽他已經這樣了,你回去就有用嗎?如果能治,國家會不給他治嗎?”李虎丘冷笑不語。馬春暖點點頭,賭氣接過電話說,好,我打,我幫你說,你若被抓再也出不來的那一天別求我去看你。
楚文彪打來電話,親口對李虎丘說,把東西拿回來,你的兄弟隨你帶走!楚文彪的話很少,但向來一言九鼎。李虎丘說,一言爲定!
馬春暖安靜的坐在那兒看着李虎丘,她在這個男人臉上沒有找到絕望悲傷。此刻的他像極了一尊沒有情感的石雕,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流露。可是此刻的他偏偏正準備爲了兄弟義氣,甘冒奇險回國。他難道不該爲東陽的遭遇而悲?爲自己的前途未卜而憂?馬春暖想到蕭落雁對他的評價,這個男人無愧,無憂,無懼,他就像一副永遠不能解構的潑墨山水畫,擁有一個無法剖析的靈魂,象昆德拉筆下的圓舞曲一般,沒有人可以影響他的步伐,跟他在一起,只要一直隨着他的節奏歡快地跳舞,手牽着手,不必侷促,更不該感到不安。
馬春暖想到這些,忽然想,,一個女人的一生究竟平淡的廝守一生和燦爛的活一回哪個更重要?如果有幸能夠遇上一個這樣的男人,該不該錯過?她在心裡已有答案,但隨即想,可惜他已經名花有主。
京城,馬春暖家的衚衕口。
馬家的宅子是由來已久的,解放前馬春暖的祖父便曾是燕大著名學者,這宅子屬於家傳。儘管馬富民已經登天庭位列仙班,馬家老少們卻沒跟着雞犬升天,住進玉泉山的別墅裡。闔家老少依然留守在這片宅院中。
李虎丘低調返京,第一件事先把馬二姑娘送回家。馬春暖的身子還有些虛弱,腿根兒處的傷勢未復,李虎丘抱着她下了出租車往衚衕深處走。這段路不算長,馬春暖摟着他的脖子,有熟人經過時不免多看幾眼,馬二姑娘的臉兒便羞成大紅布的顏色。
男人開始愛上女人因爲視覺,女人愛上男人必須先有感覺。不可否認一個男人腰纏萬貫財大氣粗,會很容易吸引很多女人,但那不是神魂顛倒五迷三道的愛。更不足以讓一個出色的女人做出紅拂夜奔,提葫賣酒之舉。潘金蓮爲了西門慶可以毒殺武大,若武二稍解風情,潘女士也未必不會爲了武二毒殺掉西門大官人。這例子不算恰當,但足以說明越是出色的女人越不容易動情,一旦動了便是天雷勾動地火,不計後果,一發而不可收拾。
路不算長,李虎丘走的很快,馬春暖卻有時間把她和虎丘之間接觸的過往仔細回味一番。那幾次羞窘的遭遇此刻留給她卻是綺念和憧憬。少女懷春,怨婦秋思,感覺來了擋也擋不住。朋友妻不可欺,不欺便罷了,想想總可以吧?這條兒時經常抱怨嫌它漫長的路何時變得這麼短了?馬春暖剛想到那天夜裡虎丘爲給她治傷,把她最私密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尷尬遭遇。還沒把羞窘轉化爲曖昧的遐思,路已走到盡頭了。
他把她放在門口,轉身便走。春暖望着他無情的背影,沒有一絲幽怨,心頭充滿悵惘和不捨。這條路她小的時候就不愛走,經常欺負楚烈揹着她走。楚二哥揹着馬二妹上學放學無數次,她沒有愛上他。李虎丘抱着馬二姑娘只走了一次,馬春暖的心中,他便成了最浪漫,最刺激的憧憬和幻想,暗下決心,那怕爲之背上不義之名也在所不惜。原來,揹着和抱着果然不一樣沉。
解放軍總醫院,燕東陽靜靜躺在病牀上,英俊的面頰蒼白瘦削,死氣沉沉的,見不到半分往日神采。
楚文彪從李虎丘手上接過小包,立即交給一旁等候的軍內專家鑑定真僞。得到確定答覆後,神色一鬆,對虎丘說道:“我現在還不能同意你帶他走!”李虎丘冷然一笑,您想食言?楚文彪搖頭說,你硬要帶他走也可以,但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他這種情況全世界還沒有一例甦醒過來的例子。李虎丘知道還有下文,冷冷的看着他。楚文彪接着說,有一個人或許可以救醒他,我也一直在爭取,但這個人卻一定要先跟你見一面。
李虎丘有些難以置信,什麼人?連你都指揮不了?楚文彪說,我是負責指揮人的,但這個人卻是一位神!他加重語氣,鄭重的:不敗的戰神!李虎丘從對面中年男人眼中看到了狂熱和敬重,更有些吃驚,楚文彪竟把一個人稱之爲神?而且是不敗的戰神!虎丘心中將自己所知的人統統想了一遍,似乎只有那人或者符合這個稱號,也只有那個人或許有辦法喚醒東陽,如果真的是那人,那人又爲何要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