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過這麼短短交流了幾句,上方的雲層卻是又猛然間起了變化!原本就有些刺耳的悶響聲,更是爆烈了幾分。上方的那滾滾烏雲之中就像是沸騰了一般。條條電光四下游竄、激射出來,閃得四周昏暗的山麓不時地亮上幾分。
“吱嘎吱嘎……”隨風的耳畔突然多了這麼一系列細瑣的聲響。轉過頭看去,四周茂密的樹叢像是受到了一道無形之力的壓迫,齊刷刷地向着地面彎壓了下來。突然,恍然間又是一道凌厲剛猛的勁力從隨風頭頂上方的烏雲之中向着他的身子直直地壓了下來。
“這股威壓怎麼如此巨大……”隨風有些艱難地擡起了腦袋,向着上方翻卷的烏雲看了過去,那層次分明的烏雲正中的那道紫紅色的光暈比之剛纔更爲炫亮了幾分。隨風的腿腳在這凌厲剛猛的威壓之下,也忍不住顫了顫。“這便是代表天地意志的雷劫麼,果然至陽至剛,這還只是一道並不針對我的天威便有如此氣勢。那雲層正中那紅得有些發紫的雷電到底又有着怎樣的威力呢?”隨風心中不禁一陣百轉千回,在這道氣勢之下,依舊絲毫不肯屈服,緊咬着牙關緩緩站直了起來。
“嘩啦啦——”他剛剛把身子挺起,還不等喘上口氣,上方突然又是一連串閃電撕裂蒼穹的破空之聲炸響了起來。這整片上山麓之下盡數被銀白色的亮光所充斥,天上地下。盡是銀白色的海洋。
饒是實力如同隨風和諸葛然,都不禁緊閉起了雙目來,這四周的電光簡直比直視着烈日還要恐怖幾分,以他們的實力,在如此強光之下,雙目仍舊堅持不了片刻。而上方的那片滾滾的黑雲,隨着這千萬道電弧的散逸,兩人頭頂上方的那道威壓更是剛猛了幾分。隨風剛剛站直的軀體又被壓得彎了下來,雙腳更是深深陷入了泥土之中。
片刻之後,漫天的銀白色電光悄然逝去。這山麓重新又恢復了之前的昏暗。隨風這才睜開了雙目。剛剛在那漫天銀蛇四處流竄的時候,四方盡是充斥着那爆裂的雷電之氣,他的靈識根本就不敢隨意遁出體外,便是他想要以靈識探查體外也力有未逮。
等這四下瀰漫的銀光散去了。隨風這才緩緩睜開了雙目。剛一睜眼便見諸葛然正直着身子。怔怔地盯着自己。“看來這道雷劫醞釀得差不多了,師父那邊也應該到了結丹的最後關頭了吧。”
“結丹的最後關頭?”隨風輕咦了一聲,擡頭看了看頭頂上方不住翻滾的層層黑雲。傳來的氣勢雖然隱晦,可是比之剛剛卻更添了幾分令人心悸的感覺。山麓中原本吹拂的山風也不知什麼時候陷入了靜止,反而更添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諸葛然看了隨風一眼,見他一臉的疑惑,當即便也反應過來,想必他應該是從未接觸過煉丹了。於是便耐心地解釋道:“世上煉丹術林林總總多以萬計,可是不論何種煉丹術,其本質的過程都是一樣的。都是先將用以煉丹的天材地寶加以熔鍊,再使其中各類相互生克的效力彼此參和,最後再加以整合凝成丹丸。這雷劫既然是因爲這爐丹藥藥力太過妨礙了天數而生,自然會在最後即將成丹的關頭給予雷霆一擊。看着樣子,這上方的雷劫已經蓄勢完畢,只等師父那邊金丹一成,便立時降下天罰了。”
隨風聽諸葛然這麼一說,又再次盯着頭頂上方的烏雲仔細觀察了一番。這麼一看,果然就發現了異常。那層層環繞的陰雲比之剛纔要聚集了許多,那正中心原本有些發紅發紫的光暈,此刻也變得更爲透亮了起來。
“那雲層正中的氣息變得更加隱晦了……”隨風低聲唸叨了一聲,心頭的不安之感愈發地強烈。
