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朝貴這輩子最看重三個女人,老媽蘭玉芝,前妻趙丹陽,女兒蕭落雁。這其中還是老媽和女兒更重要些。李虎丘交給他的那封信提到了他老媽,也提到了女兒,卻沒有署名。
蕭朝貴憤怒的將信拍到桌上,喝問信是誰寫的?李虎丘幾乎被他這一聲喝問嚇得心臟停跳。看蕭朝貴的臉色極難看,不禁暗呼一聲:哎呀,要壞事!那老頭兒在信裡說什麼了?這廝拿捏出最謙卑的笑容,試探問道:“我能否看一眼信上說什麼了?”說罷,見蕭朝貴虎着臉沒吱聲,也不等蕭朝貴同意,伸手便去拿蕭朝貴手下的信。自然是手到擒來。還沒等蕭朝貴弄明白他是怎麼拿走信的,他已將信讀完。
信極短,聊聊數言:字喻蕭家老少,五十多年前蕭鬍子搶了老子的蘭玉芝,五十多年後爺爺欠下的賬剛好孫女還。哈哈哈。
李虎丘一轉念的功夫已明白蕭朝貴因何發怒。李厚生這封信等於是對蕭朝貴說你老媽是你老爸從老子手裡搶去的,而老子現在要拿你女兒抵債。這其中最可惡的一句話莫過於老子的蘭玉芝和那句剛好孫女還。這封不署名的信交給蕭家任何人看,只怕都不會給李虎丘好臉色。尤其蕭朝貴更有生氣的理由。賊王心中叫苦不迭,他曾不止一次的聽蕭落雁說起過奶奶蘭玉芝如何慈祥善良,受到闔家敬愛。這老頭兒哪裡是在給我撐腰,分明就是搗亂嘛。這下可壞了,說人家老媽是從他手裡搶去的,還要人家拿女兒抵債,蕭朝貴沒立即扇人已算客氣的。
“啊???這個???這個其實,寫信的人跟我也沒多少關係,他只是我???咳嗽一聲,他就是我的親爺爺李厚生,我發誓我是真沒看他寫的是什麼,如果我看了,說什麼也不敢把這封信交給您不是?”
蕭朝貴聽到李厚生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禁一愣,心中暗道:原來是他,這便難怪。又想自己早該想到是他,除了他老人家誰敢用這口氣跟蕭家開這樣玩笑?再看面前少年誠惶誠恐的樣子,忖道:他是李厚生的孫子?那不就是李家第三代裡唯一的男丁?可想而知,李厚生會多看重這少年,再聯想到之前李厚生親自來此收雁兒做孫女的事,只怕這件事確實無疑。李援朝一直不結婚的事情他是有所耳聞的,現在突然冒出個兒子來,這其中的曲折恐怕不少。不過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子還真有能力照顧好雁兒。無論是家族還是個人,他都有自傲的資格。蕭朝貴心中已完全瞭然,氣也消了一多半,但臉上卻未見絲毫放鬆。面罩嚴霜道:“你不交給我便等於他沒寫嗎?他位高權重不假,但也不能隨便編排我父母的不是,更不該說什麼拿雁兒抵債,這是爲老不尊。”李虎丘只好連連稱是。蕭朝貴滿意他的態度,點點頭繼續道:“你莫以爲搬出李老來便可以矇混過關,先前你只是個古董店的小老闆倒還好,憑你那個身份決不敢給我女兒氣受,可現在我反而更擔心了,你是李老唯一的孫子,你們家的地位還在我蕭家之上,你日後跟雁兒在一起久了,還會像之前所說的那樣待她嗎?”
