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響!迷霧中受損嚴重蹣跚掙扎的木棉花號艙底與海牀重重一吻。船上人已是驚弓之鳥,這一下撞擊都當成了再遭炮擊。紛紛來到甲板上,迷霧中之中有淡淡的腥味入鼻,四下裡的能見度不超五米,側耳傾聽只聞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尚楠凝神聽了一會兒搖頭道:“不是炮擊,那艘鉅艦沒有追來。”
何洛思道:“是擱淺了,這下子更麻煩,現在是傍晚,滿潮時擱淺,咱們這下子徹底被困在這裡了,只能等到初一十五漲大潮再看看運氣啦。”
妮娜擔心的:“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帥五道:“現在只能各安天命了,唉,全是我不好,當日制定計劃的時候太過自信,本來想着借這場賭王大賽圈點錢解決自由社的資金問題,沒搞清楚對手是什麼人就貿然行動,想不到他們連軍艦都動用了。”
尚楠道:“我相信虎哥不會有事,眼下當務之急是修好木棉花號,我可以下水去修,但我不懂技術。”
何洛思正在換上潛水服,道:“我和你一起下去告訴你怎麼做,咱們的左舵輪遭到炮擊,動力平衡系統跟着受損,能否修好全看運氣啦,這裡是龍三角最南端的魔鬼海域,傳說中的船冢,在這片區域擱淺根本不要指望救援。”
瀋陽道:“難怪那艘軍艦沒有追上來。”
何洛思道:“魔鬼海域北邊三十公里海域叫做無風帶,傳說中那裡常年無風,多大的颶風到了那都要繞着走,號稱是海妖的領地,有無數條成羣結隊的鯊魚守衛着那裡,千萬年來被海妖拉到海底的沉船不計其數,那艘軍艦吃水太深,他們的艦長借他個膽子也不敢把那麼大一艘軍艦開進去。”
陳李李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李虎丘開的是快艇,咱們沒能在約定方位等他,快艇裡的燃油能跑到這兒來嗎?”
何洛思整理好潛水裝備,揮手道:“別替古人擔憂啦,憑他的本事生存下來的概率比咱們大多了。”衝尚楠一招手,“走吧,下水。”又對瀋陽和帥五說道:“你們倆下到艙底看看情況。”
甲板上只剩下陳李李和小妮娜,迷霧中陰風習習,這風極其古怪,寒意森森夾着股難聞的腥味,不僅沒有把這迷霧稍稍吹散,反而大有越吹霧越濃之勢。妮娜的身體稟賦異常,這股子彷彿是來自地獄的陰風對她的影響很有限。陳李李的身體卻算不得強健,之前被軍艦攻擊時受了點驚嚇,這會兒又擔心起李虎丘的安危心神不屬。被這陰風吹了這麼一會兒便覺得渾身寒戰。此刻她正眼神不錯的盯着前方的迷霧,呼吸越來越急,神情也越發的畏懼。妮娜從她的眼睛裡彷彿看到了無邊的恐懼,趕忙湊過來抱住她的肩頭問:“李李姐姐你怎麼了?”陳李李指着前方,喉頭髮出嗬嗬聲,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妮娜順着她手指方向放眼望去,但見迷霧森森什麼也看不到。偏偏此時陳李李已能開口講話,第一句就把妮娜嚇了一大跳。
“李虎丘死了!好多鯊魚,好多血,快去幫幫他。”說着,身子往前徑直走向船首。妮娜眼看她就要走上船頭跳進大海,趕忙攔住,大聲問道:“李李姐你看見什麼了?前邊什麼也沒有啊?”她的話音剛落,迷霧之中忽然傳出一聲奇怪的聲音,咕嚕一聲,像是某種水中生物換了一口氣。緊接着腥味撲鼻,妮娜聞到了還沒什麼,陳李李卻被這腥味薰的啊喲一聲昏迷過去。妮娜連忙將她抱進船艙。瀋陽和帥五從艙底走上來,見陳李李昏迷在妮娜懷中忙問是怎麼回事?妮娜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李李姐突然說李虎丘死了,還說有好多鯊魚,接着我們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然後聞到一股特別腥的味道,再然後李李姐就這樣了。”小蘿莉是真急了,噼裡啪啦說到最後幾句時居然說起了母語。瀋陽這廝縱然生了顆七竅玲瓏心卻哪裡聽的明白。帥五倒是能聽懂幾句,眨巴眨巴眼道:“聽着像中毒了。”接着一拍腦門道:“瞎打岔,把正事都忘了,妮娜,快去穿救生衣,咱們不是擱淺而是觸礁,海底下還不知道多深呢,等會兒船沉了陳李李就交給你了。”他的話音未落,木棉花號突然發出咯吱一聲,接着頭重腳輕往前一沉,原來是前艙進水太多將船體的重心壓到前面。艙門從外面猛的被打開,何洛思全副武裝衝進來,滿臉驚魂未定,大喘着粗氣斷續道:“快,快,跟我上船頭,拿魚槍幫尚楠,有,有,有海怪。”