不知從何時開始,原本極爲壓抑的山麓,突然間又有呼嘯的長風吹拂了起來。吹動着兩人的衣衫獵獵作響,天上的黑雲所遮蔽的範圍更加廣闊了幾分,也不知是因爲離地面更爲近了,還是聚集的烏雲又更增加了不少。兩人周身旁也變得更加昏暗了起來,不過勉強能夠看到人影罷了。
“前輩那裡怎麼還沒有動靜,該不會出了什麼差錯吧。”隨風擡頭觀天,淡淡說道,臉上不知不覺間已然掛上了幾分憂色。
“你儘管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兩個只需要負責守在這門前,等會若是雷劫降下,盡我們所能全力抵擋便是了。師父他老人家算無遺策,自從我拜入他門下的那一日起,便不曾再見過他算定的事情上,出過任何差錯。”伴着風聲,諸葛然的話語聲似是也添上了幾分料峭。
聽他這麼一說,隨風心頭也安心了不少。剛準備點頭,剎那之間就聽身後猛“轟”地傳來了一道沖天的巨響聲!
連帶着兩人腳下所站的山麓都隨之震動了起來,伴着這道震動還有從身後傳來的一波波的氣浪。就像是巨浪拍擊在海岸邊的礁石一樣,兩人的心頭就像是海岸一樣,不住地顫動着。
隨風猛地扭過了頭,向着身後看了過去。原本還以爲是在在剛剛那一道剎那之間,已然有一道電光從天宇之中落下擊在了下方最正中用來煉丹的石室上。可是這麼回頭一看,不禁便大吃了一驚,後方的這嚴絲合縫的石室竟然直接從內部炸了開來!
也不知從其中爆散而出的力道到底有多大,只看到足足有半人長短的石塊四下的飛濺。這石室剛剛一震散,其中一道璀璨的七彩光華立時從其中透了出來,直直衝天而起。
在那七彩的光華之中最爲明顯的便是一道金色渾圓的虛影,緩緩地向着上空升騰膨脹,當這道虛影升到了至高點之後,又緩緩加速向着下方回落了回來。隨着金色虛影的下落,這道虛影又逐漸變小,最後一下縮入了七彩的煙嵐之中消失不見了。
雖然從這虛影升騰而出,直至其回落消失不過短短片刻的光景,隨風卻還是一眼看了出來,那道金色的光影正是一顆丹丸的形狀。
“看樣子這爐丹卻是已經成得差不多了……”諸葛然輕聲自言自語的聲音剛剛傳入隨風耳朵。
下一刻,在那一剎那之間似是這裡四周的整片時空都爲之靜止了那麼一瞬。“嗤啦!”撕裂虛空的聲音從半空之中炸響,兩人眼前所見的景象竟然也不知不覺間變得遲緩了起來。只見一道閃着赤紅色火焰光芒的電光雷蛇,從上方陰雲的正中投射而出,向着下方那道七彩煙嵐處劈閃了過來!
這道電光足足有成人小臂粗細,若是一旦擊實落在了活人的身上,又會是怎樣的結局?不過,隨風卻也只敢想想罷了。
原本快若雷霆的電光,遇上了靜止的時間竟然也像是陷入了泥濘之中一樣,變得遲緩了起來。看起來就真像是一條活靈活現的靈蛇,拼命地想要向着下方端坐在虛空之中、八卦丹爐之前的亦風處靠近。
下一刻,這道電光像是褪盡了所有束縛,速度極快,還不及眨眼的剎那來得長久,便已然落到了亦風頭頂之前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亦風已然從入定之中甦醒了過來。淡淡瞥了一眼頭頂上方急躥而下的電光火舌,亦風臉上依舊盡是平靜,絲毫不爲眼前的場面所動。而是緩緩舉起了右手來,向着那落至自己身前的電光火花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