李虎丘伸出手臂露出手腕上的傷疤,正色道:“當我們身處絕境時,這裡的血曾流進她的身體裡,我們早已血脈相連,我會用生命去呵護她,請您相信我會接替您把她照顧好。”
蕭朝貴暗自吃了一驚,忽然想起前年女兒去遠東旅遊,回來後說起什麼地洞遇險,還說什麼喝了人血才保住小命,說的玄玄乎乎的,他當時也沒在意,現在想來那件事多半是真的,或許女兒就是因爲那件事才愛上這少年的。這少年能在飢渴無助的絕境中用自己的血挽救女兒,嗯,值得信賴!蕭朝貴點點頭,探手從李虎丘手中將那封信取回,道:“她從小就有主見,有些事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並不能左右她的決定,今天這場聚會雖然是家族長輩們爲她張羅來跟高雨澤見面的,但她卻已明確表示未必會看上高雨澤,跟你分手也並非因爲家族施加的壓力,有些事還得你們年輕人自己解決,不過,我會支持你的。”
李虎丘從休息間出來時,外邊的宴會已近尾聲,客人走的很多,只有一桌老人圍坐在那兒跟蕭老將軍聊天。年輕的客人只剩下高雨澤和喬雲飛,後者正湊在何問魚身畔搭訕。李虎丘走過去,何問魚往旁邊挪了個位置,讓他坐在自己跟喬雲飛之間。道:“看你的樣子又矇混過關啦?恭喜你,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最難的還在後頭呢。”說罷展顏一笑。當真是春江水暖,若冰消雪融一般讓人心曠神怡。看得一旁正對李虎丘運氣的喬雲飛哈喇子流到嘴角都不自知。
李虎丘正欲問是什麼考驗,一旁高雨澤忽然搶着說道:“啊,李虎丘是吧,實在不好意思,你這名字跟你這人一樣有點不起眼,我老記不大準,是這樣,咱們之前不是約好由我給你跟匡茂奇搭個橋認識認識嗎?我這今天剛好有時間,你回去把你的玩意兒帶上,要不咱們現在就去一趟?”
“時間就是金錢!”喬雲飛補充一句道。
李虎丘歪頭衝二人一笑,道:“改天吧,你們今天有時間,我卻沒時間。”
喬雲飛立時便要發作:“你丫是不是有點給臉??????”高雨澤忙攔住他話頭,搶道:“也好,既然你今天佳人有約,我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那咱們就約定後天吧,你把東西帶上來我公司,這是我的名片,上邊有我公司的地址,到時候咱們再慢慢談。”說罷,起身拉上喬雲飛,衝何問魚微微一笑道了聲再見,便徑直離開了。
何問魚看一眼身旁笑眯眯目送二人離開的李虎丘,心道:聽小雁兒說這傢伙久經風霜,一肚子鬼心眼,高雨澤和喬雲飛哪裡是他的對手,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壞主意。又想,讓他教訓一下那兩個紈絝圈裡的敗類也好,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兩大家族的報復。小雁兒對他一往情深,雖然喊着要分手,若他有事卻絕不會袖手旁觀。想到這,不禁有些替好朋友擔心。似勸有似在提醒道:“聽雁兒說你的買賣開在琉璃廠,高雨澤的父親就是高市長,而喬雲飛的爸爸則是市委的喬書記,也是中央書記處五位書記之一兼國務委員。”
仙女姐姐果然如落雁所說,生就一副菩薩心腸。李虎丘對高雨澤喬雲飛父親什麼的並不在意,他想到的是何問魚善良和藹,自己那最後一關若真有什麼爲難,還要多請她暗中相助纔好。口中忙道:“謝謝你的提醒,我儘量不主動招惹他們便是,落雁臨走前跟你說了什麼,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她有什麼要求?會不會太難?”
何問魚抿嘴一笑,道:“說難也不難,不過你可別指望我能幫你什麼忙。”又嘻嘻一笑,道:“不知道你的酒量如何?我的兩個好姐妹想跟你把酒言歡,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她的兩個好姐妹?李虎丘想起那兩位女王級的美女,一想到他接觸過的鳳凰女王謝撫雲的風采,不禁有些神往,暗呼一聲只怕吃不消。又想到那位初次見面的氣質女王馬春暖,心想那位也不是省油的燈。跟她們倆把酒還言歡?這他孃的是什麼考驗?哦,明白了,落雁氣我情債太多,故意安排她們倆考驗我,哈哈,這也算是考驗嗎?根本就是享福嘛。當下樂得點頭,隨着何問魚欣然前往。
