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風打量了四周一番,剛想問話。
“別四下看,當心打草驚蛇!”隨風頭也不擡,低聲喝了一聲。生生地讓松風又轉了回來。
“公子,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松風看了隨風一眼,一臉的疑惑。
隨風臉色如常,臉上一片淡然。輕笑了一聲道:“不用着急,等到晚上一切都自會有分曉。”
“看樣子隨兄已經成竹在胸了,不知道隨兄到底是什麼打算?”華丹羽有些詫異地看了隨風一眼,也露出了幾分驚異之色。
隨風只是一臉平靜地喝茶,卻並不接話。許久才,淡淡說道:“確實有些策略,具體如何到時候華公子自然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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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靜靜吃完了這頓飯之後,便默默地進了這客棧之中的廂房之中,再也沒有出過來。不知不覺,時間流逝,夜幕逐漸升起,籠罩了窗外的天空。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這苗疆之地與中原有什麼不同,這夜色卻是來得特別之快,晚霞並沒有持續多久,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很快,一輪圓月升起。一抹淡淡的銀輝灑落了下來,將這人世間盡數籠罩在了一抹亮銀色之中。彷彿恍然間一下進入到了夢境的虛幻之中,看起來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虛妄還是實景了。
“公子,不早了,你還不休息麼?”松風靜靜整理好了隨風換下的衣物,又自己洗漱了一番。淡淡地問道。
“吱呀”一聲,隨風打開了手邊的軒窗,向着窗外看了一眼,笑道:“想不到已經這麼晚了,我都沒什麼感覺。確實不早了,明天還要趕路,也罷,那我們便休息吧。”說罷,隨風又稍稍洗漱打理了一番,輕輕一口氣。吹滅了窗臺邊緣的蠟燭。輕輕躺在了牀上。
屋內的蠟燭熄滅了之後,窗外明亮的月光便透過了這苗家特有的竹窗透了進來。灑在了地面上,看起來清亮的一片,襯托得這夜裡更是寂靜。
“公子。你說他們真的會來麼?”黯淡的黑液之中。松風瞪大着雙眼打量着這房內的一切。卻發現躺在隔壁牀上的隨風卻是一臉的淡然。雙目緊閉,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過了半晌,才聽到一聲平淡的話語聲傳了過來。
“不用着急。那下蠱之人卻是能夠通過蠱蟲感應到我們的生氣。他的蠱蟲被我們以真氣封閉起來了之後,那人便如同雙眼瞎一般,什麼都感知不到了。那人不明就裡之下,一定會來探查一番。只要他現身,便別想走脫了。”
松風剛想接話,突然耳邊一顫,聽到了一陣異樣的響聲。
“噤聲!”隨風低聲輕喝了一聲。
松風也反應了過來,立時閉口不言,房間之中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這麼一靜之後,果然就明顯地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門口緩緩響了起來,正在一點一點地靠近。
雖然那發出腳步聲之人明顯地想要不發出聲響,可是那陣腳步之聲在隨風兩人的耳中聽起來也極是刺耳。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那下蠱之人到了。
“呼——”一陣悠長的呼吸之聲在這屋中響了起來。隨風胸口一陣起伏,恍惚之間似乎還能看到兩道白氣從他的鼻尖之中被吸了進去。
“突!”又是一道奇異的聲音,藉着月光看得分明。一團閃着淡淡熒光的白色物體從隨風口中吐出出來,若是仔細看,便能夠發現這團物體的外圍乃是一層若有若無的真氣包裹。而真氣其中是一團正在緩緩蠕動的白色蟲子,不是那蠱蟲又是何物?
饒是離着不遠的松風都是嚇了一跳,他和那華丹羽都是默默以真氣見蠱蟲給化了,卻沒想到這隨風卻是一直都保留在了體內。直到了這個時候,才這麼吐了出來。
松風還未回過神來,便聽到窗外霎時間傳來一陣驚呼之聲。
在這黑夜之中,這麼一道倒吸冷氣的聲音顯得極是明顯。隨風淡淡一笑,一下睜開了雙眼,手腕一動將剛剛吐出的蟲體握在了手中。從牀上坐了起來,輕聲道:“難道你們苗疆之人都這麼大膽麼?連這輕聲身法都不會,還想着來別人門前探聽?”