帥五一馬當先衝上甲板,瀋陽轉身便往艙底跑。幾人當中戰鬥力最強的小妮娜一聽到有海怪,登時嚇得撲到陳李李懷中。陳李李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一睜眼便看見小蘿莉驚弓小鳥往自己懷裡鑽,忙問怎麼回事?何洛思愣愣的:“咋回事?你臉怎麼這麼白?”醒過神又道:“我也糊塗了,顧不上你臉色了,快,趕緊換上救生衣,咱們不是擱淺而是觸礁,礁石底下有個洞,鑽出來一大傢伙,正追着尚楠咬呢,一會兒船沉了小妮娜就交給你了。”
瀋陽從艙底跑上來,手裡拎着一把獵槍衝何洛思大聲吼道:“子彈呢?你弄把槍爲什麼不準備子彈?”何洛思麻利的找出子彈遞給他。瀋陽接過子彈一陣風似地衝出艙門。砰地一聲巨響,全長上百米,淨重百噸以上的木棉花號爲之一晃。艙室內三個女生毫無準備,被晃的跌跌撞撞。外面傳來帥五的叫喊聲:“小楠快讓開!”接着是瀋陽一聲怪叫:“我草!這他孃的是何方妖孽?小楠哥快別跟它糾纏了,把它交給我啦。”
小妮娜聽的心驚肉跳嚇得一個勁兒的往陳李李懷裡鑽。本來也很害怕的陳李李被她這一當成大靠山心裡邊兒反而不那麼害怕了。冷靜的:“走,上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三個女孩子出艙上了甲板,發現不知是何原因霧氣居然消散不少,能見度達到近二十米。只見大海中驚濤捲起,一人一怪正斗的不亦樂乎。船首處帥五手執魚槍,瀋陽舉着獵槍都在瞄準。妮娜眼尖,海中巨怪目前爲止還難窺全豹,只是偶露崢嶸時露出一截巨大身軀,只是這暴露出的黝黑軀幹閃爍着烏光,看上去竟比一輛雙層大巴還要巨大!與之相比尚楠和他手中的螺絲刀簡直就是個笑話。但見他伏於海怪背上隨此物起伏翻騰,直如伏龍勇士。聽到帥五和瀋陽呼叫,尚楠一直在尋找退出戰鬥的機會。
海怪到底有多大連尚楠也不清楚。本來他跟何洛思一起潛水去修船,檢查過木棉花號的損毀情況,何洛思讓他回去拿把螺絲刀來,尚楠去船尾底部工具箱取螺絲刀時弄出了一點動靜。何洛思等的不耐從左舵輪倉中鑽了出來,正看見黑暗的礁洞中有一對正在放光的巨大眼眸正看着自己。咕嚕一聲,那海怪吐出一枚巨大的氣泡後,嘩啦一分水一股渾濁伴着它的動作從黑洞中涌出。何洛思驚的目瞪口呆,直到身子被尚楠丟上甲板纔回魂。
海怪的脊背高高拱起,尚楠抓住機會一躍而起,單足重重點在海怪黝黑的背上,身如狸貓躍上木棉花號船首。瀋陽和帥五手中的魚槍和獵槍同時發射先後命中海怪暴露出海面的軀幹。獵槍子彈打在海怪背部收效甚微,反而是帥五的魚槍深深刺入海怪的腹部,黑色的鮮血狂噴,一時腥氣大盛。妮娜叫道:“剛纔就是這個味道。”
海怪吃痛,巨大身軀在海中猛的一翻,涌起的浪潮將木棉花號推的一晃。船上衆人被撞的東倒西歪。尚楠跳上船頭尚未立足先探手從失去重心的瀋陽手中奪過獵槍,回身一槍正中海怪翻身暴露出來白色肚皮上,此處正是此物薄弱之處,散彈在白色的肚皮上留下一個血窟窿,黑色的血剎那間噴涌而出。海怪發出一聲沉悶如雷的巨吼鑽入深海。大海深處升起巨大的氣泡混着黑色的血水翻涌,海怪鑽入深海甩尾時攪起滔天巨浪竟將木棉花號掀起十餘米高。船上人拼命抓住隨身能抓到的任何物體,跟着木棉花號重重的摔落,被拋起的時候小妮娜緊緊抱着陳李李的臂膀給自己壯膽,反而無意中保護住了陳李李。所有人紛紛來到船舷,驚恐的瞪着漸漸歸於平靜的海面。
“哪去了?”帥五手腳麻利一邊往魚槍上裝槍頭一邊緊張的問尚楠。
瀋陽伸着脖子往海中看,也問:“看清楚是什麼玩意沒?”