地點:蕭落雁家中,院子裡,槐樹下。參與人員,四大美人兒,蕭落雁掌勺沒露面,何問魚客串服務員。李虎丘負責陪興致極高的謝撫雲和馬春暖把酒言歡。
酒是什麼樣的酒?紅星二鍋頭!宴是什麼樣的宴?槐花飄香宴!人是什麼樣的人,閉月羞花人!客是什麼樣的客?天涯偷心客。
酒雖是烈酒,卻絕不足以讓李虎丘醉的這般快。他雖然仍在那正襟危坐,卻已經流露出醉態,不時晃晃頭,用筷子夾菜的手也已不穩。難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夕陽,槐樹,花香,醇酒,妙絕天下的廚藝,冷豔無雙的服務員,性感美貌與智慧酒量並重的兩位美人兒。對面倆丫頭從穿着到打扮都是用了心的,擺明了在那勾引他。但李虎丘心中卻明白,只需自己稍有一點輕薄之意,這場足以令全京城紈絝惡少們羨慕不已的晚宴便會立即結束。
面對如此誘人的場面,卻不能流露出半點色迷之意,這紅粉煉心的福氣果然不如想象那般容易享受。
謝撫雲優雅的舉杯動作充滿了古韻之美,輕啓朱脣,說道:“有句話叫一個男人的品質,三個地方最容易。”說罷看向李虎丘,問道:“你可知道是哪三個地方?答對了我喝,答錯了你喝。”她紫色長裙開襟處暴露出的大片雪白和誇張的溝壑,配合她萬軍奪旗的霸道容顏,那三分醉意爬上顏面的酡紅,當真有讓仙佛還俗的威力。若是平時,李虎丘早大看特看欣賞個夠,但今日此情此景他卻絕不可流露出半點豬哥像,他只能正襟危坐,做視若不見狀,心中卻不免有些小和尚敲木魚,盡是表面功夫。略微思索一番,奈何鮮花亂醉迷人眼,謝撫雲魅力驚人,居然連心眼都迷,他心神不定,懶得再去想,舉杯一飲而盡。
一旁何問魚立即笑嘻嘻過來給他滿上,李虎丘幽怨的看了一眼神仙姐姐,發現之前自己誤會的厲害,敢情這位神仙姐姐也有不善良的時候。接着輪到馬春暖回答,氣質女王倒沒有穿的似謝撫雲那般霸道誇張,她穿了一襲藍色肩帶長裙,開襟很小,只能隱約看出這位的胸器挺且圓潤。她身上最誘人的是至上而下透出的氣韻,淺笑嫣然,莊重雅緻,在她平靜睿智的目光逼視下,很容易讓人不自禁的自慚形穢。她淡然一笑,啓齒道:“賭桌,酒桌,嗯,牀上,對嗎?”最後說到牀上前略微猶豫一下,先瞥了一眼身旁的賊王,只見李虎丘正襟危坐恍如未聽見,眼神裡的笑意卻分明在說,他不僅沒醉更知道這最後一個答案。暗想:他果然是知道答案的,這個男人的定力不是一般強,他這個樣子分明是在扮可憐裝可愛,讓撫雲不好意思折磨他太甚。
李虎丘喝不醉,謝撫雲可就要醉啦,兩個女孩子裡她是今天喝酒的主力,憑着她一肚子機智妙語,哄的李虎丘每喝五杯才能輪上她喝一杯,雖然如此,八瓶二鍋頭被喝空時,她也有了幾分醉意。
“天涯也有江南信,梅破知春近。夜闌風細得香遲,不道曉來開遍向南枝。玉臺弄粉花應妒,飄到眉心住。平生個裡願懷深,去國十年老盡少年心。黃庭堅借梅喻己,卻到老仍在懷戀年輕時倚紅偎翠的風流經歷,可見男人不管創下多大名頭,風骨有多高尚,終於還是離不開女兒家的傾慕做點綴,小雁兒雖然好,可我謝撫雲跟她比難道就差了嗎?你可知道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在男人面前穿的這麼漂亮。”
李虎丘笑道:“你任何時候都穿的很漂亮,只是我已沒資格欣賞。”
“少來,什麼叫沒資格?你難道不是男人?”謝撫雲兩腮酡紅,目色迷離,發形微亂也不去理,搖晃着站起身,舉杯的動作還是那般優雅,腳步略顯虛浮,湊到李虎丘眼前,道:“還是說我不值得你欣賞?”夕陽下,春意送來陣陣微風,吹拂在她身上,有幾絲亂髮飄散在醉美人眼前,那樣子端的是悽豔驚魂,曼妙絕倫。
馬春暖一皺眉,跟何問魚對視一眼,雙方都不免狐疑,撫雲真的喝醉了?這傢伙可不要試探人不成,反而自己丟了面子。
李虎丘不知是真有些招架不住,還是也喝醉了,手拄着下巴,眯着眼不去看身畔的美景,將目光投向廚房窗戶,柔聲道:“你如萬花之中的牡丹,國色天香,直入殿堂,令萬千鬚眉汗顏,這樣的你只有豪氣本領都強過你的男人才配得起,而我只是胸無大志獨善其身的小賊。”
謝撫雲忽然笑了,醉態全消,順着李虎丘目光看過去,笑道:“本主考宣佈算你過關啦!不過卻不能就這麼放過你,你剛纔用牡丹把我做比,那我們的小雁兒在你眼中又該拿什麼花來比喻?”
馬春暖與何問魚對視一眼,撫雲這個傢伙在商圈中廝混久了學壞了,剛纔裝的可真像。又一齊看向李虎丘,幾乎同時笑道:“可否順便再說說我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