松風也睜開了雙目,坐了起來。瞪着雙眼,看得分明。透過外界的光亮,一道很是明顯的人影倒映在了這門上。
“噔噔噔……”門外之人像是看到了什麼極是恐懼之物一樣,連連退了三步。也不知是不是已經呆愣得走不動道了,門外的人影竟然一直都不曾逃走。
隨風淡淡一笑,也不多說。輕輕一陣揮袖,揮灑出了一道清風。屋中的那道木門一下就自行開了下來,露出了外面那一臉驚訝的人影。這人雖然用布矇住了臉面,可是頭上的卻還帶着苗族所特有的帽子,此人乃是苗族之人,卻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了。
那人見眼前的這道木門竟也不知怎麼就自行開了,大吃了一驚,腳下驀地一軟,險些站立不穩。
不過他反應倒是也不慢,立時轉過身來,撒腿就跑。
隨風卻只靜靜看着,也不急着去追,就這麼愣愣地看着他跑開。松風卻是急了,連忙問道:“公子,就這麼放他走了不成?”
隨風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淡淡笑道:“不急,別忘了,我們這還有一個人呢。”
“你是說那個華丹羽?”松風一下就反應了過來,他問話聲剛落。就聽外面一聲清朗的喝聲,“你這隻會暗箭傷人的小人,又往哪裡跑?”
接着,又是一道悶響。聽起來明顯是一個人到底的聲響,這才悠悠地從牀上站了起來,對着松風笑道:“走,我們出去看看。聽起來,華兄也許已經將其了結了。”
松風只聽隨風說起今夜那下蠱之人會出現,其餘的話語並沒有多說。因此他也不知道隨風的安排,聽隨風這麼一說,立時便跟在了隨風身後向着門外走了出去。
到達門外的時候,果然就看到華丹羽正一臉不屑地傲立當場,冷冷地看着下方。在他的腳旁,躺着的正是剛剛隨風兩人見到的那個苗家男子。
他臉上的黑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拉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看起來蒼白得有些病態的臉。
這張臉白得實在有些詭異,甚至能夠看到其麪皮之上分佈的道道血管。甚至在這血管附近還能看到微微幾分紫色,看起來不免有些邪異。
隨風上下打量了一眼,幽幽說道:“看樣子你修行這蠱蟲之術時日不短了,以致於這其中的邪氣已然深入了你的皮肉之中。短時間內雖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時日一旦長久,而你又功力不夠的話,便是滅頂之災。”
“你以爲我會相信麼?我學藝不精落在了你們手裡,你們身上的蠱是我下的。要殺要剮儘管衝我來吧,我若是哼上一聲,便不是苗族的漢子!”這地上之人泛起白眼來,冷冷地瞥了隨風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隨風看了一眼華丹羽,便不再說話了。
華丹羽一下會意了過來,獰聲道:“你當真不願意鬆口麼?”
“哼!”那人沒有搭理他,只是哼了一聲便轉過了頭去。
華丹羽覺得臉上一陣無光,一咬牙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便不能怪我不客氣了。”
“你們這些道貌盎然的中原人,便只會嚴刑逼供罷了,我生爲苗疆的漢子,便絕不會說的!”那人言之鑿鑿,彷彿吃定了隨風幾人拿他沒有辦法一樣。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華丹羽臉上的兇狠之色更添了幾分,咬牙道:“好好好!那便讓你嚐嚐其中滋味。”
說着,直接伸出了中食二指來,在這人身上的胸口的幾處要穴之上輕輕點了兩下,向着其中匯入了幾道真氣。
隨風在旁看着,輕輕嘆了口氣,默默搖了搖頭。
松風沒有說話,也是一臉的惋惜之色。
剛開始此人還是一臉的堅貞不屈的臉色,眉宇之間還有着幾分奇怪,怎麼這三個中原之人沒有嚴刑拷打自己呢?反而是在自己的胸口這麼輕輕柔柔地捏了幾下,捏完了之後還有着一股清涼之氣直直涌入其中,反而有着幾絲舒適之感。
可是沒過多久,便驀然之間起了變化。這胸口之中一下升起了一股巨癢之感,就像是身上有着千萬只螞蟻在齊齊爬動一樣。他想要去撓,這才發現也不知怎地,自己的手臂卻是盡數都動彈不得,就像是在其中灌了鉛一樣。
與被拷打的疼痛相比起來,這瘙癢之感更是難熬。尤其是還不能去撓一撓止癢,只能這麼忍着,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這股癢癢的感覺卻是越來越嚴重。如果說剛剛是萬千螞蟻在身上爬行,那如今便是億萬昆蟲在身上啃咬。
他想要喊叫,可是喉嚨之中也是如此癢癢的感覺,根本就喊不出聲音來。只能這麼愣愣地看着隨風幾人。
隨風輕輕唸叨了一聲,自語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好了,卻是差不多了。這樣的懲罰已經很重了。”隨風看了看地上滿頭大汗的苗疆大漢,輕聲勸慰道。
華丹羽皺了皺眉頭,也看了一眼,這地上之人,道:“怎麼,你知道錯了麼?”