尚楠神情嚴肅,沉聲道:“你們倆快去準備救生艇,帶她們仨走,我抵擋一下脫身以後再去找你們。”
帥五道:“別胡扯了,只剩下一條救生艇,你拿什麼去找我們?”
瀋陽道:“這片海域透着邪性,我們幾個離開你又有多大概率活下來?還不如大家並肩戰鬥跟海怪拼了。”
尚楠將目光投向三個女孩子,陳李李對海怪噴出的腥臭味道格外敏感,這會兒暈暈乎乎趴在妮娜懷中,勉強擡頭回應尚楠:“我哪也不去,就在這等李虎丘。”
何洛思看一眼小妮娜,“看來你是要陪着你的李李姐了?”衝尚楠一笑,“抱歉,不能給你逞英雄的機會啦。”
幾個人相互對視,誰都沒再說什麼,最後都把目光投向深沉的大海。
幾乎是無預兆的,大海深處突然涌起水花,噴涌的洪流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柱,一頭碩大無倫的蛇形巨獸跟着水柱頭前尾後從海底鑽了出來,龐大的身軀堪比一列豎起的火車。如此巨獸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船上六人一個個看的目瞪口呆。眼睜睜看着蛇形海怪低下火車頭似地巨大頭顱瞪着猩紅的雙目,張開噴着腥氣的血盆大口直撲船頭。何洛思嚇得跌坐在地上,妮娜緊緊摟着陳李李閉上了雙眼。帥五狂喊一聲盲目的將魚槍發射出去,擊中海怪的下顎卻連皮都沒刺入。瀋陽撲向何洛思,拽着她往後弦跑的同時不忘衝着妮娜大聲呼喊:“往後弦撤!”
尚楠將手中沒有子彈的獵槍丟給瀋陽,大喝道快上子彈。從船頭掰下木棉花號的金屬旗杆,雙手握住目光炯炯和盯着越來越接近的巨大頭顱。只見海怪的頭顱渾圓,額頭處有一道白色斑紋,一對巨目長在頭顱兩側,嘴巴前突,血盆大口已接近他面前一尺距離。尚楠高高跳起,把手中旗杆當成標槍射出,一下子刺中了海怪右眼。
儘管這旗杆的大小對於海怪來說形同細針,但無論是人還是海怪,眼睛都是最脆弱的部位,旗杆刺入眼睛,海怪疼的發出一聲嘶嚎,不僅沒有逃回深海,反而更激發了兇性。身軀扭動猛的撞向船體,同時巨大的頭顱一擺,長着兩排銳利牙刀的大嘴猛的咬向尚楠。小楠哥身在空中無着力處,眼看躲避不及,船上的其他人想要施以援手卻力所不逮,大家只能絕望的看着海怪將要把奮不顧身保護所有人的小楠哥吞噬。
何洛思閉上雙眼不忍觀看,瀋陽發瘋似的舉着槍衝上前去對着海怪連開兩槍,子彈擊中海怪的頭骨,只打落了幾片類似魚鱗的碎片。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在海怪的身後,大海中突然躥出一條巨大的魚類狠狠撞在海怪後腦。海怪被撞得一偏頭,尚楠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驚魂剎那。原來從海中躥出的巨型魚類竟是一條黑白相間的虎鯨!最讓六人吃驚的是這頭虎鯨的背上居然騎了一個人,大家定睛觀瞧,不是李虎丘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