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說這番話的時候,那神情、語態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般。之前隨風見他之時,他還是一臉頹敗之色,此刻已然看不見半點消沉了。反而像是初升的朝陽,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生機。
老驥伏櫪,猶可志在千里,更何況他杜子美還正值壯年呢?
杜甫閉目沉吟一番,良久,像是猛然有了思緒,信手拈起了筆來。隨風手指一點,一道由紫氣凝成的方桌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他就像是無知無覺一般,直接坐了上去,攤平紙張,揮筆便寫。就聽一陣“刷刷”的書寫之聲,不過盞茶的功夫,一首五言律詩已然一揮而就。
隨風湊上前去,不禁誦出了聲來: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
此詩一成,便連生長於西域之地,不通詩文的圓通和尚都忍不住連連稱讚。
隨風也是長嘆一聲,讀罷如此詩篇,心中酣暢淋漓,舒爽到了極點。其中滋味,簡直言語難以形容萬一。
尤其是詩中最後一句,“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再配上他們此刻眼中所見風光,就連那泰嶽都踩在了腳下的雲層之中,更是氣貫長虹,妙不可言。
心中的遐想再也忍受不住,何時自己才能像這詩中所寫一般,一覽天下衆山小呢?
彷彿有着一個又一個的聲音在隨風的心頭吶喊,他心頭熱血驀地如同海潮一般澎湃洶涌了起來。
我要的從來就不止是修煉而已。我要踏平眼前所有高山,登上傳說之中的凌絕之巔。世上再無能夠阻攔我之人,再無能拖累我之事,無論前輩還是後輩,仙人還是鬼怪。我要將所有人都趕超在我身後,我要到天地之中的極致!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隨風的心頭便陷入了迷惘。自從自己報了家仇之後。真正要做的究竟是什麼?人生沒有目標,便只能隨波逐流。他一路隨緣之下,去了道境,又從道境之中回到了凡間。就像是一個迷途的旅行者,不知道自己想去的地方到底在哪裡。
讀罷此詩。他就像是閉合的心扉之中裂開了一道細縫。溫暖祥和的天光驟然降臨,心中再是敞亮不過。一個個曾經或是現在與自己深深牽絆的人影劃過心頭、腦海,因爲昔日的自己太過弱小,一次又一次的無能爲力。而此刻,心中盡是光明,眼前的道路已經再是分明不過!
若是天阻我。我便捅了這天;若是人攔我,我便殺了那人!既然身懷大帝之象,我便是新一代的大帝。既然世上再無紫微,那我便是紫微!
隨風不知何時緊閉上的雙目豁然睜開,眼中一道彩光閃過。一道凌厲無雙的氣息沖天而起,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之間。天際之上的嫋嫋白雲也被一下震散。不過這氣息來得快,去得也快。剎那間便消失於無形,圓通兩人一臉蒼白,像是心頭受了重擊一般。
“施主,你……”圓通緊盯着隨風,嘴脣顫顫,幾乎說不出話來。
剛剛若說隨風在他面前如同深不可測的大海一般。那麼此刻,他就連大海都感知不到了。隨風在他面前就像是不存在了一樣,什麼也感知不到,他的氣息,他的形象,他的一切都是那般的虛無和廣闊。
杜甫雖然沒有圓通那般強的感知,可也被隨風剛剛那一瞬之間爆發的氣息驚得不輕。
他剛想要說話,卻被隨風一口接了過去。
“多謝子美兄一首佳篇,在下心有所悟,修行又有了精進。”隨風恭敬地施了一禮,剛剛那麼一瞬之間,他心中頓悟,心境連連突破。金丹之中的那第七顆星辰也隨之更爲鬆動了一些。雖然實力並未有顯著的變化,可最爲關鍵的是,他經此一役,徹底和那大帝氣象合爲了一體。
之前的時候,那大帝氣象雖然使來得心應手,可是與他的身軀仍然存有一絲隔閡。就像是後天嫁接的樹苗一般,無法做到最完美地融合。這一次因爲他心境的突破,已然將自己當做了紫微大帝的化身,這大帝氣象也終於與他的肉身做到了渾然一體的相融。
如此一來,看似實力並未有多大的長進,可是隨風卻像是被洗禮了一番,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杜甫連連搖頭,道:“不敢當,閣下的一番言語、氣魄倒是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誰?”隨風一愣,問道。
“太白兄,昔日我與他在於兗州相遇,一同尋仙訪道,談詩論文。他的胸襟、氣魄很是讓我信服,今日見你,很有他幾分風骨。”杜甫雙眉上揚,眼中光芒顫顫,似在搜索着腦中的封存已久的記憶。
隨風點頭,“當年我也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太白前輩對於我也有指點之恩,其風骨更是讓我心服不已。當真飄逸脫俗,非是凡俗中人。”
現在回想起李白當日那飄逸俊靈的身姿,依舊讓隨風景仰。即便到了如今這個境界,隨風依舊不曾悟通其所傳下的青蓮劍訣。太白真實的實力也讓隨風難以揣摩,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也是離塵境的高人,甚至很有可能已經踏入了傳說之中的半仙之境!
隨風和杜甫三人邊欣賞着下方的泰嶽勝景,邊討論着各自的見聞經歷。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日薄西山之時,隨風又小心降下了劍光,載着三人重新又回到了泰山山腳。
“好了,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在下還有些事情需要趕回長安處理。你們兩人既然也是舊識,想必也有許多話要說,在下便先告辭了。日後有緣,長安再見。”杜甫朝着隨風兩人又施了一禮,頭也不回地向着驛站方向走去。
隨風看着他的背影,心頭也有些慨嘆,他也不曾料到因爲這麼一番舉手之勞的舉動,自己竟有這麼一番收益。
“阿彌陀佛,來去聚散都是緣,善哉善哉。”圓通還是一副淡然之色,雙手合十,鄭重說道。
“對了,大師,說一說你吧。當年天山一別之後你怎麼就拜到了少林門下?”隨風饒有興致地看着圓通,問道。
圓通又宣了一聲佛號,娓娓將其中究竟道了出來。
原來當初歐陽正豪因爲中年喪子之痛,看破了紅塵,遠離了西域,一路就向着中土而來。說來也巧,無意之間他在路上遇到了少林寺的高僧玄葉。當時玄葉被一夥潑皮糾纏,礙於高僧身份一直沒有動手。
當時他見不過去,忍不住拔刀相助。玄葉見他已然看破紅塵,隧收爲弟子,領回了少林寺中。他在少林一呆便是三年,非但一身武功已然換成了正宗的少林心法,心性也與之前大不一樣,雖然皈依時間不長,但便是比之少林的成名高手來也絲毫不弱了。
“對了,你到底拿出了什麼東西引得那翻天鷂子兩人如此覬覦?”隨風頓了頓,還是將心中積壓已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麼,當時那位施主夜間遇上了一羣餓狼。貧僧雖然出面替他攔下了餓狼,但還是稍有些受傷。便取出了從天山之上帶下的雪蓮石療傷,卻沒想到因爲此物吸引了那兩位施主。更沒料到,那兩位施主最後會因此而送了性命。”圓通眼中一片黯淡,似是還有些惋惜。
隨風聽他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原來竟是因爲雪蓮石。
這雪蓮石乃是天山之上特有之物,此物能夠增強真氣流通的速度,對於武者來說作用極大。在天山之上雖不算名貴,可是放到中土來便是稀有之物,也難怪那翻天鷂子兩人擠破腦袋也想要得到此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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